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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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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没,你叫什么?”
这秃头滑不溜秋,路正雪又不想看这张有碍观瞻的脸,直接将他踩在栏杆上,轻声问话。
“老……小雕,我叫小雕!”老雕的脸快被栏杆压成两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挤在门口涕泗横流。
“钥匙。”
听到回答,路正雪终于收腿,伸手往他脸旁一摊。
老雕眼中凶光一闪,还没来得及动作,又被一脚踹回栏杆,脸上立马被压出另一道红痕,鼻血流了满脸。
他不敢再耍心眼,忙不迭掏出钥匙递过去。
下一秒,他就被踢出了房间,路正雪的声音自身后传出,响彻监狱里每一个角落:“你们这儿的狱霸换人了,现在,老子要喝82年的白开。”
狱警乍一听这话,心中疑惑:浴霸这等新鲜物件,监狱里哪有。
等看到老雕被红痕三等分的脸时,僵了一僵,同手同脚去烧白开了。
“这异种怎么回事,真当了孙子不成。”
半天没等到震动,路正雪心中烦躁,干脆起身挨个牢房看过去——
就如同醒来时的旧屋一样,当年在监狱里一定也有属于它的一间,说不定能找出点线索。
众人刚刚接受老雕被胖揍的事实,见新任老大正挨间查看,再不敢摆出凶相,老老实实认怂当了鸡仔。
可几乎所有牢房都住了人,只有零星几间空了出来,路正雪依次问过。
“老……霸哥,”犯人们不知该如何称呼,既然他自称狱霸,该是喜欢这个名字,于是谄媚道,“这间的俩人本来关系不错,前几天发生点矛盾,死了一个,另一个送去法院了。”
“法院?”路正雪侧头。
见他有兴趣,旁边的犯人伸长了脖子:“对!那小子非说什么冤枉,要上诉。”他一拍大腿摇头道,“进了这儿的,哪个敢说冤枉?我觉得是他熬不成,想给自己争条后路。”
那间空房还没收拾,木板床上的被子都只剩了一半,看来是在监狱里过得不太好。
路正雪冲里面偏偏头:“展开讲讲。”
“听说是还不上债,出去了也没什么活头……不过也只是听说,另一个劝他时我跟着听了几句。”犯人说。
路正雪不动声色抬眼,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又问起另一人的死因。
“他俩本来挺好的,也没什么矛盾,去劳动的时候都一起。”那犯人得了鼓励,讲得更加卖力,“就是有一天欠债那小子突然发狂,另一个拦他,被他失手推下了楼。”
路正雪顺势往楼下看了看。
正在此时,坍缩震动!
原本还一脸谄媚的犯人面色一变,咆哮着从栏杆中伸出手,眼看着上百人瞬间变了样子,盯着他像饿狼盯上了肥肉,将栏杆撞得咣咣作响,马上要破门而出!
原来如此。
路正雪泰然自若,没管身后马上要抓到他的手,抬眼看向进来时的入口——原本的监狱大门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样式,看起来像是礼堂的双开木门。
可能是法庭,他想。
然而事已至此,法庭其实不用看了。
第一道牢门被破开的瞬间,路正雪周身燃起烈火,一边应付潮水般蜂拥的异种,一边暗忖。
保镖因不明原因入了狱,哪怕将来出去,等着他的也还是巨额债务,于是开始寻找出路。可在狱中遇到了关系不错的朋友,而保镖失手担上的人命,成了他第二个条件。
无论他是不是冤枉,在狱中杀了人,就算本来可以翻案,恐怕现在也不行了,法庭的判决结果大概率不算好,也许门后藏着第三个条件。
路正雪担心坍缩撑不住,穿梭在异种中小心控制着力道,心念未停。
既然不是赌徒,那欠条又是怎么来的,第一个条件到底是什么?
他沉下眉眼,觉得突破口还是在何为那里。
刚才第二波杀意出现时,何为正在应聘。
他打听了保镖的工资待遇,对于小镇子来说算中等收入,只不过赌场闹事的多,安全性不能保证。
“不过你身手不错,待遇都好商量,”赌场老板见他有意,一反刚才的精明市侩,脸上灿笑如花,“要是考虑好要来,我可以让你当保镖队长。”
“除了赌场治安,还有什么要负责的?”何为低下头,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
老板一拍大腿:“嗨,保镖嘛,”他说得十分坦荡,但眼里划过一丝阴狠,“只要保证赌场安全,就是尽了心力了。”
何为指节轻弯,在桌上点了点:“行,签合同吧。”
“爽快!”赌场老板一招手,准备好的合同马上被递过来,摆到桌上,“我赵大永是个惜才的,你跟着我干,肯定不会亏待你!”
