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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第一章,囚笼中的钢琴声
      地下室里弥漫着霉味和潮湿的气息,十岁的张扬——现在叫张郁——蜷缩在角落,听着楼上传来父亲张文松的怒吼声。

      八小时前,他和母亲慕容安被强行分开。母亲哭喊着“扬扬,我的扬扬”,被两个壮硕的护工拖向了宅邸后侧的小院。而他被父亲拎着衣领,扔进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从今天起,你叫张郁。”张文松蹲下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冰冷的光,“忧郁的郁,很适合你。”

      铁门砰地关上,锁芯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室回响。小张郁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坐着。黑暗中,他想起母亲被带走前最后对他说的话:“活下去,扬扬,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第二天清晨,铁门被打开。张文松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副精致的银边眼镜。

      “这是你母亲最喜欢的眼镜。”他微笑着说,但那笑意未达眼底,“戴上它。”

      小张郁没有动。

      “戴上它。”张文松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危险得像毒蛇吐信。

      当小张郁仍然拒绝时,张文松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拖到墙边,狠狠地将他的头撞在墙上。

      “我说,戴上它。”

      鲜血从额头滑落,染红了男孩苍白的脸颊。小张郁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副眼镜。镜片后的世界顿时模糊起来——这根本不是适合他的度数。

      “很好。”张文松满意地点头,“现在,去钢琴房。你该开始今天的练习了。”

      在张家大宅的钢琴房里,小张郁被要求弹奏母亲最常演奏的肖邦夜曲。他的手指还不够长,勉强才能按到八度音程。

      “不对!”张文松突然用尺子狠狠抽打在他的手背上,“这里应该是弱音,情感!我要听到情感!”

      小张郁咬紧下唇,重新开始。

      同父异母的姐姐张歌走进来,斜倚在门框上看热闹:“爸,您对他要求太高了吧?一个野种能有什么音乐天赋?”

      张文松头也不回:“他有他母亲的血统,当然有天赋。只是需要...适当的引导。”

      尺子再次落下,这次打在小张郁的背上。

      练习持续了整整四小时,直到男孩的手指红肿,几乎无法弯曲。终于得到休息的许可后,他被带回地下室。佣人扔给他一个硬面包和一杯水,重新锁上了门。

      夜晚,地下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是张歌和张霖两姐弟。

      “听说你今天惹爸爸不高兴了?”张歌甜美的声音里满是恶意。

      张霖二话不说,一脚踹在小张郁的肚子上。16岁的少年力气不小,十岁的孩子被踹得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姐姐跟你说话呢,野种。”张霖又补上一脚。

      小张郁蜷缩起来,保护住要害。这种殴打从他来到这个家已经经历了多次,他知道怎么尽量减少伤害。

      “妈妈说得对,你就是个祸害。”张歌蹲下来,揪住他的头发,“你那个疯妈勾引我爸,生下你这个小杂种。”

      “不许说我妈妈。”小张郁第一次开口,声音嘶哑但坚定。

      张歌笑了:“哦?还会护着那个疯子?听说她今天又试图逃跑,被护工抓回去打了一顿镇定剂。”

      小张郁的身体僵住了。

      张霖趁机又踢了他几脚:“怎么不嚣张了?刚才不是挺横吗?”

      “我错了。”小张郁突然说,声音低顺,“请原谅我。”

      张歌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记住,在这个家里,你什么都不是,连条狗都不如。”

      姐弟俩离开后,小张郁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黑暗中,他的眼神变得深不见底。

      第二天,钢琴练习时,他完美地演绎了那首夜曲。

      张文松惊讶地挑眉:“一夜之间开窍了?”

      “我想通了,父亲。”小张郁低着头,银边眼镜后的眼睛看不清神情,“我会努力学习,让您满意。”

      张文松大笑起来,抚摸他的头:“好!好!这才是我想要的儿子!”

      那双大手抚摸过头顶时,小张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他没有躲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张郁逐渐摸清了这个家的规则。他学会在父亲面前表现得顺从乖巧,在兄姐面前卑微屈从。他钢琴技术进步神速,甚至超过了母亲当年的水平。

      但每当他有一丝反抗的念头,张家人就会用母亲来威胁他。

      一次,他试图藏起一把小刀,被张霖发现后,张文松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看守母亲的护工:“给慕容夫人一点教训,让她知道儿子不听话的代价。”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尖叫声,小张郁跪了下来,第一次真正地哭泣哀求:“我错了,父亲!我会听话,求您别伤害妈妈!”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明显反抗。

      但暗地里,他观察着,学习着,记住每个人的弱点和把柄。张歌偷偷篡改公司账目,张霖吸毒,谢云在外包养年轻男孩...所有这些他都默默记在心里。

      三年过去,十三岁的张郁已经习惯了每天戴着那副银边眼镜,习惯了被迫弹奏母亲最爱的曲子,习惯了随时可能降临的殴打和侮辱。

      一个雨夜,他因为弹错一个音符而被罚在水牢中过夜。那是地下室旁一个特意建造的小隔间,积水及腰,冰冷刺骨。
      黑暗中,他听见脚步声。原配谢云站在水牢外,打着一把丝绸伞——在这地下室显得荒谬可笑。

      “知道你妈妈为什么疯了吗?”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恶毒的快意,“不是因为她流产,而是因为我每天让人在她的食物里加一点致幻剂。慢慢地,她就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

      张郁抬起头,银边眼镜后,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谢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但很快又嗤笑自己怎么会怕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你长得越来越像她了。”她厌恶地说,“特别是戴上那副眼镜后。张文松把你当她的替身,真是变态至极,你说是不是?”

      张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谢云无趣地离开了。水牢中的少年缓缓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第二天,张文松发现谢云最爱的宠物狗死在了花园里,尸体旁散落着张霖的毒品。张家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场争吵,张霖差点被盛怒的张文松打断腿。

      而张郁只是安静地坐在钢琴前,练习着母亲最爱的德彪西《月光》。

      一年又一年,张郁在虐待与控制中成长。他学会了如何巧妙地激怒兄姐,让他们在父亲面前失态;学会了如何伪装成顺从的样子,却暗中实施报复;学会了即使内心怒火滔天,表面依然平静无波。

      十七岁那年,他在地下室墙壁上刻下了第八道刻痕。八年了。

      那天,张文松带来一个新要求:“江家少主下个月要来庆城探亲,考察,我们要举办一场欢迎晚会。你要表演钢琴独奏,并且,讨好她。”

      张郁低头应是:“我会努力的,父亲。”

      “江星落是江家嫡脉,掌握着全国运输命脉。如果能通过你搭上这条线...”张文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不定我会让你母亲过得舒服点。”

      等父亲离开后,张郁走到钢琴前,弹奏起肖邦的《革命练习曲》。激昂的旋律在地下室回荡,银边眼镜后,他的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机会终于来了。

      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强,最后在一声铿锵的和弦中戛然而止。

      地下室里,十七岁的少年缓缓抬起头。

      “江星落...”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八年的囚禁与折磨,教会他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要么永远顺从,要么彻底反击,不留余地。

      而现在,他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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