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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慈宁宫偏殿内,浓郁的檀香几乎凝成实质,与一种若有若无的陈旧草药气息混合,营造出一种令人昏沉窒闷的氛围。谢怀玉端坐在绣墩上,背脊挺得笔直,却难掩眉宇间那一丝刻意模仿来的、与林晚有几分相似的清冷姿态。只是她眼底深处闪烁的不安与急切,暴露了她与那份天然从容的本质区别。

      陈太妃半倚在铺着暗红色锦缎的贵妃榻上,枯瘦的手指间,那串油光发亮的沉香木佛珠发出规律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摩擦声。她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打量着谢怀玉今日的装扮——天水碧的软烟罗宫装,发间点缀素银簪环,连腰间悬挂的香囊都换成了清雅的兰草纹样。

      “嗯,这身打扮,倒有几分意思了。”陈太妃的声音沙哑,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黏腻感,语速缓慢,仿佛每个字都在舌尖掂量过,“瞧着是比先前那些浓艳色彩顺眼些,与我们怀玉的书香气质也更相衬。只是……”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挑剔,“神韵还差些火候。那林晚的‘冷’,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带着边关风沙磨砺过的韧劲。你这‘冷’,是浮在面上的,像是三九天的冰,一碰就碎,缺了那股子内里的坚硬。”

      谢怀玉被说得脸颊微热,有些不服,却又不敢反驳,只得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太妃教训的是。怀玉……怀玉会再用心揣摩。”

      “揣摩形貌是下乘,要懂得揣摩人心,尤其是……帝王之心。”陈太妃终于停下了捻动佛珠的动作,坐直了些身子,目光锐利如钩,落在谢怀玉身上,“陛下为何会对那林晚另眼相看?仅仅是因为她那点将门女的野趣?非也。陛下自幼困于深宫,见惯了曲意逢迎、矫揉造作,林晚的出现,像是一股带着血腥气的北风,直接、猛烈,让他觉得‘真实’。她谈论兵事朝局,不是附庸风雅,而是真懂,这让她在陛下眼中,不仅仅是妃嫔,更是一个可以对话、甚至倚重的‘自己人’。”

      谢怀玉听得似懂非懂,眼中带着困惑:“那……怀玉该如何做?难道也要去读那些枯燥的兵书战策?”

      “蠢!”陈太妃轻斥一声,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东施效颦,徒增笑耳!你要发挥你的长处!你的长处是什么?是诗书琴画,是温婉解语!陛下在朝堂上与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回到后宫,难道还想再面对一个满口兵法、浑身是刺的林晚吗?不,他需要的是放松,是抚慰,是一个能让他暂时忘却烦忧的温柔乡!”

      她示意谢怀玉靠近些,压低声音,如同吐信的毒蛇,开始传授更具体的计策:“‘梦甜香’的原料,都备齐了?”

      “是,按您的方子,都已秘密送入宫中,交由可靠的人正在调配。”谢怀玉连忙点头。

      “这‘梦甜香’,气味清雅甘醇,初闻似梅,细品却带暖意,与林晚平日那冷冽的药草墨香截然不同。”陈太妃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男人嘛,总是贪恋新鲜。闻惯了冰雪之寒,乍遇暖玉温香,岂能不动心?更何况……”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这香里,我让你额外加的那几味‘辅料’,虽不伤身,却能助眠安神,放大人的感官,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心神松弛,易生亲近之感。”

      谢怀玉脸上泛起红晕,既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这若是被太医查出来……”

      “放心,那点分量,除非是云舒那等医道高手亲至,寻常太医根本辨识不出。”陈太妃笃定地道,“香,只是引子。关键是要让陛下‘主动’踏入你这温柔陷阱。听闻陛下近日因北境战事和漕运案,殚精竭虑,时常批阅奏折至深夜,甚至夜不能寐?”

