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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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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沙般倒退。回到了多年前那块午后阳光明媚的草坪。
“黛西,你怎么又哭了嘛!快点别哭了,一点都不好看!”8岁的葛瑞丝嘟着嘴,看着比她小一岁的瘦小女孩。
潼恩吸吸鼻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都怪卢瑟!他从来就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他只要洛娜姐姐!”
葛瑞丝无奈地看了看身旁抱着书看的漂亮男孩子,央求:“卢瑟,你就陪陪黛西嘛。”
7岁的劳伦斯还小,却懂得了安慰爱哭爱闹的妹妹。他放下他宝贝得很的书,拍拍潼恩的头,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奥利弗家的孩子啊!我可是要继承整个家族的,怎么能总是陪黛西玩呢?我要变得像爸爸一样厉害,我要保护你和洛娜啊。”
童言虽含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却依旧纯洁真实。
潼恩被他的话震住了,乖乖地停止了抽泣,露出狡黠的笑容:“嗯。但是如果我再一次从门口那颗樱桃树上掉下来,你一定要接住我!”
劳伦斯知道是调侃,却也不甘示弱,认真答道:“好呀,但是黛西,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少吃甜点,别把我一起压扁了。”
十秒钟后,潼恩又呜呜地哭起来了。
和劳伦斯斗嘴,果然没有一次赢过。
劳伦斯与葛瑞丝还有潼恩从小就是朋友。潼恩和劳伦斯都是出身高贵,只有葛瑞丝的父亲是个没落的爵士。因为与潼恩家是远亲,而钱德勒先生想让一个年长一点的女孩子来给女儿做伴,所以,来伦敦读书的葛瑞丝是住在潼恩家的。但劳伦斯却更偏爱和懂事又知性的葛瑞丝在一起,常常把潼恩丢给那个胖胖的保姆。
十七岁时,作为世交的奥利弗家与钱德勒家第一次当着三个孩子的面谈起了两家联姻的意图。其实潼恩的婚事拖到现在,已经是谣言四起了,一般来说,贵族会在孩子刚出生时就定下婚事,只是钱德勒先生思想开放,不欣赏媒妁之言的婚约,才想让孩子真正喜欢劳伦斯的时候,再订婚。两家门当户对,都是名门,丘吉尔与乔治六世十分看重。想必两家联姻,定会在乱世中站稳脚跟。
潼恩低着头坐在沙发的一角,拉着葛瑞丝的手。像是在等待判决。
青梅竹马的劳伦斯是潼恩心中的梦,最纯洁最美好最遥不可及的神话。她爱上了他,像孩子爱上了虚构的童话。
葛瑞丝怪怪的,一声不吭地咬着嘴唇。看着沉静雍容的少年一声不响地绞着手指,坐在父亲的身边。
长辈们谈得很融洽,事情看来就要敲定了。最后,奥利弗先生象征性地问了儿子一句:“你愿意接受潼恩小姐作为你的未婚妻么?”
劳伦斯刷地站起来,看了看父亲,说:“钱德勒家族与奥利弗家族都是一手遮天的权势中心,在工党、保守党都有不小的势力,也是乔治六世的亲信,但钱德勒先生与父亲大人是否想过,最安全的可能是最危险的呢?”
非常委婉地转开了话题,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怕的是四个字:衣食不保,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怕的也是四个字:功高盖主。
十七岁的劳伦斯最然有时还是有过于冲动鲁莽的决定,但已经具有了比父亲更高的政治天赋,常常是语出惊人。
潼恩苍白着脸抬起头仰视青梅竹马,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所以,晚辈认为,联姻之事可另有人选。”劳伦斯急切道。
劳伦斯不愿意接受自己吗……而要选择另一个人?潼恩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手心不知不觉里全是冷汗。
“那么,你的意思是?”钱德勒先生认真的看着劳伦斯,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所以见到如此失礼的少年,依然很冷静。他也不希望女儿拥有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婚姻。
“其实,我心仪贝拉米(注:葛瑞丝的姓氏)小姐已经很久了,我希望我的未婚妻将是贝拉米小姐。”
葛瑞丝猛地抬起头,眼里写满不敢相信。自己的家族只是个没落的贵族,配权势遮天的奥利弗家族并不是好人选。
“为什么是我?要是我不答应呢?”葛瑞丝脱口而出。
“不会的,我知道。”劳伦斯微微一笑。
潼恩此时像跌到了某个深渊里,手脚冰凉,心重重地堕了下去。
……葛瑞丝?
我哪里不比葛瑞丝好?样貌、出身、性格、天赋。哪样都比出身低微的葛瑞丝好。
他喜欢葛瑞丝什么?他到底喜欢她什么?我做不到么?
潼恩咬着嘴唇,想劳伦斯碧蓝的眼眸里看出什么,却只看到了……无尽的静寂。
静得让人想逃离。
“我还以为你病了呢!你真是个怪人!”女孩叉着腰耸着肩看着歆玥。
歆玥突然间收回了思绪,胡乱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抱歉地回答女孩:“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好啦好啦,你没事就好,我和维克托出去啦。”女孩大度地拍拍她的肩,拉着年轻军人的手离去了。
歆玥觉得清醒了很多,她突然间明白了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再无谓地思念与故作哀伤。
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是来重新开始生活的。不是换个地方继续难过的。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上楼拿了那封信撕碎。想,还是再等等再和他联系吧。
然后她走到了苍白刺眼的阳光下。她想为即将到来的使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