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啾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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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办公室里，日光灯投下冷静的白光。林清阮捏着眉心，面前摊开的是周凛秘密调查的报告，以及关于“锐动”案的所有卷宗。
背后的操纵者手法老练，行动干净利落，几乎没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实质线索。这种悬而未决的压力，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肩头。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案卷时，沈知秋的身影却不期然地浮现在脑海里——那人带着笑意的“早上好”，温软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这个念头让她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松弛了一瞬，连嘴角都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些许。
当她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时，她立刻收敛心神，面上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沉静无波的模样。可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在每天规律的作息之下，心底其实早已生出一份隐秘的期待——期待那扇门打开后，注定会响起的问候。
越是贪恋这份温暖，她就越是警醒。
幕后的黑手尚未落网，任何与沈知秋有所亲密的迹象，都可能将她卷入危险之中。
她必须将这个人好好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哪怕要用冷漠作为伪装。
目前看来，唯一的突破口，似乎都在顾时安身上。
她抬腕看了眼手表，明天是周六。
训练营结束已经过了一星期了，看来，得去找他聊聊了。
傍晚，林清阮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手里还拎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晚饭。
刚打开门，一向乖巧的啾啾竟像道闪电般从她脚边窜了出去。
她急忙放下晚餐，转身就追。
空旷的走廊顿时成了临时的追逐场。小猫灵活地左突右闪，却终究敌不过训练有素的林警官。
不过两个回合，林清阮就稳稳地将那个毛茸茸的小身子捞进了怀里。
“你呀，”她低头，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猫湿润的鼻尖，语气里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怎么这么不乖……”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开门声。
林清阮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沈知秋正倚在门框上，不知已看了多久。
其实，从啾啾窜出门发出动静时，她就已经站在门后了。刚才林清阮追猫时那难得一见的生动模样，以及此刻她抱着小猫时温柔的神态，全都落入了沈知秋眼中。
看着她对小猫展露的温柔，沈知秋心里竟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这才决定推门现身。
林清阮的脸颊微微发烫。刚才那不太稳重的样子，岂不是全被看见了？她只想立刻逃离现场。
“你在家啊，”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小猫不听话，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
说完便准备转身。
“我可以抱抱它吗？”沈知秋轻声问。
林清阮停下脚步。只是抱抱猫而已，没什么理由拒绝。
“可以。”
她走过去，将啾啾递过去。沈知秋伸手来接，动作很慢，指尖不可避免地相触。那一瞬间，两人都怔了一下，像被微弱的电流穿过。
沈知秋将小猫妥帖地抱进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后背。令林清阮惊讶的是，一向怕生的啾啾竟异常温顺，甚至主动蹭了蹭沈知秋的手心。
她想起之前把啾啾送去韩沐言那儿时，小家伙闹了多久的脾气。如今在沈知秋怀里却这般乖巧，实在让她有些吃味。
正出神时，沈知秋的声音响起：“它叫什么名字？”
“啾啾。”林清阮不假思索地回答。
沈知秋微微歪头：“久久？是长久的久吗？”
“不，”林清阮下意识解释，“是一个‘口’字旁，加一个‘秋’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走廊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沈知秋抚摸着猫咪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林清阮，眼底有什么情绪缓缓漾开，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涟漪。
那个“秋”字，在静谧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知秋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指尖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啾啾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在她臂弯里蹭了蹭。
“啾啾……”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玩味。
林清阮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这不过是个随口取的名字，没有任何特殊含义。
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这个字确实是她精挑细选的。
走廊的声控灯恰好在此时熄灭了。
昏暗的光线下，她们隔着一步之遥对视。林清阮看见沈知秋的眼睛在阴影里格外明亮，像藏着星星。
“它很喜欢你。”林清阮生硬地转移话题，声音有些干涩。
“是啊，”沈知秋轻笑，指尖轻轻梳理着猫咪柔软的毛发，“看来我们很投缘。”
她又低头逗了会儿猫，才依依不舍地将啾啾递还给林清阮。这次交接时，两人的手指都格外小心，却还是在猫咪重量的转移间轻轻擦过。
林清阮接过猫，立刻后退了半步。
“那……我先回去了。”
“好。”沈知秋站在原地，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脸上，“晚安，林警官。”
林清阮抱着猫，几乎是落荒而逃。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听见隔壁也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她背靠着门板，怀里的啾啾不安分地动了动。
“都怪你。”她小声对猫说，指尖却温柔地抚过它背上柔软的毛发。
走廊另一端，沈知秋也靠在门后，唇角扬起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啾。
她轻轻念着这个字，感觉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正被什么温暖的东西一点点填满。
夜色渐深，一墙之隔的两个人都难以入眠。林清阮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而沈知秋则点亮床头灯，拿出素描本，凭着记忆勾勒起今晚的画面。
笔尖沙沙作响，一只小猫的轮廓渐渐清晰，而在它身后，是那个抱着它的人温柔的笑脸。
因为昨天林清阮睡得太晚，等她醒来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她舒展了一下身体，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
慢条斯理地起床洗漱，给自己做了份简单的早餐，然后处理了些公务邮件。
下午三点，她准时出现在一家环境清幽的私密茶室。坐在惯常的位置上，她熟练地打开微博，开始每日的固定流程：
先点开超话签到，右上角显示，连续签到1287天。
再点进沈知秋反黑站的主页，一条条点进举报链接，按照博主要求填写举报内容。
她又切换至沈知秋数据组，熟练地转发、评论，给沈知秋做数据。
正当她专注地盯着屏幕时，对面座位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人。
林清阮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
“你来了也不出声？”
对面的男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我可没偷偷摸摸，是正大光明坐下的。”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手机屏幕，“我可不像小林警官一样，在某人面前，总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他故意拖长音调，仰头作出一副痛心状：“当着正主的面冷若冰霜，转头就在这儿为爱发电。要是沈小姐知道她头号大粉竟然是......”
