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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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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顺德斋在京城一块不太起眼的地界,挂起灯笼,开了第一家店。
之后的几年,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字号,慢慢出现在各地,常州、鄄州、苑州、云州…..都挂起招牌,有了分店。本来古董生意不跟其他生意一样,往往需要经营多年的口碑和人脉,口口相传,客人逐渐认可,才算在这一行里扎稳脚跟,所以做古董一般是家族承袭,很少像顺德斋一样,就像某个夜里突然冒出来,赤楞楞立在那里,又那么理所当然,更让人奇怪的是,它的生意,竟然很是红火。分店一家一家的开,逐渐遍布全国。
萧嵇轩,就是一手创立了顺德斋的人。他虽是老板,却极少有客人见过他,在许多人的口中,这个名字总着一丝神秘色彩。他跟他的顺德斋一样,似乎也是凭空出现,甚至没人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呆在哪里。有人说其实萧嵇轩的背后有一个金银丰足的财团,也有人说萧嵇轩跟皇室有些牵扯,不一而足。
而此时,那个神秘的萧嵇轩就在隔壁。
温陵研究古董有些日子了,对萧嵇轩有所耳闻,听了店主的话,暗觉借机会会这个萧嵇轩也不错,有了犹豫,转脸望向郁闵疏。
他这几天跟郁闵疏在一起喝酒聊天,对方始终都是带着懒散的笑,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淡淡。而此时的他,立在光下,那么单薄的衣衫,眼神却冷的吓人,温陵又似乎隐约看到,有团火在那双眸子里一燃即灭,随即落进漆黑无尽的未知。
或许初春的天气还是太冷了,温陵看着郁闵疏,抖了一下。
那团冷气却又瞬间消失了。郁闵疏还是笑的模样,对着温陵说:“温公子,闵疏倒是觉得,见见这位萧老板也无妨。”
“好…好吧,那就带我们去见见你们的萧老板。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你们萧老板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怪我到时候连他一块拉着去见官。”温陵回了回神,对着店主说。
袖子终于被松开了。店主拭了拭满头的密汗,连连点头:“是是,两位跟小人来。”
隔壁的房间不大,店主轻轻推开门,将两个人引到了内室。
那个人立在明暗闪烁的烛光下。
那个人像个普通生意人一般,拱手行礼:
“二位公子。萧某听说了店里的动静,大概有什么误会。”
温陵看了一眼郁闵疏,他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平淡疏朗,全然没有刚才那瞬间的冷煞之气。
萧嵇轩身材略高,将房间里的蜡烛挡住了一半,在屋子里拉出长长的影子。他脸上堆着生意人的和气,一双眸子满是笑意,声音也温和得体,却又不是低声下气的谦卑,英俊的眉眼里藏着岁月的风霜。
坐定后,尽管对面这人温和又礼貌,温陵还是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气势的压迫,他咳了一声作为开场:“萧老板,久仰了,只是贵店拿个假瓶子来搪塞我们,既然赶巧了,您今天可是得要给个说法。”
店主把那影青瓷瓶递到萧嵇轩手里。又把刚才的大致情形说了一遍。
萧嵇轩点点头,看了一眼瓶子:“那么说,鉴定这瓶子是假的,是这位郁公子了。”
萧嵇轩把眼光投向对面这个叫郁闵疏的年轻人。年轻人坐在那里,没什么表情,皮肤隐约有些苍白,瘦,脸的轮廓线条略显细致,勾出一个清秀的脸庞,只是这么年轻的一张脸,跟那眼神似乎又不相称。
郁闵疏躬了躬身子:“萧老板,若是在下分析的有误,还请指正。”声音有些干巴巴,似乎不愿意跟萧嵇轩多讲。眼睛又坦然看着萧嵇轩。
萧嵇轩对郁闵疏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仍继续道:“两位听过什么是库货么。”
“库货?”温陵疑惑的问。对于他这种刚入行没多久的人来讲,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说。
郁闵疏则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是的,库货,就是刚出窑制成,后封存运往宫内内务府,因为各种原因一直在库中封存,并不拿出来使用。”萧嵇轩把瓷瓶放回桌子,“这只影青瓶,就是一只库货,景帝十二年成品出窑后,就被装箱封库,保存完好到灵帝十六年。后来因为战乱才从宫里流到民间,开了箱,跟新的无异,再后来磕了瓷,所以是现在的摸样。如若二位不信,可用手摸一下内壁,还印制着景帝年间的‘库’字样。”
温陵用手一摸,恍然大悟般“喔…”的一声,一旁的店主也长吁一口气。
而郁闵疏并没有一丝尴尬表情,脸上现出一个笑,站起来又躬身道:“原来是这样,闵舒才疏学浅,对库货也只是略有耳闻,这次多有得罪,也谢谢萧老板让闵舒又多了些见识。温兄,对不住了,是闵舒的不是。”
郁闵疏这话说的自然诚恳,温陵哈哈一笑:“郁兄莫要如此,我知你是谨慎。谁没有个失手的时候。”
萧嵇轩抚须:“其实郁公子不必过谦,像郁公子这般年纪,在古董方面,就如此心思缜密知识丰厚的,已属不易,一般人是看不到缺口这一层的,所以像这种情况,本来没想给客人解释太多,怕愈解释愈麻烦,反正瓶子是真的。只是无论如何,我顺德斋也不会哄骗客人自砸招牌的。”他眼神越过温陵,看着郁闵疏。
店主看事情解决,忙不迭的跑前跑后,再把两人引回大堂,把瓷瓶包好,装箱,收银票,被吓黄的脸慢慢又有了气色。
郁闵疏转身跟着温陵离开房间,刚走到门口。萧嵇轩在后面沉沉的叫了声:
“郁公子。”
“怎么,萧老板。”郁闵疏回头。萧嵇轩没有走近,远远的站着,看着郁闵疏,被烛光拉长的影子正好连接起两个人。晃动间,就像冥冥中的某种牵扯。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它不是赝品,对不对。”那个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