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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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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州的信也相当简单,王叔在信上说的症状,也和当时大夫诊断出来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受凉后伤寒加重,最后一病沉疴,看着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冯春时也记得,染病前日下了一场大雨,而爹娘那日也正是顶着大雨回来的。当夜便因受了凉,发热咳嗽,接连病倒在床。
症状上找不出什么问题,冯春时只能往下看,想看看梅州的知州经历了什么变动。
只不过王叔似乎对知州的变迁不甚清楚,只说了这几年来每任知州的姓名。冯春时爹娘成亲时,那会的知州姓姜,似乎正是辰王的手下臣属。而在辰王出事之后,梅州的知州也跟着换了人,先是换了温家的旁枝,近来又换成了一位姓柳的做知州。
冯春时看过之后,没看出来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便觉得越发棘手,将信纸放到一边,看着柜子上的更漏发呆,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今只知道这些信息,显然是不足以查下去的。她身边也没有可用的人手,跟姨母说的话,又怕姨母会左右两难。且如今冯春时也不敢确定,爹娘是不是被卷进了前朝官员的权力争夺之中,贸然告诉姨母,只怕是会徒增烦恼。
冯春时想了一会,只觉得思绪越发凌乱,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便干脆先将这些事放在一边,先将手中收到的信件撕成碎片,扔进茶盏之中。
待茶水洇开纸上墨迹,冯春时才叫采薇近来,将泡了纸张的茶杯端下去处理了。
这边事情没有进展,也为了陆夫人不再担心,冯春时便只能先将事情放一放,放松精神玩了几日,想着趁此机会,试试邀顾家姑娘上门做客。
谁知这边帖子方才写好,陆夫人忽然遣了丫鬟来和她说,太子妃在东宫里出了意外,提前发动了,如今还没顺利生产,看样子情况相当凶险。
得了消息,冯春时立刻起身去找了陆夫人。
陆夫人正坐在屋中,脸色倒是还算平静,见冯春时来了,便让冯春时过来坐下,又屏退了不少丫鬟,这才对她开口说道:“太子妃如今只怕是正在凶险的关头。”
“怎地好端端的,忽然出了意外?”冯春时放轻了声音问道,她想起前些日子,太康郡主和她说过,太子妃这胎辛苦,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卧床安胎,怎么会好端端就出了意外?
陆夫人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低声说道:“也是作了孽了。听里头说的,陈氏的人送东西到京中,顺带看望一下太子妃。谁知正说着话呢,太子妃便觉得有些气闷。正好前些日子太医交代了要多走动,太子妃便想在东宫内走走。谁知刚走几步,不知是谁在墙外打了东宫的果子,正正好掉在了太子妃的头上,一下就将人砸晕了过去,摔在地上,正好撞到了肚子,当场就见了红。”
冯春时也不免吃了一惊,这一连串发生的意外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一环紧扣一环,确实让谁都想不到。
“那太子妃如今?”冯春时定了定神,问道。
“如今如何,便无从得知了。只听说陛下正在御书房议事,得了皇后的消息,便立刻赶过去了,显然……”陆夫人说着,神色中也带着几分唏嘘和担忧,说道,“如今才八个多月,正是凶险的时候。只看宫中的太医能否妙手回春了。”
冯春时心下沉了沉,只听着就觉得太子妃此时的情况恐怕是不好。单单是摔跤导致的早产,都可能随时要了命,更何况是砸晕了才摔的那一跤,只怕更是凶险异常。
如今甚至无从得知,到底是谁打的这要命的果子。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没等来宫中的消息,反倒是去上朝的侯爷,急匆匆地回到了府中。甫一进门,侯爷就直奔着主院而来,大步跨进屋看到她们两个人,便语气急促地说道:“央央可有合适的衣裳?先让丫鬟去准备一下,如今情况可能不大好。”
陆夫人侧身,吩咐身后的郑嬷嬷去安排丫鬟,给他们几人各自准备好衣服。待郑嬷嬷出去后,这才看回侯爷,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怎地变成这样了?”
