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之后》即墨·鸣廊

5、（四）初到鹰啄

　　睡意在意识里悄悄蔓延开来，忽然听到一阵金属轻微碰撞的声音，又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一阵白光映入眼帘，抬头一望，蜥蜴灯吊在牢门上直晃。就在我不寒而栗的时候，响起了殒夜的声音。“可以放下去了，看着她吃完。”牢门猛地掀起，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我居然不想逃走，这样只是白费力气。又是一个殒夜的手下，蜥蜴灯光下，那人面无表情的右脸上，烙印着一朵黑色的云，我想起黑月仆，他的左脸上分明烙印着一弯黑月，这人一定是黑云了。殒夜的斗篷掀起一阵风，就消失在牢门口，随之而去的，是蜥蜴灯的白光。
　　牢门依旧惊天动地的砸下，地牢里重归黑暗，我正纳闷怎么把我和他关在一起，对面就亮起一盏灯，那是一枚木制的蜥蜴灯。我紧贴着墙壁，心想人都到牢房了，牢房里的墙缝不会再那么高科技了吧！那人忽然打破沉默，我吓了一跳：“我是黑云，这是殒夜殿下为你准备的食物。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十分粘稠，在杯壁上留下痕迹，透过看出的世界都是扭曲的。
　　我立刻想起宫崎骏的动漫《地海战记》里的亚刃王子也是被这样一杯液体所支配。
　　我沉默得站在那，头脑一片空白。“你已经可以说话了，殿下已经撤除魔法。”黑云仆说。“你们的王子殿下究竟是做什么的？吃人，吸血？是恶魔吧！”我冷冷地问。“哈哈哈哈，”黑云仆猖狂地笑着，“吃人那种肮脏的事，我们尊贵的王子殿下怎么会做，人类的躯壳最肮脏了！”
　　黑云显然没有注意我的拳头已经攥得紧紧的了。“我们的王子殿下，是抽取人的思想，他俘虏无知的人类，把他们毕生的思想结晶用魔法抽取出来，组合成自己的思想。多么智慧啊！真是……”“卑鄙！”我大喝一声打断了黑云仆的话。“剥夺了别人的思想最可恶！人没有了思想，生不如死，这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我气势汹汹地瞪着黑云仆。这些刽子手，竟然做出这等比杀人还无耻的活。
　　不想黑云仆泰然自若地原地不动，他用他带着奉承后令人作呕的那种骄傲眼神望着我：“随你说，你最好清楚自己的下场！别以为王子殿下看重你，想让你帮他做事，别不知道好歹！”我嘲讽地一笑，忽然拍了一拍黑云仆的肩膀：“我不像有些人，整天闲在这里帮人家为非作歹，不知道自己的归属，从哪里来，没有主心骨，为根本不值得的人出生入死，没有父母挂念，没有家牵绊！”黑云仆的手中杯子一下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的双眼一下子黯然无光，身体眼看就要软绵绵地倒下去了，忽然在半空中被拖住。
　　我抬眼一看，殒夜那张冷漠的脸又恼人地出现在面前。“我亲爱的冰夜，你有跟我的爱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动不了感情，你再折腾几次，他就毁在你手上了，怎么着，还想让我唯你是问不成？”殒夜又冷酷而无耻地笑了
　　。我对这套招数早已感到疲倦了，连话都不愿意说。殒夜又抓住我的手，说了声：“走！”就一掀斗篷，拉起我上升到空中。呼呼地冷风吹得殒夜的斗篷鼓鼓囊囊的。我冻得直打哆嗦，心想着什么鬼地方，穿越一下还要受苦。
　　我们停在了最初我来到黑夜城堡的地方。殒夜放开了我，在他的宝座上坐下，蜥蜴灯立刻惟命是从地爬上殒夜的肩膀。我低下头，看着坚硬的地板。我就像笼中之鸟，却连金丝鸟也不是。“我不抽取你的思想，你怎么报答我，为我做什么？”殒夜一副目中无人的嘴脸。我脑海里立刻浮出“自恋”二字。“我预备离开这里，不给你添麻烦，这是我给你的报答！”我平静地说。殒夜显然不笨，他说：“你可以离开，但我不能确定你是以什么样子离开的，像是现在，还是像你们人类生物课上那些人体模型那样？”残忍的字眼从他的牙缝里自然地流出。这就是一个嗜血成性的人吧！“即使我走不了，我爸我妈会来救我！”殒夜没有作答。“我的偶像周传雄会来救我，田田也会来救我。”
　　“哈哈哈哈——小夜你真是太可爱了！”陨夜大笑不止。我话音一落我就后悔了，这样岂不是陷田田于危险之地吗！谁知道这个妖怪会不会找到她头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真想给自己两下子。殒夜走到我面前，手搭在我肩上说：“后悔了？可是你已经告诉我了，我很快不会让你孤单了，你又将欠我一份人情了呀！”我厌恶地一闪身，只要殒夜身体的一部分接触我，我就立刻感觉寒意，丝丝渗入我的血液，仿佛明天就会变成殒夜的小跟班。我没有再回到地牢里去，而是呆在了鹰啄——一间华丽得有些浓重的小房间，幸而有一根蜡烛在房里。我裹着一床厚重的被子坐着，用手紧握这烛台，紧盯着烛光，仿佛一走眼，它就会在我充满恐惧的目光里消失。蜡烛是小屋唯一的光明，也是唯一的慰藉。
　　“爸爸妈妈怎样了，田田和同学们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记挂我呢？我来到这里这么久，他们会不会急哭了呢？想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我，终究还是脆弱的呀！”黑云仆也没再见到我，我竟有些想见他，难道这里的人都没有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