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似梦》白琥珀

2、任染

　　“小姐……小姐，你跑慢点……；”
　　来到这个时代已有一个多月，我不得不佩服我仙人掌般顽强的个性和超乎常人的适应能力。楚若梦，这个与我名字亦是一模一样的女子，身份就是青楚阁的二小姐，平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下人聊聊家常，很容易进入角色。　　第一次见面的那位女子是楚若梦的同胞姐姐，芍然。本以为这个楚若梦只有这一个亲人，因为来到这后的一个多礼拜，除了芍然和几个女婢外，压根就没有人来见过我，后来才清楚，在这不大的青楚阁内，还有“我”的父亲，一位因多年肺病，闭门修炼的老男人。
　　“磨磨唧唧……迅速点。”身后粉色衣衫的少女脚步渐渐加快，近了一看，长得并不漂亮，但笑靥却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桐晓，你说这四月的樱花已经开了，可跑了那么久，怎么连花瓣的影子也没瞧见？”
　　眼前是一面不大的湖泊，尽头是连绵的杨柳，松松翠翠，一望无际，仿佛连接苍穹的绿色绸锦一般。
　　桐晓轻笑道：“小姐随我来。”说罢，一人跑到那一排杨柳前，如同掀开纱帘般，轻轻地将柳条掀开，那一抹淡粉在翠绿中若影若现。
　　“呵呵……老爷最喜欢的就是这万绿从中一点红了。”
　　好你个老家伙，想看个樱花都弄得神神秘秘。直接在家门口种几棵樱花树不就得了，搞个什么“万绿丛中一点红”，多神伤。
　　随着桐晓进入柳蔓后，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住了，此樱花非彼樱花，我所看过的樱花不过是淡粉或是浅白色，而眼前的，开得如此鲜艳的，如滴血的玫瑰，如寒冬的腊梅，若非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这就是桐晓口中的樱花。彼时清风拂过，花海中掀起层层漪涟，花瓣飘落，艳红色的旋窝在空气中久久留荡，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成群翩舞的蝴蝶。深吸一口气，一阵馨香扑鼻而来。
　　“……桐晓……你确定这是樱花？”
　　桐晓侧过身子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小姐以前可是很喜欢这的呀…。怎么现在连这樱花都开始怀疑……”话未说完，桐晓赶紧捂上嘴，芍然提到过，无论是在我面前或是外人面前，千万不能提起关于我失忆的事情。
　　“哦……可这艳红色的樱花开的未免……太诡异了。”
　　“能不诡异吗，老爷讲江湖中好友死去后的尸体全都埋在这樱花树下，江湖中人的血栽培的，开出的花当然不一样。”
　　刚打算伸去取下一排年花瓣的手狠狠地颤了一下，片刻后，花园内便想起了令人发指的尖叫声。
　　“桐晓……我们走……太恶心了，亏呢老头想得出。”
　　拽着杵在原地的桐晓就一路疾驰，心中的郁闷感越来越浓。究竟穿到了什么个破地方。原来这个身体里的人三天两头就想到嗑药，自己的亲姐姐笑起来有总有种看透一切的感觉，连闭关养生的老爹子也能够想出如此恶心的培栽的方法。
　　眼前一抹雪白闪过，走得太急没注意到站在眼前的人，直直的撞上去后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若梦……走那么快，还以为你早已知道师傅的到来呢……”
　　这声音较柔中带着一丝坚忍，不难分辨，就是芍然的。
　　我缓缓得抬起脑袋，揉着生疼的膝盖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的笑如同初次见面时一般给人一种后脊椎骨冒冷汗的感觉。
　　“若梦的喉咙可好了。”
　　一丝如同在空气中破碎的玉石般的声音，儒雅中，带着一丝魄力，不失磁性，如同夏日的海风一般，刮过心头，卷起阵阵令人舒心的凉爽。
　　目光转向芍然身边的男子，他逆光而站，明晃晃的光线如同轻纱一般遮住了他的面容，却从他的颦笑间感到一种与生俱来的儒雅气质。男子缓缓地向前一步，走出阴影，我这才看清楚他全部的面容。不禁想到一句诗句。
　　秀句惊言时戛玉，轻言对客总如兰。
　　那样的笑靥，像是带着容光，披星展月而来。那美的令人无法挑剔的五官下，一丝倦意松松地伴着笑容，青丝松松地挽在脑后，随着风，如同飞舞的蝴蝶一般亲吻这他白玉般的脸颊。
　　愣神之中，感觉袖腕被人用力地扯了一下，回头一看，桐晓正咬着咬拼命地对我使脸色。嘴型微张，似在提醒我什么。我微微皱了皱眉，想在她的唇形中寻找我接下该怎么做，摸索了半天，还是没看懂。扭头对着桐晓打算再确认一遍：“人人师傅？”桐晓倒是头埋得更下了，支支吾吾一字不说。我用胳膊捅了捅她，问道：“怎么，害羞什么？”
　　在转身望向芍然，只见她的脸色渐渐地由青到紫，紧咬着下唇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楚若梦，不要给我在这丢人。”
　　白衣男子到时一脸坦然，右手将散落的发丝轻轻挽到耳后，笑道：“呵呵……芍然已和我说明了你的情况，你也不必和我强装熟识。”说罢，目光淡淡地扫向芍然，而后继续说道：“不过失忆了，冒失的性格还和以前相当啊。”
　　我低头抿嘴痴笑，心理能力再强大，被这么一个仙子一般的人盯着，也难免会破功嘛。
　　“没办法……那我只好在最近我介绍一番了罢。”
　　“若梦，记住我的名字，白任染……”
　　那一刻，微风拂来，将他的尾音吹散在空气中。