侯爷摇了摇头,脸色也是相当的凝重,看着陆夫人,沉声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当时正在御书房中,便听得皇后那边来了人,说是太子妃被砸到头,摔了一跤早产了。陛下便起身过去了。赵丞相也忙遣了人回家,又去打听,却没打听到什么,只听说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过去了。”
冯春时在一旁听了,越发觉得情况不妙。如今太子在外赈灾治水,定是不能回京的节骨眼上,太子妃突然出了事,想来都觉得有些巧了。
“如今也不知宫内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且先做两头准备,等宫中有消息了,再做剩下的安排。”侯爷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缓缓吐出一口气,对陆夫人说道。
陆夫人点头,跟着看了一眼天色,定了定神后,看向冯春时,说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若先用晚饭吧。总得先垫垫肚子才好。”
侯爷也同意了这个提议,陆夫人便吩咐人将饭菜送来,三个人安静地吃了一顿饭。
吃完晚饭后,三个人坐在桌边漱了口,丫鬟们泡好温热的茶奉上来。
侯爷目光落在茶盏中碧绿的茶水上,暗暗乍舌了一下,放平了嘴角,端起来浅浅喝了一口。
然后他的脸几不可查地皱巴了一下,瞥了一眼陆夫人的神色后,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还顺手推远了一些。
冯春时瞧见了,只是装作没看到,默默地低下了头,一口一口慢慢地啜饮着略显苦涩的茶水。
陆夫人也看见了,正要说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外头便有人隔着帘子说道:“侯爷,出事了!”
陆夫人将话咽了回去,和冯春时一齐看向门外。
侯爷微微皱起眉,咳嗽了一声,问道:“何事?”
站在外头的人也不敢耽搁,语速飞快地将得到的消息,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方才赵丞相和左将军从宫中回家,在路口分别遭到了两波人的刺杀!赵丞相当场殒命,左将军中了一刀,由赶来的京兆尹李大人护送回府救治了!陛下听闻后,也是立刻派了太医前往左将军府中!”
“什么?!”侯爷猛地站了起来,衣摆带翻了桌上的茶盏,发出“当啷”一声响,茶水洒了满桌。
陆夫人也被惊了一跳,下意识看了一眼侯爷后,又往旁边看了一眼,招手吩咐丫鬟清理桌上的茶水。
侯爷神色凝重,在屋内踱步了几下,转头对着外头,语速飞快地吩咐道:“去将府门闭紧,非圣旨不开门!让门房当值的和巡逻的都警醒些!”
外头的人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侯爷在屋内踱步了几个来回,又坐回桌边,看着陆夫人,沉声说道:“今日想必是有人趁乱生事,今夜怕是也不会太平。今夜我在正院歇息,你把你院子里那两个会武的丫鬟给央央,让她们两个值夜。”
陆夫人也点头,扬声点了两个丫鬟的名字,“云水,云月。”
被点到名字的云水云月两个丫鬟,很快就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走到了他们几人的面前。
冯春时看过去,发现这两个丫鬟还是双生姐妹,看着不过十七八岁,如出一辙的清秀长相,只是一个穿着湖绿色衣裳,另一个穿着茉莉黄的衣裳,举止行动间可见利落之色。
“日后你们便去伺候保护姑娘。今夜不太平,你们两个一齐给姑娘值夜,莫要出差错。”陆夫人一面说着,一面盯着她们两个,见她们两个规规矩矩地低着头应声,也放心了不少,转头对冯春时说,“这两个丫鬟是侯爷拨来的,我本想调教好礼数再给你,眼下情况不好,便提前给你了。若是有什么不知礼数的,云书又管教不好,直接同我说便是。”
冯春时点了点头,靠在了陆夫人身上,挽住她的手,一脸乖巧地笑道:“姨父和姨母选的人,自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我自是再放心不过了。”
“你这孩子,看什么都千好万好,我才怕你被人欺负了去。”陆夫人点了点冯春时的鼻子,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
而后,陆夫人看了一眼更漏,又转回头,对冯春时说道:“时间不早了,莫要在这里熬着了。你先回去休息,若有什么大事,我再让人知会你便是。”
冯春时犹豫了一瞬,但想到许是侯爷和陆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便也没有说什么,乖巧地站起身,同侯爷和陆夫人问候了一声后,带着丫鬟们出了主院,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出了外头冯春时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夜色已深。云棋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云书扶着冯春时跟在后面,云水和云月跟在冯春时身后左右,手上提着各提着一盏灯笼。
冯春时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由丫鬟们服侍着沐浴洗漱过后,很快就躺到了床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却不太安稳,才到子时,便被远远一声钟声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