“周亦安！”林清阮压低声音打断，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见她真要恼了，周亦安这才收起玩笑的神色，稍稍坐正了些：“行行行，说正事。找我什么事？”
林清阮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动作带着几分欲盖弥彰：“顾时安那边进展如何？”
周亦安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推到林清阮面前，“按照你的要求，针对他核心的几个商业项目做了些工作。海外那个他寄予厚望的并购案，因为技术原因被无限期搁置了。另外，他通过离岸公司运作的几个资金池，也遇到了些合规审查。”
林清阮拿起资料，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分析数据。手段很干净，所有动作都隐藏在正常的市场行为和合规监管之下，就像一阵看不见的风，吹动了棋盘，却找不到源头。
“初步估算，损失虽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但顾老爷子那边已经过问，他这段时间日子不会好过。”
周亦安向后靠进沙发，语气平淡地补充：“而且运作得很干净，所有环节都隔着数层防火墙，指向的是市场自发行为和合规审查。他现在，就像被人隔着棉花狠狠揍了几拳，内里伤了，却连喊疼都找不到对象。”
他顿了顿，看向林清阮：“但他知道是你。以他的脑子，不需要证据，也能猜到源头。听说，他办公室里那套心爱的紫砂壶，前天换了一套新的。”
林清阮将资料推回去，“继续观察，必要时刻可以再添一把火。”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晨光熙攘。
这记闷棍，应该能暂时让顾时安把注意力从她，或者说，从她想保护的那个人身上移开片刻。
周亦安又从随身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我还查到另外一件事，”他的指尖在纸面上轻点，“顾时安每个月都会定时给几家福利机构打款，数额不大，但雷打不动。”
“做慈善？”林清阮将目光转回到桌面的文件上，“这有什么问题？”
周亦安微微前倾身子，声音压低了几分：“还记得外祖父签的'晨曦计划'么？”
她指尖一顿，茶水在杯中轻轻晃动：“你说他和当年的事有关？”
“不排除这个可能”周亦安向后靠回椅背，神色凝重了些，“但时间过去太久，很多线索恐怕早就被处理干净了。”
林清阮低头凝视着杯中浮沉的茶叶。
“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周亦安的声音沉稳有力，“如果真和他有关，彭家的债，连同你之前受的委屈，我都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轻松了些：“好了小阮，最难的时期我们已经熬过来了。说说这次你是怎么惹上他的？”
林清阮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给交代了。
周亦安脸色一变：“你就这样答应了他提的要求？”
她轻轻“嗯”了一声，始终没有抬头。
“为什么不找家里帮忙？以彭家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我知道这十五年来，你们是怎么一步步把彭家重建起来的。”她的声音很轻，“我不想再给家里添麻烦，更不想让未知的危险波及到家里。”
周亦安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小阮，你要明白，小姨当年能咬着牙爬起来，一个人撑起彭家，靠的不光是外祖父留下的产业 ，也不光是对家族的信念。”
他注视着表妹低垂的眼睫，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当她听说你以前受的那些委屈，想到彭家鼎盛时她们都敢那样对你，若是彭家真的倒了，你该怎么办——这个念头，成了她最不敢想象的噩梦，也成了她必须站起来的理由。”
“而且，”周亦安顿了顿，”当小姨知道，小时候的沈知秋对你意味着什么时，她一直为当初不得已带你离开而内疚。所以她才会同意你当警察，而不是强迫你接手家业。”
“所以小阮，你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你的麻烦，从来都不是麻烦。你的任何事，都是这个家的事。”
林清阮缓缓抬起头，对上表哥坚定的目光，眼眶微微发红。
“好了，别难过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她反扣在桌上的手机，“我们聊聊你手机上的那位。”
林清阮不自在地别开脸：“没什么好聊的。”
“是吗？”周亦安挑眉，“那你躲什么？”
“我没躲。”她低下头，声音沉闷下去“我是怕……我一直以为顾时安只是针对我，所以他提的要求我都答应了。可是……”她欲言又止。
“可是你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沈知秋身上。”周亦安接上她未说完的话，“所以你想假装和她划清界限，让顾时安觉得即便动了她，你也不在乎？”
林清阮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周亦安太了解这个妹妹了。什么事都自己扛，宁愿受伤也不愿被人看穿。
“小阮，看着我。”
林清阮缓缓抬头，对上周亦安的眼睛。
他轻声说，“顾时安交给我来处理，你不需要担心，也不用怕。有我在，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现在你该做的，是去面对你内心真实的情感。
对沈知秋，究竟是源于以前失约的愧疚，成了执念，还是现在真实的源于心底的喜欢。想明白后，就去和她说清楚。
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在你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啾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