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3章 回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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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宁城的守卫把着的关卡，张碧空顺利地到达了扬州境内，一路上再没遇到过什么阻拦。只是越靠近疫区，看到的越是满目萧条凄惨的景象。‘生离死别’这四个字，让人在此刻体会颇多……
“我拜托荣王爷做些‘动作’，却不想他竟是这般残忍，居然想到用‘天花疫情’来迫使几州的官员离开。这人如此的漠视人命，我与他的合作，究竟是对是错？”，张碧空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城外的那片帐篷，四下看了看，向边上一个正忙着的人问道，“敢问兄台，城外的这片帐篷是？”
那人抬头，看见眼前是一白衣男子，不由地奇怪，却也回道：“这片是长公主的营帐。扬州这带的疫情扩大，所以陛下派了长公主前来处理此事。只是现在听说连殿下也感染了疫情，看来这次的疫情，是无望了……”
张碧空有些吃惊：“长公主殿下也感染了天花？”
“是，长公主和驸马亲力亲为，但却不幸在过程中被传染了。不过还好驸马一直在她身边，对她不离不弃。”，说至此处，那人的语气里也有一丝敬佩，“真是想不到他们两人的感情这么深，若是我结发妻子得了这病，我或许都不会这样尽心尽力。”
是吗？想不到琰洋那孩子对这份感情如此看重，那么…她还会再坚持报复贺兰雨姗吗？
“敢问大哥，这些事您是？”
“哦，我是来做义工的，帮忙打打杂。公主殿下都能屈尊降贵地为百姓做事，那我们这等人，也不应该置身事外啊！”，那人打量着张碧空，“看你这般身材，难不成也是来当义工的？”
“哦，不是。我少时学医，在外游历多年，今日回到故地，却不想正闹天花。而我以前知道个能治此病的办法，所以我才前来，想找管事的人说一下。”
“真的？那你快随我来，我正好认识厨房的烧火汉子，听他说李太医经常找他聊天，咱们现在过去也许能看见李太医。”
“好。”，张碧空随着那人向厨房走去。
“如儿，我发觉这几次的药，你貌似都是一饮而尽呢？”，林琰洋端着空碗，语气里难得有些调侃，“是不是觉得这新药很好喝啊？”
“是呢，这新药确是很好喝”，抿抿嘴，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贺兰雨如面色如常。
“你别抿嘴，我来给你抹药。”，林琰洋说着，拿出了一些药膏，用手蘸了一些，往贺兰雨如的唇上抹去，“我刚找李太医拿的，这药抹上后，伤口好得快一些。”
“你怎知”，本是正感受着唇上温柔涂抹的贺兰雨如，身子一僵，疑惑地看向林琰洋。
“你明明就恶心的想吐，可你却几次都死命地咬着嘴唇，硬是让自己都强压了下去。”，一边轻摸着结痂的朱唇，一边心疼地看着贺兰雨如，“你唇上的伤，不都是那时造成的吗？你这又是何苦？那药你若是真的喝不下，何必要逼着自己这样难受？我看着会心疼的。你这个傻瓜”
“是吗？”，贺兰雨如抓起林琰洋的左手，“那你这手上的伤呢？又是怎么造成的？”
“呃？”，没料到会被问及此事，林琰洋一时语塞，“这个、这个，我切药的时候不小心切了一下”
“对，你每次都‘不小心’的切一下，然后再‘不小心’的将血流到我的药里，对吗？”，拉过包着白布的手，贺兰雨如隔着纱布来回地摩挲，“洋儿，你心疼我如此，我又怎会不心疼你？有些事情，其实我们明明都知道的，却仍是不肯定说出来。不是吗？”
“我、我把碗还回去。”，林琰洋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能选择起身离开。
对于林琰洋的逃避，贺兰雨如只能苦笑。难道事已至此，你还是不肯对我坦诚相待吗？闭目养神，脑中却是想着这些天的事情：
