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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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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薇:“那这混世魔王……现在还在府中吗?”
如鸢小声道:“他在轩微阁,离咱们疏翠园有一段距离呢。少夫人您切记不要在府中乱走,要去什么地方让奴婢陪着您。”
“嗯嗯,我晓得。”荆薇忙不迭点头。
如鸢给荆薇梳了一个简单又好看的发髻,又给她挑了一身湖水绿的轻纱襦裙,衬得整个人十分清新秀丽,宛如初春的一只翠鸟。
荆薇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一身真好看,谢谢你如鸢。”
如鸢:“少夫人不必这般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荆薇嘿嘿一笑,拉起她的手就往门外走,“走走走,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吧。我还没逛过安阳城呢。”
刚到门口,荆薇就看赵府门前的空地上停着一架十分气派的马车。
荆薇惊喜又新奇地扑过去,“哇,这马车可真气派啊!”
如鸢跟在她的身后,对一旁忧心忡忡的管家胡先生道:“管事不必担心,公子已经允许了少夫人自由出入。”
胡管家无奈地叹口气,低声道:“昨儿个夫人才跟我下令,不准少夫人随意出府。要是这事被她知道了,你这不是让我难办嘛。”
如鸢面色平静:“疏翠园的主子是公子,没有别人。”
她提醒胡管家,“再说,您是疏翠园的管事,不是外院的管事。”
胡管家闻言,露出一个苦笑,没再说什么。
荆薇兴冲冲地坐上马车去逛街了。
车上,她好奇地掀开帘子观察窗外,“如鸢,安阳城好繁华啊。”
如鸢失笑:“少夫人想去哪里逛逛?”
荆薇毫不犹豫地说:“去当下最时兴的成衣铺子!”
“好。”
于是片刻后,马车在安阳城最大的成衣铺云锦阁的门前停了下来,荆薇提起裙摆就往店里冲。
如鸢和夏桃紧跟其后,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店内光线柔和,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匹匹布料如流水般陈列,成衣则由檀木架撑开,细细供客人观赏。
荆薇进店,一抹翠绿色闯入屋内。
掌柜的看见荆薇,登时眼前一亮。
陈四娘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门口气派的马车,赶忙笑着迎上去,“贵客光临小店,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贵客看着脸生,想必不是安阳本地人吧。”
荆薇好奇地打量着店内精致的衣裳,笑道:“我是……”
谁料她还没说完就立马被如鸢打断,“老板不必多打听,给我们看当下最时兴的套装就好。”
荆薇一怔,有些错愕地转头看她。
陈四娘立刻不再多问,引着她们向店内走去,接着朝一旁的伙计试了个眼色。
伙计微微点头,立刻会意。
陈四娘边走边向荆薇等人介绍,“我们家店啊,是老字号了。从大晋开国那一年就开张了,安阳城里不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都爱我们家买衣裳。客人……”
荆薇跟在老板的身后,疑惑地低声问如鸢,“为什么刚才不让我说完。”
如鸢笑笑,“夫人头一次出门,还是低调些好。”
毕竟府中有人不想让她出来。
荆薇摸不着头脑,“我有什么可低调的?”
如鸢岔开话题,向她指了指墙上几身精致的裙子,“少夫人,那几件怎么样?”
荆薇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套樱草色的襦裙。
这件裙子上身是一件杜鹃纹绫缎短襦,下身是一条月白色百褶罗裙,看起来颇为清新秀丽。
荆薇眼前一亮,立刻被吸引了目光,快步走过去细细打量起来。
陈四娘眉开眼笑,“姑娘好眼光。这套裙子轻便又好看,很适合踏青的时候穿出去呢。”
荆薇立马就被眼前这条裙子给迷住了,她悄悄问如鸢,“咱们带的钱够吗?”