      “是,宫人们都这么说,陛下近日眉心总是蹙着。”

      “这便是你的机会!”陈太妃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撷芳亭,靠近乾元宫,是陛下散心的必经之路。你便在夜深人静时,去那里抚琴。曲目就选《清心咒》,曲调要拿捏好,哀而不伤,静而不寂,既要显出你对陛下辛劳的疼惜与关怀,又不能流露出丝毫怨怼与乞怜,要恰到好处地勾起陛下的怜惜之情。”

      她细细教导着:“抚琴时,姿态要优美,神情要专注,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若有宫人询问,便说见陛下为国事操劳,心中难安,故以此曲祈愿陛下心神安宁,江山永固。这话要说得自然,不能刻意。届时,夜风自然会把你身上这‘梦甜香’的气息,一丝丝、一缕缕地送入陛下鼻中……音乐入耳,暖香入怀,纵是铁石心肠,也该化了几分。”

      谢怀玉听得心驰神往,仿佛已经看到陛下被她琴音吸引,驻足聆听,继而被她身上独特的香气所惑,对她温言软语的场景。

      “此外,”陈太妃语气转冷,如同数九寒冰,“赵明轩那边,‘怜香赋’和‘评美箴’都已臻完善。文笔香艳缠绵,指桑骂槐,将‘边关女将’描绘成不解风情、徒有武力的粗鄙之人,又将‘真正的闺秀’捧上神坛。一旦散播出去,足以在士林清流中,将林晚的名声败坏殆尽!”

      谢怀玉眼中闪过快意:“最好是在她失宠于陛下之时!让她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沼的滋味!”

      “没错。”陈太妃满意地点头,脸上皱纹都舒展开来,“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尽快让陛下‘回心转意’。只要陛下对她露出一丝厌弃,这些诗词文章,便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届时,她便是那无根浮萍,任我们揉捏!”

      与此同时,永寿宫内却是一片与外界的算计截然不同的景象。林晚并非在伤春悲秋,也未沉浸于廷议“胜利”的虚妄中。她正在灯下,仔细核对着一份由新发展的眼线送来的、看似琐碎的名单——记录了近日各宫领取的香料份例及来源。

      “谢才人处,除常规月例外,另通过其在宫外的表亲,购入一批苏合香、安息香、以及少量龙脑和……迷迭香?”林晚的指尖在“迷迭香”三个字上轻轻一点,眉头微蹙。迷迭香有提神醒脑之效,但若与某些特定香料混合,用量稍过,反而会引人亢奋,甚至产生依赖。这绝非《清心咒》该配的香料。

      另一条来自安插在谢怀玉宫中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的消息,则更值得玩味:“谢才人近日心情反复,时常对镜练习蹙眉、垂眸之态,并命人悄悄搜集陛下平日批阅奏折后喜饮的茶汤种类。”

      还有一条来自御药房低等太监的禀报:“慈宁宫的刘公公,前日悄悄支取了一些朱砂,分量极微,说是太妃画符所用。”朱砂……林晚眼神一凝,这东西若微量加入香料,长期嗅闻,虽不致命,却会缓慢损伤心神。

      零散的信息,如同散落的珍珠,在林晚脑中迅速串联起来。模仿神态,打听喜好,异常购香,关联朱砂……陈太妃和谢怀玉,果然在精心布置一个以“温柔乡”为表、实则暗藏锋刃的陷阱。目标直指萧彻的身心,以及她林晚的立足之地。

      “香饵已悬,就看我咬不咬钩了。”林晚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被动防御,绝非她的风格。

      她唤来心腹宫女,低声吩咐:“去查清楚,谢怀玉准备在何处、何时抚琴。另外,让咱们在尚衣局的人,‘无意中’向谢怀玉身边的大宫女透露,陛下近日似乎对臣子进贡的一种名为‘雪顶含翠’的清苦新茶颇为青睐。”

      随后,她亲自去见了萧彻,并未隐瞒,将谢怀玉与陈太妃的动向和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

      萧彻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翻涌着怒意:“好毒的心思!竟敢将主意打到朕的身上!朕这就下旨,严禁谢氏再靠近撷芳亭,并将那劳什子‘梦甜香’查抄!”

      “陛下息怒。”林晚却显得异常冷静,“此刻发作,她们大可推脱得一干二净,反而打草惊蛇。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萧彻蹙眉。

      “她们想用香乐惑君,我们便让她们‘成功’一次。”林晚眸光清亮,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只是这‘成功’的滋味,须得由我们来掌控。陛下只需如常批阅奏折,如常散步,若闻琴声,驻足聆听片刻亦可。只是……”她走近一步,声音更低,“请陛下务必记住,无论闻到何种异香,感到何种舒缓,心中都需保持一丝清明,那不过是敌人迷惑心智的伎俩。届时,臣妾自有安排,必让她们的算计,反噬其身!”

