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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四·醉里不知年华限 ...

  •   耳边传来细微的啜泣声,把楚长流远在千里的心思拉了回来。
      待楚长流抬起头来,只看见深蓝色长衫的一角远去。
      一曲早已终了。台下却仍是寂静一片,尚未从哀伤中恢复过来。
      而那尹家小姐,已泪流满面。洛安城内,谁不知道,尹家小姐上心的那位公子,早已战卧沙场,无法归来。当日,言笑晏晏说:“等我凯旋归来,就娶你为妻。”她就在城内期盼着,  期盼着,最后却成了一场空。莫道白头,怎可偕老。
      杜锦年走至台下,缓了缓自己的心跳。无人发现今天的杜锦年与往日不同,只有他自己明白。唱《年华长》时,他望着楚长流的眼,忽然间就想起了那个拥抱,以及那个吻。
      如旁人所言,《年华长》确是首情词。这首曲,是他与苏静衫一起作的。苏静衫大他七岁,与他一样,静衫也是药圣薛祗於的徒弟,他们因年龄相仿而结为好友。
      《年华长》是他与静衫在巫山游玩时,写下的。他们约好,若是有了喜爱之人,便把《年华长》这首词,赠予给他。他一直以为,他会比静衫先碰到那个人。谁知,最后,却是静衫比他先寻到。
      只是,谁也没有猜到,那般深爱,最后竟会是那样一个彻骨的结局。
      他低声苦笑。年华长,年华长。谁又明了,这年华若太长,最后,只会留得两人皆苦痛而已。而这般苦痛,又怎是死一事便能解脱的。
      楚长流,怕是让他已动了心了吧。
      不然,又怎会将最后一句给唱错:年华长,断遍相思终不悔。
      他又怎会念成;年华长,相思成灰终相逢。
      那是,不可以动心之人。他与那个人,是不能也是无缘之人。只是他想能与他再一次互为知己,才会逆改天命。但,这结局,怎会兜兜转转,又成了这步田地。
      他明明很小心的,却仍是逃不过这劫。他怎忘了,情之一字,怎是能说算到便就算到的呢?无法控制的啊!
      同四年前一样,这次他,依旧要逃离。只是,这次以后,怕是已无相见之期。
      长流。抱歉。
      楚王府灯火通明,今日是七王爷的寿辰。皇上亲自下驾楚王府,为七王爷祝寿。
      洛安城的老百姓全部凑热闹去了,墨香馆也不同往常,格外安静。杜锦年坐在台上,轻挑琴弦。这把琴,是长流送的,说叫“白头吟”。动人的音色,如同玉珠落盘之声。
      今日是他的生辰,他却不知送什么才好。这么多年来,他会做的只有那几样;弹琴、唱戏、做饭、医理。没有一样,是可以帮得上他的。
      这次生辰,也只能送出一曲。他自嘲的笑笑,自言自语道:“我不过也只能送你这个罢了。长流,你若是以后成亲,千万要赠你娘子这首曲。我也能得些许安慰。好歹,你没有完全忘了我。只是,怕是你全忘了,会好受些吧。”
      他唱;“愿与君白首,看尽沧桑繁华
      愿与你到老,盼尽春华落实
      愿与你对望,直至生死相惜
      愿与你相知,只要风花雪月
      ……”
      明明是甜蜜的词句,他却唱得哀婉凄骨。而那裂帛之声,宁唱到沙哑,也不停。而那日,却只有寥寥几人,听见了那举世无双的曲。
      例如,楚长流的弟弟。楚明风。
      楚王府内,宾客尽欢。楚长流早已醉的不省人事,又怎会听见杜锦年的音。
      他只是恍惚的一直做着梦。那个人,微笑着,对他说他;“再见。”模糊的背影,看不清记忆的脸。反反复复,翻翻覆覆。
      年华限,已来。他却不知晓。他还想着;要与他游遍大江南北;要和他,永远永远在一起。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些,已是幻梦。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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