如鸢失笑,凑到她的耳边,“少夫人只管放心,钱的事不用您操心。公子已经跟我们吩咐过了,您只管挑喜欢的就好。”
荆薇一喜,当即要了这件裙子,然后欢欢喜喜地继续挑去了。
陈四娘笑道:“客人要不要去二楼逛逛,二楼都是贵客才能订的珍稀料子,平日不轻易出售。款式和样子您肯定喜欢。”
荆薇喜道:“好啊。”说完,她风风火火地又往二楼奔去。
这时伙计匆匆跑来,凑到陈四娘耳边说了什么,陈四娘眼睛蓦地睁大,震惊地看着荆薇上楼的背影。
*
到了二楼,这里的衣裳都是用紫檀木衣架撑起来的,每一件看起来都精致绝伦,绣技高超。
荆薇只一眼,就相中了正中间摆着一件墨绿丝绸襦裙。
这件裙子绿的像夏夜的碧潭,内敛幽深,被风轻轻一吹,裙面的花纹微微漾开,犹如星星点点的湖面。
荆薇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许多。她下意识地轻轻伸手去触碰,质感冰凉细腻,入手微凉。
她道:“老板,这件裙子我要了。”
陈四娘笑道:“夫人好眼光,这件裙子是安阳有名的绣娘苏云游的心头好。她三日前刚做好,便被我赶紧收了过来,今日才摆出来见客。
夫人初来乍到可能不知,苏云游的每一件衣裳,那都是有市无价的孤品。”
荆薇长在淮州,还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绣技,喃喃道:“安阳真是多人才啊。”
陈四娘已然知晓了荆薇的身份,她笑吟吟道:“既然夫人看上了,那我现在就吩咐伙计给您……”
话音未落,忽然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打断了陈四娘的话。
“这件裙子我家小姐要了!”
众人皆被这声音吸引,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一位高挑华服女子从楼梯上缓缓走来,身后簇拥着一众侍女。
这女子生的极好,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她气势极盛,下巴抬得高高的,上下随意打量了荆薇一番,不屑地从鼻腔里轻哼一声。
与荆薇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微微挑眉,眉梢挂着毫不掩饰的傲慢和挑衅。
这女子懒懒道:“哪儿来的村姑,品味不怎样,倒敢和我看上同一条裙子。”
荆薇一怔,当即就恼了。
这女子是谁,好生无礼!怎的这般轻狂!
如鸢一见这女子的架势和衣着,立刻心道不好,赶忙想上前拦住荆薇。
谁料荆薇的反应比她的动作更快,她当即不甘示弱地回怼:“哪儿来的暴发户,脾气这么大!这架势我还以为是天王老子呢!”
女子一愣,随即十分好笑地重复一遍荆薇的话,她重重道:“暴、发、户?”
女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冷冷道:“你竟敢对我说这话,真是不知死活了。若我是暴发户,那整个安阳,整个大晋就没有贵族了。懂吗?”
荆薇不屑,“我管你是谁,你这般无礼,若贵族都是你这样的,也不值得尊敬。”
“哟,”女子笑了,踱步向荆薇走近,“这嘴够利的。看来你这小村姑识字不多,胆子倒不小。”
荆薇恼道:“喂!这跟你……”
如鸢立马拦下荆薇,躬身向这女子行礼,“小姐息怒,我家夫人初来乍到,若有冒犯,还请您宽宏大量。”
夏桃一见这情形,心中也跟着叫苦不迭,赶紧上前拦住荆薇,跟着如鸢一同向女子道歉。
荆薇愤怒地瞪着如鸢和夏桃,气道:“你们道什么歉,明明是她先无礼的!”
陈四娘也是没料到这一茬儿,她小心翼翼地瞄了那女子一眼,心中直冒冷汗。暗道这尊大佛怎么今日来她这小店了!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上前打圆场,“二位贵客都是好眼光,云锦阁的衣裳不止这一件,还有很多漂亮的款式呢。二位贵客都是好气度的尊贵人儿,何必争这一件呢,伤了和气也难看不是。”
荆薇恼道:“喂老板,你能不能不要和稀泥。明明是我先看上这件裙子的,给我包起来!”
华服女子神色淡淡,道:“我别的不要,就要这件。”
陈四娘见这二位针尖对麦芒的架势,一时后背冷汗淋淋。这两个可都是不能得罪的身份。但以眼下的情势来看,今日是势必要得罪一个了!
陈四娘不得不在极快的时间里做一个取舍,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把歉意的目光投向了荆薇。
“这位夫人,实在抱歉。我方才忘了跟您说,其实这件裙子是这个姑娘一早就订好的。只是我这几日忙得很,一时忘了这茬。
您看我这记性,实在该打。这次只能向您说声对不住了。但是本店依然有许多裙子供您挑选,我给您打七折,算作赔偿,您看成吗?”
荆薇皱起眉,冷冷地看着她,“我要是说不呢?”
陈四娘苦笑起来,尴尬地站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华服女子微微一笑,她定定地看着荆薇,一字一顿道:“我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不论旁人想不想让。”
荆薇心头的火也上来了,她冷笑道:“我的东西也从来不让,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稀罕!”
