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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四
      转身的时候有没有去抹泪我也不记得了,我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热水的蒸汽濡湿了我的脸,视线里有一瞬间的朦胧,然后我扶着他坐起来。
      名叫宇智波佐助的好看的少年逆光而坐,些许凌乱的头发在他脸上投下不整齐的阴影,我从他眼睛里看到疲惫和憔悴,以及他惯有的,强行撑起的骄傲。只是没有那么尖锐和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或许他也没有力气再去筑起那道屏障了吧。
      我喂他喝水,小心的看着水渍润湿他干涩的有些苍白的唇。
      太阳有些低了,斜斜的照进来,我们都没有说话。
      或许相较于相对无言,我宁愿说我们是心照不宣。
      佐助,我能从你那里听到些什么呢?对不起,或是谢谢你,我都不需要。
      而我曾经奢望的,你却永远也说不出口。这就是我们的距离,像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可惜我却是个一直看着彼岸的白痴。

      我起身去叫师傅来做最后的检查,回来的时候佐助已经背倚着床头睡去了。
      我小心的帮他平躺下来,然后盖好被子。
      这动作我曾想象了无数遍。在女孩子爱幻想的年纪里,我想做这动作的我,可能是他的妻子,可能是他的女朋友,甚至可能是他的情人,哪怕只是队友也好。
      然而,退了又退,我只不过,是他的,医生。

      我一直是不太喜欢医院的,尽管我是个医生。或许我是个不称职的医生吧,每个医生都会在救不了最想要救的人的时候恨自己,或许现在我也落入这个圈套了。怪不得师傅她,对于治疗是这样的执着却又无力。
      就像我对你,佐助。
      我对你是这样的无能为力却又无法自拔。

      五

      佐助离开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预知了结局的故事,过程往往会变得索然。可是这次不一样。了然了结局的必然失去,剩下的每一秒钟都突然变得无比珍贵。
      我突然觉得连睡觉都是件好奢侈的事情,怎么算时间也还是好短,短的让我恨不能每一秒都守在他身边。

      尽管昏睡的时间远远大于他清醒的时间,我还是选择了蜗居在小小的病房里。
      神经几乎是要敏感到衰弱了。
      佐助醒来的时间是不一定的,我只觉得自己的听觉在这样的时候被无限制的提高了灵敏度。无论他何时转醒,我也总是立刻就能醒过来。
      我们还是不说话,我为他倒一杯水,喂他静静吃些流食。基本上他的身体已经枯竭了,只是那墨玉一般的眼睛里还有燃烧殆尽的最后的星芒。我没有勇气去探索他支撑的理由,因为我已经找不到了,宇智波佐助继续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只有一次,只有一次我太疲倦了所有醒过来。
      晨光熹微的时候,我睁眼,看到他正默默的看我。那光芒太微弱了,我分辨不清他眼里究竟是什么情绪。
      只是我吓了一跳,不是被他,而是被自己。我有些懊恼的咬唇,几乎从椅子里是跳起来,然后起来了之后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僵住在原地。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做些什么呢?
      我也不明白了。
      春野樱,你真是任性的可以,你花了一整个星期在一个已经没救的病人身上,丢下了你医生的工作和忍者的任务,你连家都没有回去过一次,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离开他一秒,我都会再用一辈子去懊悔。
      宇智波佐助,这是春野樱唯一最执拗也最任性的坚持。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放弃。

      可是世事并不是由我放不放弃而定的。

      六

      葬礼上我执着的站在了家属应该站的那个位置,虽然我根本就没有那个身份。
      我木然的看着几位好友带着难过的表情送上花束,他们好像有和我说什么,没有听清。井野给了我一个拥抱,鸣人默默的站在后面一点的地方,卡卡西老师站在我旁边。
      我觉得大多数人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知道他们在担心。
      可是,为什么要为我担心呢。我真的不难过,因为我已经陪他到了最后,最后他是握着我的手,尽管能说的话也只剩下那几句。
      木叶的天气晴的让人嫉妒。
      这样的阳光和这样的微风里,能浮现出来的也只有风筝或者郊游这样的字眼吧,真是不符合葬礼的气氛。
      可是我却觉得很好,很平静而安宁,就像佐助最后离开的时候。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如此平静的表情,就好像终于脱离了所有的困扰,能够轻松的去了。
      他是释怀了,我又何苦再替他纠缠。
      就好像梦境里,混成一片的墨海之中,溶入墨荷里的少年,浸透层层却不染,那样的濯清。
      “卡卡西……”我第一次直呼老师的姓名,用佐助惯有的方式。
      被这样叫到名字的银发上忍有一瞬间的惊诧,然后他抬头,望向我。
      “佐助他,走的很安心。”
      纵然隔着面罩,他的微笑还是很有安慰人心的力量,他总是那么轻易的就能让人觉得安心。正如此刻,他把宽厚温暖的手掌放在我头顶,他说,“樱,谢谢你让他安心。”
      我知道这是安慰我的话,可是这话的确是太奏效了。
      一时间我心里竟有小小的蒸腾的快乐。
      佐助君,我的佐助君。
      就算是假的,也请让我自作多情的相信一次吧。

      七

      佐助最后一次醒来的时间比以往都长。
      那一次他破天荒了叫了我的名字。他说,“樱。”然后对着我招了招手。我近乎木然的走到床边坐下,扶着他坐起来,在他腰后面垫上柔软的枕头。
      他抬眸看我,他说,“我累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停滞了那么几秒钟,然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好好休息吧。”我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有留给他一个歉意的笑容。
      对不起,一直以来,想要留下你是我的任性,谢谢你最后的宽容。
      就像是原谅一般,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握的很轻很轻,尽管我知道他已经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他的声音也很轻很轻,尽管那成了我往后日子里永远也不会忘却的声调。
      他说,“对不起……谢谢你。”
      我的视线凝固在交握的双手上,渐渐流逝的温度让我知道了某些失去与离开。

      仍旧是下午三点,窗外的阳光好的让人想去草地上打个滚。
      天气并没有像众多故事里那样下起雨来,也不是艳阳高照的反衬天气。
      只是那么风轻云淡的温柔缱绻,一切都不着痕迹。
      我的右手仍被他握在手里,于是我用空闲的左手轻轻去描摹他的轮廓。从眉间到下巴,我会永远记得你。

      宇智波佐助,你是我的无可奈何和无法自拔。
      而我,是你的什么?那答案我不要了,就让它和你一起安静的离开吧。因为你已经给予了我你所能给的一切。

      对不起……谢谢你……
      宇智波佐助,你用六个字,横亘了我一生的长度。
      卡死的断点,那个日期我始终没有记得。
      却以为,就此,就是永恒。
      一辈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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