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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组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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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皖轻轻呼出那口带着锈味的浊气,脸上开始酝酿恰到好处的情绪——初来乍到的不安,对环境的怯生生,以及一丝努力融入的积极。
她抬起眼,目光在人群中冷静搜寻,最终锁定那位被众星拱月、以脾气直接著称的顶流——陆衍。
接近核心人物,往往能更快获取关键信息,尽管靠近他也意味着风险。
她调整呼吸,让心跳平稳,然后迈开脚步。步伐不快不慢,带着审慎,肩膀微微内收,呈现出一个略带防御与谦卑的姿态。
剧本已经写好,帷幕正在拉开。
而她,必须演好这求生戏码的第一个镜头。
苏皖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忐忑与期待,走向被众人簇拥的陆衍。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一个既不冒犯又能对话的距离。
"陆老师,"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看过您参加的野外求生特辑,您懂得真多。"
陆衍懒懒地抬眼,目光在她身上短暂扫过。他身边一个打扮时髦的男艺人轻笑一声:"现在素人也这么敢往上凑了?"
苏皖像是没听见这句嘲讽,依旧看着陆衍,眼神诚恳:"我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心里很没底。如果待会儿分组行动,不知道能不能跟着陆老师学习一下?"
她刻意让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完美演绎了一个既崇拜强者又忐忑不安的新人形象。
陆衍的视线在她纤细的手臂和略显单薄的身形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
"你?"他语气冷淡,"看着连瓶盖都拧不开的样子,跟着我能做什么?"
他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审视与嫌弃:"这是生存节目,不是过家家。带个拖油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周围几个艺人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苏皖适时地低下头,脸颊泛起窘迫的红晕,手指绞得更紧了些。"我、我会努力不拖后腿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难堪的颤音。
"努力?"陆衍嗤笑一声,彻底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她,"省省吧。想活命就去找别人,我这里不收废物。"
他身边的几个人立刻跟上,将苏皖完全隔绝在圈子之外。
苏皖站在原地,低着头,像是被这番毫不留情的拒绝打击得不知所措。但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她的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皖抬头,看见一个长相大气的女明星站在不远处——柳若若,以演技精湛和为人仗义著称。
除了她,还有一男一女。
那男的二十多岁,皮肤晒得黝黑,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自我介绍叫林川,是个自由摄影师。那女人戴着墨镜、全身名牌,叫杜雪,明显是带资进组的——每个动作都往镜头里凑。
"我建议我们往东边走,那里有树荫。"苏皖轻声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试探性。
林川立即点头:"可以可以,那边靠海近,说不定能找到椰子解渴。"
杜雪闻言,嫌弃地撇了撇嘴:"椰子汁热量很高的好吗?节目组难道不提供矿泉水吗?"
空气突然安静。
苏皖感觉到脑海里系统的震动,像是有人在憋笑。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把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
"那个......"柳若若试图打圆场,"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安全的落脚点。"
"若若姐说得对。"苏皖立即接话,声音轻柔却坚定,"东边地势较高,既能观察整个海滩,又靠近淡水水源。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杜雪脚上那双不适合在丛林行走的高价运动鞋:"树荫下的路比较好走。"
杜雪这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苏皖垂下眼帘,在心里默念:"看来这个队伍比想象中还要麻烦。"
没有回应。
她微微蹙眉,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依旧寂静。
这时她才意识到,系统不知从何时起,真的彻底沉默了。
系统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苏皖心头一紧。这不是休眠,更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切断了联系。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茂密的丛林在阳光下静默着,却仿佛暗藏无数眼睛。
"那就往东边走。"柳若若做了决定,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四人往树林方向走。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地上。脚下的沙渐渐变成湿土,空气越发闷热。
林川自告奋勇走在最前面开路,他常年野外拍摄的经验此刻派上了用场。杜雪不情不愿地跟在柳若若身后,小心翼翼地避开每一处可能弄脏鞋子的泥泞。
苏皖刻意落在队伍最后。这个位置既能观察整个队伍的状况,又能注意身后的动静。
东边的路确实如她所说,树荫遮蔽了毒辣的阳光,地势逐渐升高。但越往深处走,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就越发明显。
"等等。"林川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查看地面。
"怎么了?"柳若若关切地问。
林川用树枝拨开落叶,露出下面暗红色的土壤:"这里的土颜色不太对。"
苏皖凑上前去,敏锐地注意到土壤中掺杂着细小的金属碎屑。她用手指沾起一点,在指尖捻开——是铁锈,还带着淡淡的腥气。
"可能是矿脉吧。"林川不确定地说,"有些岛屿确实富含铁矿。"
杜雪已经不耐烦地走到前面:"能不能快点?我都快被蚊子咬死了。"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杜雪一声短促的惊叫。
众人急忙赶过去,只见杜雪僵在原地,指着前方一棵怪异的树。
那树的枝干扭曲如同挣扎的人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树皮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渗入了木质。更诡异的是,树枝上挂着的不是树叶,而是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片,在风中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杜雪声音发颤。
林川举起随身携带的相机想要拍摄,却发现镜头里一片雪花。"奇怪,这里有什么干扰信号。"
苏皖悄悄从口袋里取出一小段树枝,轻轻碰触树皮。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凛——树皮下的木质是温热的,仿佛有血液在其中流动。
"我们最好离开这里。"柳若若也察觉到不对劲,"这棵树让我很不舒服。"
就在他们准备后退时,那棵怪树突然无风自动,枝头的金属片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更可怕的是,树干上的血色纹路开始蠕动,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
"后退!全部后退!"林川大喊。
杜雪吓得转身就要跑,却被地上的树根绊倒。在她摔倒的瞬间,一条血红色的藤蔓从土中窜出,直扑她的面门!