华服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带着鄙夷与不屑,道:“你若是想要的东西不合身份,那就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荆薇眼中泛着淡淡的冷光,“痴人说梦又如何,痴心妄想又怎样。旁人的眼光我不在意,我只要合我的心意。”
华服女子突然笑了,她忽然凑到荆薇的面前,距离她很近很近,近的她们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身影。
“小村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裙子你当真不让?”
荆薇态度坚决,“我不!
这店里不止这一件裙子,先到先得,你又何必非要和我抢。”
华服女子微微一笑,“一件裙子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我可以不跟你抢。但有些东西,我却是不能放手的。”
荆薇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记住你刚才的话,小村姑。你别后悔。”
华服女子扔下这一句,转身就走,步履从容不迫,贵气难掩。
如鸢和夏桃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皆是重重一叹。
她们都清楚这女子的身份,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如鸢忽然意味不明地瞥了荆薇一眼,暗道这位可不是她能招架得住的。
裙子保住了,但荆薇并没有多么开心。
她不明白方才那女子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于是转头问如鸢她们,“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如鸢和夏桃皆是一怔,随即都摇摇头。
她们摇头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因为她们只是奴婢,不能随意议论那女子的名讳。
否则是大不敬。
荆薇又把目光转向陈四娘,陈四娘也是头上冒汗,苦笑着摇摇头。
平民百姓亦不能轻易谈论那女子的身份。
荆薇心中升起一股烦闷,本来她是想出门逛逛街,买几件漂亮的衣裳。现在好了,一点心情都没了。
她再没了兴致,随手让老板包下那条裙子,就出了门不再逛了。
*
荆薇闷闷不乐地走出云锦阁,回到马车上。
如鸢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夫人,您还要逛吗?”
荆薇无精打采地摇摇头,“不了,回去吧。”
马车缓缓移动,荆薇想起那女子方才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荆薇道:“如鸢,你说那女子为什么偏偏要和我抢同一件裙子?”
如鸢柔顺地笑笑,“少夫人见谅,奴婢也不知晓。”
也许,对想抢的并不是一件“裙子”,但这种话她是不会告诉荆薇的。
回到了赵府,荆薇刚下马车,就见到侧门口站着一脸急躁的春画。
春画一见她们,瞬间眼睛一亮,急切地朝她们招手。
如鸢心头一跳,忙走去问她,“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了?”
荆薇看着春画的脸色,便知道不是好事。
春画赶忙道:“如鸢姐姐,少夫人,不好了!夫人今早知道了你们出去的事情,现在正大发雷霆呢!说你们回来要重重严惩!”
荆薇:“什么!”
如鸢皱眉道:“你没跟她说是公子允许的吗?”
“说了说了,但是我刚说完,她就更生气了!现在一群家丁正在疏翠园等咱们呢!”
如鸢心头一紧,看来这是府中的主母要和儿子打擂台了。
如鸢转头对荆薇道:“少夫人您先不要进去,待我和春画去探探情况再说。夏桃,你陪着少夫人。”
夏桃:“好!”
她刚要抬脚,就被荆薇拉住袖子。只见她神色淡淡,并未看出什么惧色。
荆薇:“没事,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咱们人都到这儿了,她不可能不知道。要是拖下去反而更惹婆婆不快。”
如鸢:“………”
荆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跟你们一起进去,不怕,有事一起担着。反正是我自己要出去的。”
几个丫头一怔,如鸢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那好,少夫人,咱们一起走吧。”
主仆几人刚到疏翠园门口,就看见乌泱乌泱一群嬷嬷和家仆都挤在院中。
一见荆薇等人到了,一群身强力壮的嬷嬷便一脸凶恶地朝她们扑来。
几个嬷嬷一把抓住主仆几人,荆薇痛的出声,嬷嬷粗声粗气道:“少夫人可让老奴们好等!走吧,夫人等候您多时了!”
荆薇恼道:“能不能轻点,我们又不是犯人!”
嬷嬷冷笑,“夫人昨儿个才明令禁止少夫人不准出府,您犯了长辈的规矩,可不就是犯人了吗!”
荆薇咬牙,恨恨地瞪着她。
嬷嬷毫不留情,一路连拖带架,将荆薇抬到了安仁堂。
堂中,只见陈令仪冷着脸坐在上方,厉色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