      萧彻看着她沉稳自信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安心与信任。他握住她的手:“好,朕信你。只是……你要确保万无一失,朕不能让你涉险。”

      “陛下放心,臣妾已有万全之策。”林晚微笑,那笑容里带着运筹帷幄的笃定。

      是夜,月华如水,洒在寂静的御花园中。撷芳亭四周悬挂着薄纱宫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映出亭中一个窈窕抚琴的身影。

      萧彻果然如林晚所料,在批阅完堆积如山的奏折后,心绪烦闷,信步走出乾元宫散心。北境战事的胶着、漕运案的阻力、朝堂上的暗流,都让他倍感压力。不知不觉,便行至撷芳亭附近。

      一阵琴音随风飘来,曲调确是《清心咒》,抚琴者技法娴熟,音符流畅。萧彻脚步微顿。他听出了这是谢怀玉的琴音。若在平日,他或许会直接绕道而行,但想起林晚的叮嘱,他刻意放缓了脚步,驻足聆听。

      琴音哀婉,试图营造宁静氛围,却总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刻意与雕琢,少了份发自内心的真诚。萧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拂过,带来一股甜腻中带着一丝奇异暖意的香气,这香气与他平日闻惯的林晚身上那清冷的、混合着药草和淡淡墨香的气息截然不同。初闻似觉舒缓,但多嗅几下,竟觉得喉头有些发腻,心头那点烦闷非但未解,反而添了一丝莫名的躁意。

      正是那“梦甜香”!

      萧彻心中一凛,立刻警醒。想起林晚的提醒,他暗自运功,保持灵台清明,将那异香带来的些微影响强行压下。

      亭中的谢怀玉,透过薄纱,隐约看到陛下驻足的身影,心中狂喜,指下琴音更加卖力,试图将那份“忧思”与“关怀”演绎得淋漓尽致。她期待着陛下能走进亭中,温言询问。

      然而,萧彻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在分辨那香气中是否真的夹杂了林晚提到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朱砂的异常气息。

      就在气氛微妙之际,高德全躬身上前,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传入萧彻耳中,也隐隐飘向撷芳亭:“陛下,夜深露重,您连日操劳,龙体要紧。晚嫔娘娘方才命人送了安神汤到乾元宫,说是用了几味宁神的药材,小火慢炖了许久,请您务必保重。娘娘还说……知晓陛下为北境之事忧心,她亦心系边关,无法安眠,只愿陛下康健,便是万民之福。”

      这番话,如同春风化雨,瞬间涤荡了那“梦甜香”带来的腻烦之感。安神汤、心系边关、万民之福……每一个字都敲在萧彻心上,与那刻意营造的哀婉琴音和甜腻香气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是真的关切他的身体、理解他的忧劳、与他同心同德;另一个却只知矫揉造作,试图以声色娱人。

      萧彻心中那点因异香产生的不适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清醒所取代。他看了一眼撷芳亭的方向,眼神冷淡,没有任何留恋,只淡淡地对高德全道:“回宫。”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谢怀玉在亭中,眼睁睁看着萧彻决然离去的背影,耳畔回荡着高德全那番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指下“铮”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夜风送来那断弦的余音,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安神汤……林晚!她竟然连这个都算到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琴音和香料,在她轻描淡写的“安神汤”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第一次精心策划的“偶遇”,以惨败告终。谢怀玉回到宫中,气得浑身发抖,将满腹怨气发泄在宫人身上,摔碎了好几套茶具。

      陈太妃闻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好个林晚!竟如此机警!是我们小瞧她了!”她浑浊的眼中凶光闪烁,“她不仅识破了我们的计策,还反过来利用这次机会,在陛下面前又立了一功!示警、关怀、表忠心,一箭三雕!好手段!”

      “太妃!我们难道就这么算了?”谢怀玉不甘心地尖叫。

      “算了?”陈太妃冷笑一声,如同夜枭,“怎么可能!一次不成,还有两次、三次!这‘梦甜香’的功效,非一日之功,需得潜移默化!琴,继续弹!香,照常用!只要陛下还在宫中,我们就有机会!”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寒,“不过,光靠这些小伎俩,恐怕难以撼动她了。是时候……给永寿宫那边,制造点真正的‘麻烦’了,让她无暇他顾!”