这名字出口,何为眼睫一颤,面不改色翻过下一页。
合同第十六条:乙方全力维护甲方的生命安全,具体工作由甲方指定,乙方没有选择权。
合同第二十二条:若合约因乙方原因中止,或乙方拒不履行工作要求,需赔付5000万违约金。
如果遇到难以完成的任务,甚至威胁到保镖的生命安全,又没钱赔付违约金呢?
何为指着合同上的条款,提出疑问。
“我只需要个看场子的,哪有什么危险,”赵大永摆摆手,“这条就是怕有人签了合同又马上反悔,写着看的就是了,哪天真不能干了,我还能不放人吗。”
说得轻巧,谁知道合同签完,这人会不会翻脸。
不过哪怕知道可能有坑,对于一些急需要工作的人来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何为将那几页薄薄的纸放回桌上,拿起笔,在赵大永激动的目光中,找到乙方签字处,写下两个字。
——佚名。
赵大永一愣,霎时间明白自己被耍了,追着何为往外跟了两步,可又知道不能拿他怎么样,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
何为注意到身后,对他一点头:“不用送了。”
赵大永气死又气活。
赌场对面有个小卖部,不过在那个年代,小卖部还挂着供销社的牌子,有些东西当年错过了,现在再看,反而是另一种新鲜。
何为隔着窗户打量一下,迈步进去——反正有行动处的人在,不用太着急。
“小兄弟,看上什么了,老头子给你拿。”店主擦了擦玻璃柜台,慢悠悠说。
何为点头,手指在柜台上划过:“这个是小人书么?”
“对,新到的货。”
店主将那本书拿出来,何为也收起手指,玻璃柜上结了一层淡淡的雾,轻轻晃过眼前。
他不动声色接过书翻了翻,很快又递回过去:“我回家拿钱。”
店主笑呵呵接过,没有难为他。
何为快步走进打砸一空的赌场,无视赵大永想杀人的目光,将地上的废纸统统翻出来,扫了一眼刚才沾到的血手印。
纸上的鲜红依旧,似要滴落。
之前沾了血的是右手,不经意按在纸上的也是右手,而在他按过不久,触发了死亡条件。
路正雪按手印时他没有看,但可以想到,一般人按手印只会选一根手指,而自己满手鲜红,是整只手按上的。
欠条还在,他拿出来放在纸的旁边。
路正雪名字旁边的指纹,与他现在的食指指纹,一模一样。
怪不得第一次的手印没有触发……原来那是异种自己按的。
他轻轻抬眼,左手抚过棍柄上的暗扣,从那里抽出把尖利的匕首,握在手里。
空气猛地不安,有东西察觉了什么,在暗中等他的下一步动作。
食指上的斗型纹路安安静静,半晌,微微活动着眨了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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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里的异种杀意未竟,有种不死不休的狂躁,偏偏还以手撑地,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倒立进攻,看得路正雪胳膊发酸。
B级坍缩能破坏的东西不多,现在不确定何为有没有动手,多少得留点名额。
他接住扫来的铁腿,手腕一扭,将它整只小腿卸下来。
可这毕竟是坍缩,被折断的骨头没过多久又恢复,除非将本体找出,不然他们会耗死在这里。
第二波杀意比第一波更甚,还不知会持续多久,路正雪干脆撇下一众群魔乱舞的手脚,抓住护栏,从四楼飞身跃下,朝着监狱大门冲出去。
监狱旁边就是警局和赌场,可这次出来,这两处建筑都离了老远,下一瞬,街上裂纹四散,随后猛地炸裂开!
——本体被发现了!
也许坍缩的主人正在交战,实在无暇他顾,身后的异种们没有再追出来。
路正雪快步走过飘散的碎片,正要一块块找过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脆音,下一秒,身侧飘了不过五分钟的残片开始隐隐消散。
这么快?!
他心里一沉,凝神留意着四周,模糊间看到何为背对他收回右手,掌心下似乎垂着个圆形的东西,正微微旋转,泛着亮光。
留意到身后的脚步声,何为转过身来。
“我现在真觉得跳槽可行,你们那连看门的都这么凶?”见他无恙,路正雪松了口气,调侃道。
档案馆他了解不多,只知道里面归档了些执念过重的宿灵,有时宿灵受困于各种情况,档案馆就会派信使主动去接。
虽然知道信使们有清除异种的本事,但何为这么利落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这样的——”何为话没说完,两人身形一顿,秒速被甩出了坍缩。
一般来讲,从哪进的就从哪出,只不过有时位置有些偏差。
路正雪是在自己家里卷入的,而何为发现这坍缩,是在他家别墅的窗户外。
由于本体死于何为之手,坍缩自然以他的位置为基点,将两人扔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何为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跳。
他进坍缩的位置是在别墅第三层,而坍缩下面……
他迅速扭头,在半空中使了巧劲转身,猛地往路正雪后背一踩,借力将自己甩出去。
“扑通!”
下面是个极大的泳池。
路正雪迅速凫上来,刚产生的一点队友情顷刻间荡然无存,沉怒声打破了别墅区的寂静:“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