那天和皇姐用午膳时，她对我说怀疑此事与鬼门脱不了干系。暗卫也曾来告诉我，说这次的天花，是鬼门让人做的。而你呢？你四年来的遭遇，三国穆记的回答，均是与你那晚对我所说的丝毫不差。可你的那封信，虽是字面向里对折，可我却依稀看见了那两个怎么也忘不掉的字——鬼门……
为何时至今日，我能等来你的不离不弃，却还是等不来你的坦诚相待？
林琰洋出了帐篷，就看见李太医与一白衣男子正往这里走来，于是她迎面走了过去：“李太医，这位是？”
就在李太医与林琰洋介绍自己的时候，白衣男子在李太医的目光看不见的地方，冲林琰洋做了一个手势，一个专属于她们师徒的手势。
看到手势的一瞬间，林琰洋顿时欣喜不已，但仍是在听完李太医的介绍后，和张碧空寒暄了起来。
张碧空将玉云告知自己的治愈方法说出来后，李太医便兴冲冲地忙碌去了，此刻的时间便留给了这师徒二人。本是立刻想叫出声的林琰洋，被张碧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就和师父一起到了远处的一片树林里。
“师父！”，林琰洋语气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琰洋。”，张碧空拍了拍林琰洋的头，动作颇为疼爱，“这次疫情的事情，辛苦你了。”
摇摇头，林琰洋觉得没什么：“师父，您这次过来，是为了何事？”
“上次那封信里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从看到信后，我就在准备。虽然经商之道我不懂，但我一直在向梓城这边的掌柜学习。您放心吧，掌柜并未纳闷，他只是以为我想把穆记办得更好而已。”
“嗯，那么三鬼女那里？”
“也并未知晓，穆记本身就是您交给我的，所以我醉心商业的这种举动，三位姐姐不曾怀疑。”，林琰洋说至此处，看了看张碧空，“只是师父，三位姐姐…会吗？”
“内奸在她们之中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也不全是。若不是她们三个……”，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那样的话，我定会没有好下场，脑中闪过的白色身影，让张碧空不再言语。
“师父，您别担忧了。琰洋一定会帮您的。”，林琰洋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嘴角弯起弧度，张碧空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年，一晃已经五年多了，这孩子现在若是换上女装，想必也是为亭亭玉立的佳人了。
“琰洋，五年前，你初来纪国时，枫霖的出现并不是偶然，是我”
林琰洋平淡地开口：“我知道，是您安排的。”
张碧空惊讶于林琰洋此时的反应：“你知道？”
“是。我刚一来到纪国，和枫霖姐不过是萍水相逢，她便执意地邀我去鬼门。而且当时的那场打斗，应该也是师父您安排的吧？”，林琰洋不疾不徐，“其实我那天出手救枫霖姐之时，并没怀疑，但当我坠崖再回鬼门，和枫霖姐一起相处时，我才知道，她的武功有多好，她的警惕性有多高。鬼门的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被人下了药，除非是她们自己愿意的！而且我也在六君的手下那里，见过当时枫霖姐中的那种‘软筋散’。”
“呵呵，想不到，琰洋你竟是这般心细如尘的女孩子。”，张碧空颇为赞许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徒弟。
“可是我也知道，师父您对我的好，是真心实意的。如果说，您当年让我来鬼门，是为了利用我。那么这五年里，你对我的关爱和照顾，足以让我甘心为您卖命了。”，林琰洋看着眼前这位对于自己来说，能算得上是亦师亦母的人，“琰洋坠崖后，是您亲自喂我喝药，衣不解带照顾我的，是您让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有母亲的感觉。您比我那些虚伪、冷漠的亲戚要好上百倍！所以，即便是要我为您去卖命，琰洋也在所不惜！”
