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之后》即墨·鸣廊

4、（三）相遇——囚禁

　　我感到一阵胸闷气短，想要咳嗽，却发现连肋骨僵硬了，我缓缓睁开双眼，一瞬间，我有百分之八十肯定我瞎了，因为我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我知道我一定是疯了，一定在做梦，关于苏醒之前的回忆，却像鲨鱼向我游来，我动不了，原地待命，只有眼睛可以睁开。这时，一阵微弱的白光出现在黑暗的中央，愈来愈亮，愈来愈大，像两把利箭刺向我的双眼，我流泪，我却感到放下心来，还会哭啊！
　　“啊！抱歉抱歉，是我心爱的蜥蜴灯刺伤了你是吗？”我一惊，这灯光靠近我的脸，我这次倒勇敢起来，睁开眼努力要看清执灯者，哪怕灯光刺眼，他在昏暗处。
　　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像是个近视8000度的可怜孩子，眼珠拌着着眼泪快要一起滚下来。那是一个人，不，不能说是一个人，没有一个人能有那样苍白的脸，就像一层薄薄的宣纸，仿佛五官的骨架都会映现出来，用手一碰就会破。最令我心都冒冷汗的是他的眼睛，就像他提着灯的右手上那枚黑亮的令人发怵的宝石戒指，那就是他的眼，那绝不是一双人性的眼，也不是兽性的眼，我，我不愿意承认超自然，可是，他的瞳孔里充满着一种诡秘，毛骨悚人，寒冷，那是黑色的血丝缠绕着复杂残酷，仿佛那是一种暗杀的密码。他此刻正用那双眼紧盯着我，我一定流汗了，可我感觉不到。他留着不羁的微长的黑发，许多缕发丝在眉眼间晃动。他笑了。笑得我流泪，嘴角微牵，我的恐惧完全被牵起。
　　他放下了灯，那让我又安了心，那是只有两个拳头大的蜥蜴，它的眼睛正是灯源。现在我才为我的名字“骄傲!”冰夜，冰夜，属于黑夜，我还是比较适应黑夜。“你叫冰夜，你现在充满了恐惧，在想我的脸很可怕，身体怎么动不了，比较适应黑夜，对吗？”黑暗里，蜥蜴灯旁他微侧着脸轻蔑地看着我，“啊，我忘了，你不能说话！我控制了你除了眼睛以外的活动神经，哈哈！我是殒夜殿下。”他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在我面前一挥，我的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一下子，“啊”的一声扑倒在地上。我几乎快忘了怎么说话了。
　　忽然，我看到天花板离我并不高，伸手就可以触到。我的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奇特的念头，当初我是这样掉下来的，是不是地上就是教室？想到这儿，我刚想挥拳敲打天花板加大吼大叫，殒夜轻轻一个转身就抓住我的衣服像一个角落滑去，蜥蜴灯爬上他肩头，我飞起一拳拼命捶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果真传来了脚步声。殒夜轻轻伏在我身上，我却根本无法挣扎，该死！他用手掩住我的嘴，眼神冷酷又带着不合乎人的一种奇怪的忧伤。我一下子就静下来，不是不能挣脱，而是被这一闪而过的忧伤征服了。
　　“你是冰夜，我是殒夜，我们的名字中都有夜字，所以我们都是属于暗夜的精灵，你逃不走的，终究会为我控制。”他忽然举起食指一弯，又一个黑影飘移向我，我用手指死死抠住墙角。“收敛一点，小心你的手变没。”话音刚落，墙里就“刷”地一声弹出寒光闪闪的利刀。我陡地伸回了手，“黑月，你给她讲讲她要做的事，或是她的死前准备，随她选，带她去鹰啄那间。”殒夜眼看要消失在拐角处，他正要掀斗篷，我突然有了大喊的勇气：“你们要干什么，带我去哪里！”我的声音碰向四壁，发出的回声震得我心快裂了。
　　“你不要放肆，来这儿的人，还没有人干不听黑夜城堡殒夜王子殿下的话！走！”黑月仆要抓住我的肩。“殒夜，你要干什么？”我用尽力气在黑月仆手下挣脱。“你听黑月的话了吗？叫我王子殿下！”殒夜头也不回。“什么王子殿下，你不过是个恶魔，凭什么关我！”我咬牙切齿地望着殒夜的背影。愤怒在寒冷的身体里独自燃烧。“叫我王子殿下！”殒夜的声音开始残暴了。“不！”我喊出了这句话后的回声才意识到勇气可嘉。
　　殒夜猛地转身，一阵阴风吹得蜥蜴灯旁他半长的黑发张扬地舞动。“关到地牢去！”黑月仆扯住我就走，我一下没防备，差点被他拖倒。我忽然意识到硬着来不是什么好办法，就说：“喂，已经是地下了，不要再下去了吧！”转眼间，他就用手指夹住了我的下巴，他的脸近到我能感到他呼出的寒气，像是有一年我们家冰箱出了问题，冷气往外面，冻得我直跳脚。
　　我想笑，却感到一阵耻辱，我垂下眼帘，不去看他那双鬼魅般的眼睛。只能感到他的头发正扫着我的脸，我以为又会痒得发笑时，却是针刺一般疼痛。殒夜却抬起我的下巴说：“你太吵了吧！”他随即用食指刮了一下我的脖颈，我忽然感到脑袋空了一些，喉际静默了，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我不再挣扎，感到身体重的像尊石像，累得快倒下了，殒夜在猖狂地大笑一阵后，消失在拐角处。
　　黑月仆把我推进地牢，牢门哐地一声砸下来，我吓得软软地跪倒在墙角，抱紧双腿，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