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艾文 伯德 ...
-
[4]
歆玥看着地图，找了半天，才来到了这个破旧不堪的别墅前，这地方太偏僻。却正好适合歆玥想要做的事。
歆玥敲了敲门环。
“你是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穿着褴褛的衣服，红肿着眼眶地从门里探出半个头，“这儿不常来访客。”
“租下这栋别墅的话，要多少钱？”歆玥用流利的德语问。
女孩子听懂了，她愣了愣，打开门让歆玥进来。领着歆玥来到一件靠近地窖的房间。歆玥跟在她后面打量着这房子，虽然有些旧，但还是可以住的。
她们来到了一间不太大的房间里。里面有一个病怏怏的像晒过三个月的橘子一般干瘪的老者躺在床上。看起来病得很重。
“他是我爷爷，你可以救救他么……我没钱……可是我可以把这栋房子送给你！”小女孩用德语快速地说着，语气急切又哽咽。
歆玥皱皱眉头，她以前在学校里是专门攻读医药的，应该足以初步诊断一下老人的病情。她俯下身子听了听老人干枯的胸膛。
心跳紊乱没有规律，又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肺部也有很重的沙音，应该是肺炎。看来已回天乏术了。歆玥叹口气，对女孩说：“抱歉，他……嗯，我是说可能……已经没救了。”
没等小女孩说话，老人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睛里看不清有什么感情：“是吗……看来，我很快就要和主人一家一样了……”
歆玥很惊讶，这老人说的是英语，虽然带着德语婉转的尾音，却是真真正正的英式英语。
“爷爷……！”女孩痛哭着抱着瘦弱的老人，她听懂了他的话。
“请问……我可以租下这栋别墅吗？”歆玥还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老头在孙女的搀扶下艰难地起身，干枯的手拉住歆玥的衣角，用几乎听不见的乞求声音说：“求求您……请宽恕我的冒昧……在我死后照顾莉莉……这是我的别墅……我可以把它送给您……”
歆玥呆住了。她看着这个垂死的老头，和旁边瘦小的女孩。
窗外开始下雨，从那扇布满灰尘的窗子可以看见蜿蜒的雨丝。
老头眼里出现了那种不顾一切的精光，他抓住歆玥的衣角，像是抓住这个很快就要离他而去的世界一般。
“莉莉……很可怜，她的父母，很早以前就死了……死在监狱里……被盖世太保杀的……说是他们保护犹太人……”
老头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渴望歆玥能够答应照顾自己唯一的血脉，“我知道我已经快死了……但是莉莉还小……要是没人照顾她怎么办……”
窗外雨越下越大，咚咚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上。
这是什么情况？贸贸然收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绝对不是冷静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但是一个富有同情心与母性的年轻女子又如何能拒绝一个垂死的人的唯一的可怜的请求？
但是，歆玥心中还有个疑问，拥有一栋别墅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钱治好肺炎？于是，她问：“你没有钱么？为什么不可以在得病的早期就卖了别墅来换钱呢？”
通过老头的话语还有莉莉的补充，歆玥明白了：
他是个管家，叫艾文伯德。还修习过英语，以前住在这里的贝克一家就是他的雇主。后来主人一家在国外游玩时遇到劫匪，一家人五口人死于非命。因为没有其他亲戚在德国，这所别墅因战乱没有充公，而是成了管家的了。而艾文不想把别墅占为己有，却因为试图保释莉莉的父母花尽了所有积蓄，没钱再找别的住处，只能在别墅里住下，靠莉莉每天做些手工的小玩意儿去卖来糊口。
忽然，窗外一声惊雷炸响，屋里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咚咚。有人叩响了门。莉莉擦了擦眼泪，去开门。
“你是谁？”莉莉看了门外的男人一眼。
男人看样子是个德国人，他不太好意思地说：“您好——我叫埃里克。我是来这里做徒步旅行的，没想到竟然下雨了，这雨太大，我没带伞……附近又没有别的房子，只能到贵舍避雨了，不知是否方便？”
莉莉刚想拒绝，艾文却在歆玥的搀扶下来到了门口，他嘶哑着声音说：“先生，请进吧。贝克家的屋子欢迎最需要它的人。”
“请您到会客室休息一会儿好吗？抱歉，我想我可能还有一些话想和伯德先生单独说。”歆玥请求这个男人。
“哦，当然——我是说，您当然可以和伯德先生单独聊聊——我不介意。”男人受宠若惊的笑笑，由莉莉带着去了会客室。
走廊重新恢复寂静，莉莉与埃里克的脚步声渐远，歆玥搀着伯德先生，她做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伯德先生……我想，我会收养您的孙女，嗯……是的，我愿意照顾她直到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啊！……是真的吗？！谢谢……太谢谢了……莉莉的父母会很感谢您的……”伯德先生语无伦次地激动地说，“啊……这栋房子……已经是您的了！我相信您……小姐……”
“潼恩，我叫潼恩。”歆玥提醒伯德先生，但是她还是没有提到自己的姓氏，通常来说，对别人提到自己的姓名时，应该先说自己的姓，但是歆玥还是顾虑到这个在英国名声显赫的姓氏会给自己以后带来不便。必要时她可能会使用化名。
“哦……是的，潼恩小姐，谢谢您……”老人的嘴微微翕动着，“莉莉！莉莉！快来！谢谢潼恩小姐……”
莉莉蹬蹬蹬跑了过来，起伏的胸脯表明了她又激动又悲伤的心情。
“莉莉……咳……潼恩小姐愿意收养你！你要好好听她的话……在我死去之后……”;
“不！爷爷！别这么说！您不会死的！”莉莉激动地打断伯德先生的话。
“闭嘴！别再潼恩小姐面前胡闹！带小姐去会客室！”老人训斥着孙女，莉莉含着泪看看爷爷，不情愿地带着歆玥去了会客室，而留下了爷爷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布满灰尘的窗前。
尽管歆玥说了不需要莉莉陪伴，但是伯德老人还是坚持让莉莉离开。
“亚瑟……蒂娜……莉莉有人照顾了，我很快会回去的……死在那里……看着你们……”
惊雷炸响。
莉莉在送完歆玥去会客室后，就去看爷爷了。房间里只剩下埃里克和歆玥两个人。
“恕我冒犯……刚刚的伯德先生，为什么要感谢您？”埃里克干笑着问歆玥
“因为我答应了收养莉莉——就是那个女孩，他的孙女。而伯德先生作为代价，把本属于他主人，后来却成了他的别墅留给我。”歆玥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
“哦……看起来伯德先生的身体并不好，那么，这就是……叫什么来着……托孤？”埃里克的好奇心开始泛滥。
“算是吧。先生。”
“为了报答您和伯德先生的好意，您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事，可以来这里——很多事我都可以办到——当然，伯德先生也一样。还有……您可以做我的朋友吗？哦，当然只是一般朋友！一般！我喜欢结交漂亮姑娘……”
埃里克笑嘻嘻地从皮衣拿出一张纸条，写下一个地址，给歆玥。
结果纸条，歆玥好笑地对埃里克说：“埃里克先生，很高兴做你的朋友。明天我想来打扫一下屋子，不知你可不可以帮忙？”
“当然……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潼恩。”歆玥冲他一笑，姣好的瓜子脸上露出圆圆的酒窝。
“Good name!”
“明早十点！别忘了！我会准时的！”歆玥拿着伯德先生给她的伞，冲进了雨帘里——她还要回去拿行李，要不然怎么住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艾文 伯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