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策（陆小凤同人）》拾

15、有运气

　　相十三微阖着眼，他现在的心情着实不错。
　　陆小凤终于老实地收了声，房间内，又恢复了往常的清静。
　　相十三素来喜静，因此，他对眼下这宁静而恬淡的气氛尚算满意。
　　如果，这屋里没有那个有碍观瞻……且大煞风景之人存在的话，就更加好了。
　　相十三正闭目小憩，陆小凤却好似没了骨头般，软绵绵趴在桌上。
　　他不停晃着手中的酒杯，两眼只愣愣盯着其中清透的酒液，似乎并不准备饮下这曲香味醇的佳酿。

　　陆小凤已全没了喝酒的心思。
　　如今，他浑身笼罩在一团颓然丧气之中，犹如乌云盖顶般，是一脸的倒霉相。
　　相十三顿时就瞧陆小凤有些不顺眼了。
　　近乎完美的恬静，便让这一身丧气的陆小凤，给搅和得紊乱不平起来。
　　还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相十三忽眉头微动，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了——无论如何，他的情绪不该是如此起伏不定。

　　相十三不由凝神静思起来。
　　他想弄明白，自己何以会出现这种莫测的情绪。
　　虽得了署长大人的特批，可任意在三千界行走，但相十三却也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三千界之事，如非对方欺惹上门来，他是断不会插手。三千界中人，如非必要，他也绝不会多打交道。
　　接触少，便也谈不上交情，既无交情可言，离别时，也就不会再伤痛。
　　然事事总难料，正因有了这所谓的意料之外，才得以滋生出日后人们或津津乐道，或闭口不谈的因缘际会……

　　与陆小凤相处才不过短短数天，相十三便惊觉，自己的情绪已受到了陆小凤的影响。
　　亦如平日里他会认为，说话的陆小凤，有些惹人烦。
　　亦如眼下他却觉得，不说话的陆小凤，很是碍眼……
　　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烦躁，相十三也不说话，腾起股森冷冰寒的剑意，当下便直直便刺向了陆小凤。
　　陆小凤猝不及防，他被刺得狠狠打了个激灵，身体下意识地戒备起来，险些捏碎了指间的瓷杯。
　　一脸茫然地抬头望着相十三，陆小凤眼中是满满的无辜，“怎么了？”

　　微微偏转脑袋，相十三淡淡一眼扫了过去，“你需习惯。”
　　习惯？是习惯受你的冷气冻？还是习惯让你的冷话噎？
　　陆小凤眼角直抽抽，他早就被那突袭的寒气给刺得满腹憋屈了！
　　顿了一顿，他吐了口气，正待开口再说些什么，就瞧相十三那么轻描淡写地一瞥……
　　立时，人便缄口结舌了。
　　相十三正襟危坐，“吾之剑意，如今已然压制不住……”

　　绷着张脸，相十三肃然盯视着陆小凤，“你很幸运。”
　　陆小凤一时愣怔，正晃荡着瓷杯的手也不禁止住了动作，然后，他开始笑。
　　陆小凤常笑，只是遇上相十三，那笑，却常成了苦笑。
　　若是在从前，陆小凤大概会很高兴听到这句话。
　　因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而陆小凤的运气……向来是不错的。

　　世间诸多纷扰，有人的地方，就必然会有争斗纠葛。
　　人来人往牵扯不清，于是，便麻烦不断了。
　　麻烦多，没什么可怕的，怕只怕，没人去解决麻烦。
　　好在，陆小凤是个能人。
　　他是个很能招惹麻烦的人，所幸，他也是个能化解麻烦的人。
　　不管是芝麻绿豆的小麻烦，还是捅破了天的大麻烦——无论扔过来的山芋有多烫手，但叫陆小凤揽上身，那麻烦，也就不再算是个麻烦了。

