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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九章 恩怨情未了 ...

  •   大夫给老人针灸过后提着药箱离开了,老人渐渐地从昏睡中醒来。他坐起身子,左顾右盼,这里是哪里?这里怎么那么熟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老人仔细地回想以前,这里,这里好像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他回忆着,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当年自己弃家离去,外出闯荡,在一次意外中落入了海盗之手,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一侍女见老人醒了,从从走过来,行礼问安。老人看着眼前的侍女眉头紧锁,更加疑惑,他不记得家里还有其他人啊,他现在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问,可又不知道该找谁去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半晌,他都呆愣着,没有答话。侍女从腰间取下一样东西,递到老人面前说,“这是一个叫伊洛的女子托我交给老爷的东西并且留下了一句话。”老人抬头,看着侍女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深褐色的桃木盒子,伊洛,那个叫伊洛的女子…老人在冥想间,侍女接着说,“并且留下了一句话,她说,”侍女顿了顿道,“她说,后山的山茶花开了。”
      管翎把老人送回了家,找了大夫给老人治病,自己则在悄无声息中离开。当她转身踏出这个房间时,眼角不经意地流下了一滴泪,没有人看见。十五年来一直郁积的情感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那是亲情的泪。十五年前,四岁的她被赶出了这个家门,她没有想到十五年后的今天她还会回到这里。只是情况不同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昔日家世显赫,而今却破败到如此地步,物是人非,再也没有当初的味道。十几年以来,自己在外流浪,饱受折磨,整日过着非人的生活,是她的亲生父亲把她亲手从万丈悬崖之上推入了深渊。她以为她会恨,对,她应该恨,可是当她再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时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当日,看着白发苍苍的父亲在海盗的手里被折磨成了那个样子,自己的心也会跟着痛而潸然落泪。原来,她一直都不曾恨过,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她人生空缺了十九年的父爱。十九年,她已经十九岁了,一直都在寂寞中度过,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的半点温暖,哪怕只是一丁点。人人都说她冷漠,可是谁又能真正地懂她。她只不过是渴望着亲情的温暖,空虚寂寞的心需要爱来填充。
      当她走出这个房间时,没有人注意到她眼角的那滴泪。那滴泪水已经将她所有的悲愤与不平全都融化,一切的恩怨都在她再次见到父亲时烟消云散。父亲,好好保重,女儿走了。管翎走了,她不愿留下,也不能留下,走是她唯一的选择。彼此的心上都有一道岁月刻下的无情的伤痕阻隔,再也回不到当初美好幸福的时光。离开,或许士最好的选择。
      “她说,后山的山茶花开了。”侍女说完这句话时,老人的身体突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抬起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他颤抖着双手去接过侍女手中的深褐色桃木盒子。那个桃木盒子是十几年前的现在已经不常见了,历经这么多年,依旧被保存地这么完好,所以桃木盒子不显陈旧依然光亮如新。老人颤巍巍地打开那个盒子,双手抖动地更厉害了。这是,这是女儿满岁那年自己亲自从街上给女儿买的红头绳和一把象牙梳子,他认为,女儿长大一定是一个大美人。只是那天当自己要把东西送给女儿时,算命先生说女儿天命不祥,高兴的心情一下子一下子跌入到了谷底,自己便把那东西给扔了,可是它又为什么会在女儿的手中呢。后山的山茶花开了。山茶花,开花了。老人颤抖着双手把那把象牙梳子紧紧地贴在胸口,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山茶花,那是她三岁那年在后山上种下的,却一直都是枯枝,从来没有开过花。父亲常常指责她,命中灾星,连山茶都不开花。小小年纪的她心里不服气,她一定会做给父亲看,山茶一定会开花的。于是,三岁的她每天都跑到后山悉心地照料,可是从来没看到过一片花瓣。她被赶出家门后,后山也就荒废了,她离开家十几年以来,后山除了一片枯枝,连一片绿叶也没有,更别说是山茶的花瓣了。这一年,山茶终于开花了,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美不胜收。是啊,山茶开花了,十九岁的她也终于重返家园了。老人颤抖着双手从桃木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把一直没送出去的象牙梳子,紧紧地贴在胸口,泣不成声,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女儿的名字:洛洛,洛洛……”