      她招来最信任的心腹嬷嬷,压低声音,面授机宜:“去,想办法买通永寿宫小厨房的人,或者负责茶水司的宫女,在她们的膳食或茶水里,加点‘料’。记住,不必是立刻致命的剧毒,那样太明显。选那种能让人慢慢虚弱、缠绵病榻、却又不易被寻常太医察觉的。只要她病上一场,无法侍寝,无法再在陛下面前献媚,无法再插手朝局……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然而,陈太妃万万没有想到,她这番恶毒的计策,刚刚开始布置,就已经被林晚那张悄然织就的情报网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先是永寿宫小厨房一名负责采买的帮厨太监,发现最近总有人向他打听林晚的饮食喜好,尤其是平日晚膳都用些什么汤水。接着,茶水司一名负责清洗茶具的小宫女,收到了一包来自“同乡”赠送的、据说能让人皮肤变好的“珍珠粉”,被眼线察觉异常,上报后经云舒留下的验毒之法查验,发现其中混有极微量的、能损害肠胃的药物。

      消息迅速汇总到林晚这里。

      “果然狗急跳墙,要用这等下作手段了。”林晚眼中寒光凛冽。她并未立刻发作,而是将计就计,布下了陷阱。

      她暗中吩咐小厨房和茶水司的可靠之人,表面上一切如常,甚至故意流露出一些“林晚娘娘近日颇喜某道羹汤”、“夜间常饮某种安神茶”的假消息。同时,让韩青留下的精通追踪潜伏的好手,日夜监视那几个被怀疑对象的行踪。

      几日后的一个黄昏,谢怀玉宫中那名负责与宫外传递消息、并试图收买永寿宫宫人的小太监福海,鬼鬼祟祟地溜到御花园一处假山后,正准备将一包用油纸包裹的药粉交给一名已被暗中控制住的、永寿宫的粗使宫女时,早已埋伏在侧的暗卫如神兵天降,当场将其擒获,人赃并获!

      萧彻闻讯,勃然大怒!他亲自审讯,那福海起初还咬紧牙关,只说是自己因曾被永寿宫人欺负,心怀怨恨,故欲下毒报复。但萧彻岂是易与之辈?严刑之下,又抛出早已掌握的、福海与慈宁宫刘公公过往密切联系的证据,福海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虽未敢直接指认陈太妃,却招供是受了谢怀玉身边大宫女的指使和重金收买!

      虽然线索到谢怀玉的大宫女那里就断了,未能直接牵连到陈太妃,但萧彻心知肚明。他不再给她们任何转圜的余地,以“宫闱不靖,竟有贱奴胆大包天,欲谋害宫妃”为由,发动了一场对后宫势力的迅疾而猛烈的清洗!

      他直接下令,杖毙了福海和那名被收买的粗使宫女,以儆效尤。将谢怀玉身边所有涉事宫人全部打入掖庭严加审问,并以此为由,将谢怀玉“御下不严、德行有亏”,罚其禁足于自己宫中半年,非诏不得出,份例减半,等同于半废!

      同时,萧彻借着这股东风,雷厉风行地肃清了一批早已查明、与陈太妃往来密切、在各处充当耳目的太监宫女,或贬黜,或调离要害岗位。甚至连慈宁宫的用度和人手都被大幅削减,美其名曰“太妃年高,需静养,不宜过多俗务打扰”。

      陈太妃在慈宁宫内,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气得当场砸碎了最心爱的白玉观音像,胸口剧烈起伏,差点背过气去。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后宫势力,竟因这一次失败的算计,被萧彻借此机会连根拔起了大半!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经此一役,林晚在宫中的地位不仅更加稳固,她所建立的那张看似无形的情报网,也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暗战中初显锋芒,证明了其巨大的价值。萧彻对她,在原有的信任与依赖之上,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敬佩与深深的怜惜。他深知,若无林晚的机警与谋划,他未必能如此顺利地重创陈太妃的势力,化解这场针对他与她的双重危机。

      宫闱深处的这一场博弈,以林晚和萧彻的大获全胜暂告一段落。然而,他们都清楚,外面的风雨,北境的烽火,朝堂的争斗,都才刚刚进入更激烈的阶段。短暂的胜利,只是下一场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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