　　任染。任染。我在心中默念着，眼前的男子笑容依旧，一旁的芍然提醒道：“你我的医术与那身三脚猫功夫也是师傅教的。”
　　“师傅”我小声嘀咕了一声，没想过眼前这个如同秀玉般的男子尽能和在我心中满面油光，凶神恶煞的“师傅”一词扯上关系。
　　“怎么了，若梦的毒像是没清尽，不认得我了，也不用这样一直看着呀。”任染白玉般般修长的五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猛地一回神，咧开嘴就开始傻笑。白白捡到这么个仙人师傅，以后不知道要咔多少油哦。
　　“没……没，就是好奇，怎么会有神仙一样的人停在我面前，还以为王母娘娘请我去吃蟠桃呢！”
　　拍马屁，并且保证不会拍在马腿上一直是我一个优点。
　　任染侧过头轻笑两声：“精神还和以前一样好，看来过不了几日就能追着我要试剑了。”说完，伸出右手，宠溺般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说：“还真是怀念若梦追着满院子的人要适剑时的样子啊。”我缩了缩脖子，看着芍然不断加深的眼眸，不禁心中痴笑道，垂涎师傅的女人，头脑发热尽然连自己妹妹都心存戒备，掩饰的又不好，嘴巴厥的都可以挂油壶。
　　任染转头说道：“芍然，我先回去，过些日子在来看你们，我留了些给若梦调理药放在郑伯那，他一会儿会送来。”
　　芍然微笑地点了点头。
　　我客气的说：“那个…师傅….你要走啦…”
　　眼前的男子忽然低下头平视着我的眼睛。我就这样盯着他，看着他的瞳孔中的波泽如同泉水一般潺潺得流着，他说：“是啊，我最近也有事要办，怎么？舍不得我？”
　　哪有刚认识三分钟就谈舍不得的啊。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傻笑几声，故作羞赧得低下了头。
　　“再过七日，再来看你。”说完，任染回头对芍然轻笑道：“好好照顾若梦和师伯，青楚阁现在只有你了。”
　　这一句话算是说道芍然心头上了，只见她脸颊一片绯云飘过，抿嘴一笑道：“这是责任，也是应当。”
　　任染足间清点地面，如同飞扬的花瓣一般盘旋与空中，落在一旁的柳树上。柳枝微微一颤，任染衣袂随着风清扬，看的我一震心悸。
　　太强大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将内力运于足底，达到一定境界后就连柳条都能轻易踏上。
　　看来这位任染师傅，不仅人长得不同凡响，连离开的方式也和常人完全不一样。
　　一般的人走的时候，都是说“白白”“莎悠娜娜”然后转头一步一个脚印。而任染师傅则是脚踏柳条，转头对着这边春山一笑，然后绝尘而去。
　　这就是江湖啊！想不到我楚若梦也有踏足江湖的那一天，胸腔内的热血呀，就呢个翻腾。
　　“看什么呢！人都走了！”芍然姐姐冷声道。这厮果然人前人后态度不一。
　　“姐！他是我们师傅啊？”
　　“废话，不是师傅，还成夫君不成。”这不正是你丫的想的啊，这话说的又臭又酸的。
　　“他跟爹什么关系啊？”
　　“他可是爹的徒侄”芍然咽了一口气，就差把那句“你个小破孩，别打人家主意”这句话给吐出来。
　　好吧。我承认别爱逼急的女人是无限强大的。
　　“姐…”
　　“嗯？！”
　　“我以前很喜欢在、拿把剑追着别人跑吗？”
　　芍然幽幽的望了我一眼。我立刻闭上了嘴巴。
　　本以为芍然并不打算再提起关于我以前的事儿。没想到她竟开口了。
　　“你……最爱做的事就是一个人扎在房间里炼剑，出来的时候就是蓬头垢面，一脸煤灰，还会拖着把刚炼完的剑，追着别人比试。”
　　芍然微微阖上了眼，半晌张开双目，我瞧见她瞳孔中流转的感情，是无奈，是愤恨，是责怪，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她说：“忘了这个爱好吧。伤了别人，亦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