　　单就这一点来看，不得不说，陆小凤的运气，实在是好到叫人嫉妒。
　　即便被逼迫到命悬一线的生死关头，他硬是能在最后一刻来个鲤鱼翻身，瞬间就扭转了局势反败为胜。
　　除开脑袋精明、身手不凡的必然因素外，任谁也不得不承认，陆小凤……真真是个幸运之极的家伙！
　　好运气，那可是上香求神也不一定能求得来的。
　　对此，陆小凤多少也是有些小小得意的。
　　可今天，说这话的人……是相十三！

　　清清淡淡的话语入耳，陆小凤心头立时便千转百回了。
　　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认为——这一定不是句好话！
　　纵使相十三轻描淡写吐出的四个字里，听不出半点的情绪，可陆小凤的心里，却当即就敲响了警钟。
　　他觉得自己……或许很快就要开始倒霉了。
　　陆小凤猛一仰头，饮尽了杯中之酒，他的笑容里，染上了几分辛酸。
　　他听见了相十三清冷的声音。

　　相十三的声音，随着逼人寒气一道肆意游走……从头淋到脚，直浸透人心。
　　陆小凤执杯之手微颤，他浑身寒毛立起，竟再也维持不住那伤苦的笑容，面上只一阵扭曲。
　　相十三凝视着窗外，神思飘渺，话音凛冽，“你或有幸得窥……吾最为锋锐的一剑。”
　　半晌，他才偏转头来望向陆小凤，眼中蕴含之意昭然便是——你当死而无憾了。
　　陆小凤禁不住头皮发麻，那什么见鬼的‘最为锋锐之剑’，看到的话就要死吧？啊？
　　如果这就是所谓‘幸运’的话，他陆小凤，但愿一辈子就这么不幸下去！

　　陆小凤尝到了恶果。
　　他和司空摘星都给对方惹过麻烦，也都帮对方解决过麻烦，可是这一次，这个瞧上去已经算不上是麻烦的麻烦，真把他给坑惨了！
　　亏大了！真是亏大了啊……
　　接连五六天，陆小凤揣着酒壶守在窗旁，他日盼夜盼，却连司空摘星的影子也没盼回来。
　　等到第七天晚上，陆小凤一脸狰狞地灌下了壶中最后一口酒。
　　他捏紧拳头恶狠狠地决定，下次打赌，一定要让司空摘星去关东长白山山顶挖七天七夜的蚯蚓！

　　为什么一定得在长白山山顶？
　　因为长白山顶经年冰封，寒冷非常。
　　如今饱受摧残的陆小凤，极想让司空摘星也亲身体会一下，他这七天来，究竟是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区区七天光景，当如白驹过隙眨眼即逝。
　　可陆小凤却觉得，这日子，是越来越难熬了。
　　呆在相十三的身边，就跟赤着身体站在数九隆冬的冰天雪地里别无二致！

　　那绝不是什么单纯的阴寒内力。
　　陆小凤甚至被冻得直打哆嗦，他已然顾不得旁人诡异的眼神，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外袍，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裹起了更为厚实的棉被。
　　可这些措施，统统都无济于事。
　　相十三散发出的森冷寒气，仿若透过那层层布帛深深钻进了人的心眼里，直叫人寒彻肺腑。
　　陆小凤只觉自己仿佛身处常年积雪的高山绝顶，但闻狂风呼啸，唯见冰雪骤落，着眼处皆是一片雪光皑皑……
　　不，不是，这冰冷的触感……是雪吧？是真的下雪了吧！

　　陆小凤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那夜他所见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纵使他确信自己是真的……真的看到了遍地晶莹雪花！
　　直到今日，当夜种种奇诡景象，仍不时浮现于陆小凤眼前……
　　陆小凤怎么也忘记不了，在那舒适宜人的暖夜，几乎裹成了蚕蛹的自己，却是被一股不下严冬的酷寒给生生冻醒的。
　　半撑起身，陆小凤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榻上，相十三正抿着唇角酣眠。
　　然后，他视线略略散开，立时便在屋里，看到了纷飞大雪……

作者有话说

　　吾总想连续更个一整月，却终归只是想……
木有人催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