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黄时雨》乐臣生

5、对酒当歌

　　顾青梅在家就待了不到一天就走了。她和老头说过那事之后，老头那样子，似乎是看到她就嫌烦。瞄都不瞄她一眼。第二天就跑研究所继续他的科研事业。那天早上顾青梅起床，看见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客厅，阳光射进来，照得房间里什么都在发亮，让人舒畅。
　　她家老头绝对是贤夫良父级别的。
　　她吃过早餐，奔回了Z市。回到Z市，睡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她伸个懒腰，起床。她现在心情倍儿好，和老头说完那事之后就像是放下了一个心头大石，整个人都轻松了。她和老头说这件事，不只是因为许霓。她现在又遇到了许霓，却也没想到追求她和她过一辈子那一层，她现在也只是高兴着，想和许霓多相处相处。但是假如她以后真和许霓处一块了，却不能让许霓替她受着出柜的痛楚。她得把这些都处理好了。她现在二十六岁，也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年轻人，有些事情得自己担着。而且她知道，她家老头不是一昧地封建顽固，她知道老头很疼她，恨不得放到心尖上宠着。她就占着这个也能磨得老头接受她是同性恋这一点。
　　果然事情很顺利，甚至于超乎她的想象。放下了心头大石，她现在很想见到许霓。即使不能把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告诉许霓，她还是想在自己开心的时候，陪在身边的是许霓。她拿起手机，发了个简讯给许霓。
　　顾青梅：晚上去“半场”喝酒？
　　没一会许霓回一条短信。
　　许霓：你在“半场”门口等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晚上七点钟见。末了还发了个笑脸。
　　顾青梅充满了期待。
　　“半场”是上次那个酒吧的名字。

　　许霓今天心情莫名得好，本来准备晚上出去找个地方待一下。刚好便收到顾青梅的短信。她记得顾青梅，觉得这小姑娘害羞极了，但也可爱，话不多，给她的印象相当好。想想就准备拉着顾青梅一起转转，找个好玩的地方，喝两杯酒。
　　许霓爱酒，虽不纵酒，但是还是喜欢有事没事的喝两口。长此以往，酒量深了，喝酒极少醉。
　　她驱车，下车便看到顾青梅站在酒吧前，靠着电线杆，很是慵懒的样子。长长的头发没有扎起，素颜，格子衬衫，牛仔，打扮倒是很简单，隐约有几分眼熟。许霓冒出这个念头，也没深究，走到顾青梅面前对她笑：“你好。”
　　顾青梅看见她眼睛就亮了，她盯着许霓的眼睛，笑咪咪地也一本正经打招呼：“你好。”
　　许霓喜欢这样子的感觉，就像是认识很久的熟悉，却也不过分亲昵。她转过身招呼顾青梅：“上车吧。”
　　顾青梅坐在车上。许霓开车不快，很稳。神情专注，沉默着不说话。车上了高速，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又下了高速。顾青梅看许霓将车子驶下公路，停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熄了火。
　　顾青梅走下车才发现今晚的月亮其实很亮很圆，这里的沙子被照得泛白。许霓带她来的是离Z市不远的一处海滩。今晚没有风，水面没什么波浪，连起伏都是安静的。只看到一条一条白色的带子，细细的如巨大的网铺在水面。
　　许霓从车子后面提了些东西过来，放在沙滩上就一屁股在沙滩上坐了下来。
　　顾青梅坐在了离许霓大概一米处的地方。许霓递一罐啤酒给她，然后笑着说：“今晚心情好，就拉你到这里来。月色这么好，咱喝两杯吧。”
　　顾青梅爽快地干了。她仰起头，大口地灌。一口气灌下半听酒，又深深吐了口气。人的感情便是这样复杂，此时此刻，良辰美景，还有喜欢的人陪在自己身边，顾青梅却在这痛快中蓦然生出一股悲伤，那口气吐得是心里的郁气，却似乎是吐尽了身上的温度。她觉得凉飕飕的。
　　许霓扭过头看她，眼睛柔柔地铺上了一层月光。她的脸颊也镀上一层白白的月光，甚至于嘴唇上的酒渍，也亮亮地发出光芒。
　　顾青梅似乎是醉了，文人的酸性上涌，张口徐徐：“月在天上，水中，沙间，眼里。”她看着许霓的眼睛吃吃地笑。
　　许霓听得一愣，继而惊喜地笑。她灌一口酒，歪着头想了会，也看着顾青梅吟道：“笑在眉梢，眼角，唇间，心头。”
　　听到这一句话，顾青梅感动地几乎要哭了。有些事情似乎是命中注定，她该遇到许霓，该迷恋上她，如痴如狂。这么大的世界，想碰到一个一见如故一见倾心的人得有多难，遇到了，那是万幸。
　　顾青梅爱死了这时候的许霓，她爱死了这么对她胃口的许霓。她看着许霓，想上前紧紧抱住她。但是终究忍住了，只深深看着许霓，笑。
　　许霓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看着眼前的波浪缓缓地说：“大家在小时候大概都学过这首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有时候真的觉得文学的魅力很大……Z市就是我的家乡，我生在这长在这，在这读了大学，还在这工作。可读着这首诗却有着莫名的乡愁……你说，我们是不是骨子里都是离乡的人？”
　　顾青梅看着许霓抱着膝盖望着远方的水面，听着她低低的声音。她沉默良久。有些话，不需要回答。顾青梅能理解许霓的感受，似乎是感同身受，于是她沉默不语。
　　很多时候语言无力得很，懂的人懂，不懂的人还是不懂。
　　许霓又说:“还有一首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你喜欢喝酒么？”她转过头来问顾青梅。
　　顾青梅不答，只对许霓笑。然后她举起啤酒罐子，分外豪气地说：“咱干了！”
　　许霓突地整张脸都明亮了起来，轻愁全部散尽。她拿自己的啤酒罐子和顾青梅的碰了一下，仰头，当真干了剩下那半罐啤酒。
　　她爱喝酒，有酒喝，就不难受。和顾青梅一罐又一罐喝着酒的时候她想，她也喜欢对面这个爱喝酒的爽快的女孩。她当顾青梅是朋友，知己一样的朋友。
　　人和人投缘，就是那么一回事。有时候甚至不用长久相处，一个动作，一句话，便知道对方懂，那就是缘分。

作者有话说

　　我真心搞不懂晋江的那些东西。
说什么留言要审核。
什么一不小心就被删了……
我继续更吧……
哎，电脑盲。你们要是评论被删，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