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学校的那些事》蓉花

5、傻子学生的军训

　　5、傻子学生的军训
　　第二天早上6：00，李蕾和曹新已经梳洗完毕，来到学生宿舍门前，亲自去催女生起床，男生就拜托同级的男教师了。也许是因为夏天，学生都能早起，她们并没费多大劲。
　　等到了操场才发现少了一个人，李蕾命令各宿舍长检查人数，最后男生报告少了刘鑫鑫。问原因，都说不知道。等令人到宿舍找来刘鑫鑫，李蕾看到他昨天好好的衣服上皱皱巴巴的，脸也没洗。问他为什么不起床，他眼望天，一句话不答，还时常不出声地傻笑一下。李蕾大脑轰的一声：什么情况？难道这是个智障孩子？
　　一看早餐时间到了，有个个子瘦小、白白净净的小男孩走过来，李蕾从大脑中调出内存，仔细筛选，想起这是本班学生刘灵：“老师，我带刘鑫鑫吃饭去。”李蕾只能暂时放行，自己也去学生处做军训前的准备工作。然后李蕾又踩着风火轮一般去宿舍找刘灵。一问才知，刘鑫鑫确实智力有问题，与他是邻居，从小到大，都是由他带着上学的，而且鑫鑫父母找学校老师照顾他们，都是同桌，甚至连上厕所都一起去。
　　到现在这孩子识字很少，义务教育九年，会写自己的名字。老师们教会他怎么做选择题，不论哪一科考试，按惯有的规律或选C或选D，有时甚至成绩还不错，甚至比智力正常的学生考分都高，从来不是倒数第一。听说这个学校学习成绩要求不高，而且毕业能找个好工作，鑫鑫父母就给他报名了。入学考试成绩也没有破绽，虽然低，但不至于是0分。
　　李蕾困惑了：人家九年学都上完了，到自己这如果不让他上学是否欠妥？但是让他在这儿，如果出了事故，该怎么办？学校的保安队长已经找过李蕾，告诉她班里有个学生想外出，他们没有放行。问什么，这个学生都不回答，只是自己又绕回校园里边。听描述，就知道是刘鑫鑫。
　　李蕾只得跟学生处长汇报刘鑫鑫的情况，学生处长很油滑的来了一套太极推手：“李老师，学校招生也很不容易，我们的责任就是管理好学生，想尽一切办法管好学生，不管他是什么样子的。”李蕾问：“如果出了问题怎么办？”得到的回答是：“班主任是第一责任人。”
　　李蕾想只能再观察吧。找来刘灵，告诉他所有事情都要跟上刘鑫鑫，力求万无一失。但是真的事情来了，就不那么简单了。一连几天的军训，同学们都很认真投入，但是刘鑫鑫始终是不去队列里，在操场周围晃荡，有时还不见人影，李蕾既要做好军训学生的后勤、思想工作，同时负责盯人，一单看不到他的影子，就让刘灵去找人。而且刘鑫鑫的头发越来越乱，脸越来越脏，泛白的牛仔裤都有点发黑了。问了同宿舍的学生得知，几天来他连续不脱衣服、不脱鞋休息、不洗脸梳头。
　　李蕾下决心在高院长在学生处长陪同下巡查军训时，趁机提出：“高院长，怎么办？这个学生连幼儿园水平都不够，根本没法完成学业，我都快成保姆了。”高院长沉吟了一下，说：“恩，听你的说法，这个学生没法正常上学，而且即将来毕业了，也没法给他找工作，学校承诺的安置就业就成了空谈。”“那怎么办？我给他父母打过电话，他们死活不到学校来。他们是认定我们不可能让学生一个人回家了。他一个人也回不了家！”“李老师，学校派车，你去他们家，把他父母请来，我亲自跟他们谈。”
　　学生处长喊来一边陪军训的王一，让他陪李蕾走一趟。由刘灵带路，到了刘鑫鑫家，发现这家是新瓦房，日子小富，但是陈设凌乱了些。他妈妈一听让领刘鑫鑫回家，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前一步，大叫：“我们孩子一直在学校上学，老师都是很好的，怎么到了你们学校就不行了呢？”吓得李蕾后退一下，王一挺身上前：“学校请你们去一趟，你看都来车了，不用你自己花费车钱，到学校院长跟你们谈。”“是啊，你们去了以后咱们再说。”李蕾在一边婉言。
　　到了学校，刘鑫鑫妈妈依然大吵，谁都不愿意别人说自己孩子傻，而且这是他最后的求学机会，他妈妈也不会放过。李蕾班里的学生的陈述让他妈妈终于心有不甘的闭上了嘴，高院长又答应全额退还学费，特事特办，马上退费，让校车送刘鑫鑫跟他妈妈回家。李蕾的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但是李蕾的轻松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这天下午，有学生说自己的50元钱丢了。李蕾马上问：“钱包在吗？还有多少钱？是不是丢在别的地方了？”结果钱包安然无恙，包里还有另外20元零钱。“真蹊跷，钱会飞？”李蕾心里犯嘀咕。吃晚饭的时候跟同桌的曹新和王一说了。王一马上说：“这好办，我从老教师那学过一招。”
　　出门在外的小孩，李蕾规定他们除了银行卡上的钱，最多不要带超过200元生活费。李蕾晚自习时把此宿舍的学生一一单独叫来，然后首先声明：“我先声明，我绝对没有怀疑钱是你偷的，根据几天的接触，我感觉此事绝对不是你做的。而且咱们今天的谈话，出了这个门，你不要对任何人谈起，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先让他放松警惕，打消顾虑。）
　　“但是，事情出了，我得想办法解决，钱花了不心疼，丢了你也会心疼的，咱们都是农村孩子，父母挣钱不容易啊！如果出在你身上，你也别扭不是？”（设身处地，应该可以理解了吧？）
　　“现在你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然后告诉我你来时父母给了你多少生活费，你花了多少？还剩多少？”
　　学生自是很配合的拿了出来，并一一交代清楚钱的去向。李蕾仔细做好记录，然后，当着学生的给家长打电话：
　　“您好，我是某某的班主任，您的孩子这几天在学校表现很好。有件事我要做个调查，关于学生的消费调查，来时您给孩子多少生活费？”
　　学生家长都积极配合，同时关心学生的会多问几句。李蕾也一直没有发现什么破绽，直到第五个学生徐蒙到来。这是一个肤色黝黑、面色阴沉、一看就是很内向、不善沟通的学生，一进门，目光就无处着放，紧张、生涩。这几天和班里同学聊天时，提到初中同学，有学生说徐蒙家原来是外地的，后来因为家族关系，受排挤，在家乡呆不下去，然后举家搬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因为前面的学生也或多或少有些紧张，毕竟在陌生的环境中面对陌生的老师，而且又是这样一个关于人格的偷窃问题，任何人都不免紧张。所以对于徐蒙的紧张，李蕾并没有太过重视，而是和蔼的跟他谈话。但事情越来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