      这一年,四月还没有到,管翎在婢女的陪同下提前去了寺里寺香。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是时候有个了解了。上完香,她依旧沿着那条曾经走过不知多少回的回廊走向寺外,依旧经过旁边的那一座小屋。走过那里,似乎早已成了习惯,管翎不经意地往那边望去,那一尊金色的佛像依旧坐落在那里,熟悉的景,熟悉的物,只是没了熟悉的人,那个祭拜的妇人。
      “去年的那个妇人呢,今天怎么没有见她来?”管翎问。
      还是去年的那个师太,她耐心地解释道:“回大祭司的话,自从去年佛珠断了,那个妇人再也不肯来佛堂。”
      管翎的双眼悠悠地望向远方,久久。“是么。”她道。周围寂静无声,旁人都静默不语。她的眼睛看向远方,不知是何处,微风吹过,撩乱了她的发丝。半晌,她吩咐身后的婢女寻儿道,“去给那个妇人送一些茶果,就说……”,管翎顿了一顿,“就说是大祭司送给她的,佛祖会原谅她的,让她不必自责。”
      黄昏时分,宝突城城楼上,管翎和木里涅城主并排站着,俯瞰这个宝突城。清风拂面,撩起两人的衣角,衣袂翩翩。却浑然不觉,深邃的眼睛悠然地望着前方。
      管翎从衣袖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木里涅,眼睛还是望着远方没有动。木里涅有些惊愕:“这是……”他低头清清楚楚地看见管翎的手中拿着的是宝突城的调兵虎符。自他担任城主以来,上蜂门的调兵权仍然归管翎所有。宝突城调兵的权利被分割了一半,对他到底都是一个威胁。这么多年来,他想尽了办法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另一半权利都煤油结果,如今,当管翎主动送给他时,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管翎淡然一笑:“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木里涅怔了一会儿,两人对望,相视而笑。木里涅看着没有带面纱的管翎,有那么一秒钟的恍惚,她可以拥有那么阳光灿烂的微笑,俊美的容颜在阳光的映射下透出几许仙气。
      “你终于可以面对你自己了。”木里涅道。
      管翎惊了一下,低下头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是一种轻松的笑,放下一切的安然和淡定。十九年了,她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放下所有的心里负担,放下一切恩怨和情仇,放过她自己。
      她抬头看着天边散布满天的云霞,心情格外的舒畅,雨过天晴的天空真美。良久,她又低下头,悠悠道,“好好善待上蜂门的人。”
      “我会的。”木里涅目送着管翎离开。
      此时,城楼上只剩下了木里涅一个人,落山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他默然不语,看着城楼下管翎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在眼前。突然很想为她送上一句祝福,这个传说中的蝴蝶女。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惋惜。自己竭尽心力想要收回她的兵权而今看着她离开,心里反而有些舍不得。毕竟她是合作多年的好伙伴也是百年难遇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奇女子。如果,她不是蝴蝶女的话,她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日光还剩下最后一道光影在天边游荡,木里涅仍旧站在城楼上,眼睛望向远方。这时,有人来报,西苑着火了。木里涅负手而立,望着远方,若有所思,没有任何回应。天空中的夕阳已快散尽,还有一丝光亮在那里若有若无的闪烁。“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他的声音散播在轻风之中,像是对别人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那一日,宝突城的人民都看到了那场大火。那场大火很大很大,熊熊烈火窜到半空中,浓烈的火焰烧红了半个天空。只是,那天走进西苑的女子再也没有出来,连同燃烧的还有那满院子的毒花。
      宝突城还是以往的热闹,西苑大祭司已经成为了久远的传说,蝴蝶女的故事再大街小巷仍是广为流传,为妇女儿童所熟知。只是这一次,蝴蝶女的故事有了结局,她得到了灵魂的救赎。从此,宝突城的西苑多了一道墓碑,那是蝴蝶女的碑。
      蝴蝶女的故事代代相传,很多人都忘记了那座碑的来历,只知道沿袭传统,每年按照惯例前来祭拜,这是宝突城千百年不变的规矩。传说,只要诚心拜祭蝴蝶女,就能得到蝴蝶女的庇佑,保家人平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恩怨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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