张碧空看向此时已有些红了眼的林琰洋，心中暖意流过。自己那时不过是因为觉得愧对这孩子，再加上这孩子儿时的遭遇太过坎坷，所以心下不忍才……曾以为她知道真相后，会选择脱离鬼门，却不想今日能听到她这一番话。
“无论外人怎么评论鬼门，怎么形容师父，但在琰洋心里，师父永远是师父。我的武功、医术、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些都是您教给我的。所以我永远都不会背弃您和鬼门的！”
“好！我这一生，唯一没有看错的，便是你这个徒弟！我这次来的事情，你无须惊动冥雪，若是我要找她，我自会去的。”，张碧空语气感慨，“既然如此，你可知我的真实身份，还有我和纪国的渊源？”
之后，张碧空将自己与贺兰情的事情和林琰洋说了……
看着一直端着药碗，却迟迟不喂自己吃药的林琰洋，贺兰雨如终是奇怪地问了出来：“喂！洋儿！你在发什么呆啊？你若是再不喂我吃药的话，这药可就凉了！”
“啊？哦！”，林琰洋从见完张碧空后，这几天总是常常发呆，来消化那天谈话的内容。
回了神的林琰洋朝贺兰雨如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如儿，我刚才在想些事情，来，我现在喂你喝。”
一碗药喝完，林琰洋满意地点了点头，抚上贺兰雨如的额头，那滚烫的热度，已经连续几天都不见踪影了。这么说来的话，如儿的病，想是要痊愈了。请来了李太医为贺兰雨如诊脉，而后真的得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
“回驸马，殿下这病，可以算是平安度过了。”，李太医也是衷心地替两人高兴，“只是臣还有一个疑问想请教驸马！”
“哦？您请讲。”
“我看殿下并未留有痘痕，不知驸马您是用了何种药材，才让殿下如此的？”
“呵呵，这个嘛。”，狡黠一笑，林琰洋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然是我对你们殿下的一片深情！”
李太医：“……”
贺兰雨如看着李太医尴尬的样子，又看了看身旁那个，正乐得颇为欢快的人，素手轻抬，直接贴上了林琰洋的后腰：“驸马，你又开始胡闹，是不是？”
感受到后腰上的手，林琰洋闭了嘴，收起了玩笑：“这是我家传的祛疤秘方，请您恕我不便外说。”
“既然如此，那臣就不打扰二位了，想必二位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吧。”，李太医在出帐前，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来了个回马枪，“对了，那个，驸马。殿下她的身子刚好，还是有些虚弱。不宜、不宜做剧烈的运动。”抬头间，他正好看见了此时压在贺兰雨如身上的林琰洋，连忙低下头，箭步地逃了出去。
林琰洋没想到李太医会来这么一出，她本是想给贺兰雨如一个拥抱的，却被这突然去而复返的人吓了一跳，忘记了起身，就像个雕像一般，愣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傻看着李太医一溜烟的走了出去。直到身.下的贺兰雨如推了推她，她才缓过神。
“洋儿，你还想保持这种姿势多久？”，脸红地碰了碰发呆的林琰洋，贺兰雨如有些嗔怪她，“现在李太医都看见了，你叫本宫以后如何面对他？”
“那你就努力地忽视他吧！至于现在这种姿势嘛”，林琰洋依旧不动，“这种压倒性的姿势。如儿，我们自是要保持一辈子的！”
“你！”，看着越来越近的双唇，贺兰雨如的呼吸急促起来，“你，李太医，唔。洋儿你，唔，唔。他不是说，唔…”后面的话语，全部都被林琰洋以吻封缄了。
林琰洋蹭了蹭贺兰雨如的脸颊，声音蛊惑：“如儿，我们只做前奏，点到为止。好不好？”
张碧空看着眼前正在忙碌的黄衣少女，脑中却想着那天和林琰洋的那几句话：
“琰洋，给你这个，它应该能去长公主的痘痕。”
“师父，这、这是‘舒痕胶’？”
“你怎知？”
“哦，那个，冥雪姐她已经给过我了…”，林琰洋挠挠头，有些支吾地回道，“那个，我没想到，师父也有…”
“张大人，这几日辛苦您了。”