苏皖几乎是本能地出手。她一直握在手中的树枝精准地击中藤蔓的七寸位置—————任何生物都有其薄弱点。
藤蔓吃痛般缩回土中,但更多的藤蔓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如同有生命的血管,在地面蜿蜒爬行,所过之处留下暗红色的黏液。
"往回跑!"柳若若扶起吓傻的杜雪,大声喊道。
林川一边后退一边用树枝击打靠近的藤蔓,但他的抵抗显得徒劳——藤蔓数量太多了。
苏皖快速扫视四周,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藤蔓都避开那些金属片掉落的地方。
"用这个!"她迅速从地上抓起几片金属片,分别扔给其他人,"它们怕这个!"
果然,当林川用金属片划向藤蔓时,藤蔓如同被灼伤般急速后退。柳若若也成功用金属片逼退了试图缠绕杜雪的藤蔓。
四人背靠背围成一圈,手持金属片缓缓后撤。藤蔓在他们周围蠢蠢欲动,却不敢再贸然进攻。
直到退出近百米,那些诡异的藤蔓才不再追来。
"刚、刚才那是什么?"杜雪瘫坐在地上,声音还在发抖。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林川检查着手中已经出现锈迹的金属片,脸色凝重:"这些铁片在快速氧化。"
苏皖默默看着来时的方向,那片树林在阳光下显得宁静而美好,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刻从未发生。
但手中的金属片和空气中愈发浓重的铁锈味都在提醒她:这座岛的恐怖,才刚刚开始显露一角。
林川将锈化的金属片丢在地上,脸色发白:"这氧化速度快得不正常。"
杜雪突然尖叫着拍打自己的裤腿:"有东西钻进去了!"只见一条细如发丝的血色藤蔓正沿着她的脚踝向上爬。
苏皖眼疾手快,用最后一片金属片划过藤蔓。藤蔓应声断裂,掉在地上的部分竟像活物般扭动,最终化作一滩铁锈色的黏液。
"这地方不能待了。"柳若若强作镇定,"我们必须......"
她的话被一阵诡异的嗡鸣打断。
远处那棵怪树上的金属片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共鸣声。更可怕的是,周围所有树木的树皮都开始渗出暗红色的黏液。
"快看地面!"林川声音发颤。
泥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铁锈色,并且开始松动翻滚,仿佛有无数东西在地下蠕动。
苏皖突然拉住正要往后退的杜雪:"别动!"
她指着杜雪脚下:"土壤在变软。"
就在他们站立的地方,地面已经开始下陷。铁锈色的泥浆从地底涌出,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往高处跑!"柳若若指向左侧的岩石区。
四人踉跄着冲向岩石,身后的地面正在快速塌陷。杜雪的高价运动鞋陷在泥浆里,她惊慌失措地想要捡回,却被苏皖强行拽走。
"不要命了吗?"
他们刚踏上岩石,就看见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经完全被铁锈色的泥浆淹没。泥浆中不时冒出气泡,每个气泡破裂都释放出更浓的铁腥味。
"那、那是什么?"杜雪指着泥浆中浮起的物体。
一具具扭曲的骸骨正在泥浆中沉浮,每具骸骨都覆盖着厚厚的铁锈,仿佛已经在这里浸泡了数百年。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骸骨的姿态都极其痛苦,手指深深抠进自己的喉咙。
林川突然干呕起来:"这些是......之前的参赛者?"
柳若若注意到一具特别娇小的骸骨,它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个熟悉的手环——那是上一季突然宣布退赛的童星林小小的标志性饰品。当时官方说法是因病退出......
"嗡——"
金属片的共鸣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尖锐刺耳。泥浆开始剧烈沸腾,更多的骸骨浮上表面。它们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转向岩石上的五人,仿佛在发出无声的控诉。
"它、它们在动!"杜雪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确实,那些锈蚀的骸骨正在缓缓抬起手臂,指向他们的方向。与此同时,泥浆中开始伸出无数血红色的藤蔓,如同触手般向岩石蔓延。
苏皖突然感觉口袋发烫。她摸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金属片,发现它正在微微震动,表面浮现出诡异的纹路。
更让她心惊的是,一直沉默的系统突然有了反应——
〈检测到高维污染......正在分析......〉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受到严重干扰。
〈警告......认知危害......不要相信......〉
话未说完,系统再次陷入死寂。
而此刻,血色藤蔓已经爬上了岩石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