张碧空此次本是没打算与西冥雪见面的，但却因为之前林琰洋的那些回答，而留了下来。但却没对西冥雪说出自己就是鬼王，她只是以一个游方郎中的身份留了下来。
“莫先生，您这几日也是颇为辛苦。这次的疫症，若不是靠着您的偏方，也不会这么快的就得到控制。”，西冥雪抬头，看见来人是这个姓莫的游方郎中，点头示意，“真是谢谢您了，比起那些将性命视如草芥的人来说，您这举动真是帮了百姓的一个大忙了。”
张碧空手下一顿，不知说些什么。
这几日，越来越多的人在传着谣言，说这疫情是鬼门让人做的。他们将宁城那边病患的衣物带到纪国，故意引起的。因着之前鬼门曾多次明目张胆地，做过祸害纪国的事情，再加上此事影响甚重，又被人们广为传播，所以很快，鬼门在纪国中便引起了民愤。
“莫先生，您怎么了？”，看着突然无声的人，西冥雪不知所以。
“我在想，张大人对百姓都这么上心，那定也是孝顺的女儿了。能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的双亲想是一定会很欣慰的。”
“双亲？呵呵，我没有母亲。”，西冥雪说到这个，似是有些苦涩，“她或许根本就不爱我这个女儿，要不怎么会……算了，不说这个了。您明日是随我们回纪国，还是又要去游历？”
“我还有些私人的事情没处理，所以就不随你们一起了。我已和驸马还有李太医打过招呼了，一会儿我收拾好了，便会离开。”，张碧空走过西冥雪的身旁，“张大人，请你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一位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或许你的母亲，她也很想你的；或许她一直在留意你的。”
翌日清晨，在扬州已经待了近一月的众人，终于是启程离开了扬州，向着国都梓城迈进了。途中，林琰洋架不住贺兰雨如的软磨硬泡，终于是将她从车内带到了马背上。
“你的病才刚好，而且这又是冬天，你不在车里待着，为何非要来骑马？”，林琰洋双臂圈着怀中之人，“当心若是受了凉气，又会引发你的寒症了。”，说完，特意地又紧紧自己的怀抱。拉了拉贺兰雨如的领子，确定了她不会受风着凉后，才又继续驾马前行。
“谁叫你不进去陪着我的，还偏偏要躲开我，自己在车外骑马。”，靠着身后之人，贺兰雨如心满意足地闭着双眸，感受着马背上的冬日阳光，“您还真是难请啊，怎么也不肯进去车里和我一起，那我就只能自己跟过来了。”
“哼！你知道为什么的！”，林琰洋将头偏向一边，不看怀里的人，“我是出来降温的！冷静一下自己，你现在这样跟出来，当心我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怎样？”，贺兰雨如被脸上突如其来的温柔触感惊的睁开了眼，“你干嘛…这么多人在周围，你…你…你讨厌”
“我讨厌？你信不信，我再讨厌一次给你看？”，林琰洋耍着无赖，“这么多天了，你的虚弱也该好了吧？可你老是逗我，每次一到关键的时候你就跑。我又不是佛祖，眼前是自己爱的人，怎么可能回回都能忍得住？既然禁不住诱惑，吃不到奖励，那我自然是选择远观了！可你偏偏还非要自己送过来！”
“我。”，贺兰雨如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洋儿，如果…如果…这次我没有挺过去，你…你…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
“不会！”，林琰洋摇摇头，语气调侃，“我到时会闭着眼睛的，你放心吧。我那时候绝不睁开！”
“你！”，掐了下握着缰绳的手，贺兰雨如挑挑眉，“哼！本宫觉得，我这身子，恐怕要虚上很久了！你就慢慢熬吧！”
“什么？不是吧！”，林琰洋郁闷，“靠……”
马背上，一个得意满满地晒着阳光，不理会身后之人的碎碎念；一个抽头丧气地苦叹自己倒霉，拼命地想挽回怀中之人的原谅……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63章 回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