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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系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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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那本从坟里刨出来的书紧紧攥在手里,也顾不上拍掉封皮上沾着的湿泥,就着昏暗的天光仔细端详。
这本书的封皮是深褐色的,材质不明,触手冰凉滑腻,像是某种陈年的皮革。上面没有任何书名或纹样,只有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迹,摸上去还有细微的颗粒感。
“费这么大劲,就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她忍不住低声抱怨,用指尖用力刮擦着封皮上干涸的泥块,“看起来古里古怪的,可千万别是什么邪门的东西……”
她翻来覆去地检查,甚至凑近闻了闻,除了土腥味和一股陈腐的纸墨气,并无特殊。
“啧,不会真白跑一趟吧?”她有些焦躁地用手指叩击着书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喂,你要是真有什么名堂,就赶紧显灵……”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风忽然停了。
空气像凝固。
下一秒,一阵极轻的“嗡——”声从她掌心传出。
书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苏皖的脸色瞬间僵住。
“我靠,不会吧,你不会是活的吧——”
还没说完,那书皮竟像热血灌入般,开始微微搏动。
——如同拥有心跳。
“操!”
她条件反射,反手一掷,把那玩意儿重新扣回坟坑,脚下带风地连踹两脚泥土。
“邪祟退散!罪过罪过!我啥也没看见!”
月光下,她一脸真诚地合掌祈祷,嘴角却忍不住抽搐。
可泥土还在震。
仿佛某种力量在愤怒挣扎。
“哐——”
一股意念如闷雷般砸进脑海——
> “臭女人!你竟敢埋我尊贵的本大人?!放开我!!!”
声音炸得她头皮发麻。
苏皖眨了眨眼,没吓到,反而冷静得出奇。
“……哈?你谁?”
〈我是谁?你竟敢问我是谁?!〉那声音气急败坏,带着骄矜的尾音。
〈本座乃——〉
“停。”苏皖抬手打断,语气平静得像在跟骗子通话,“你不会是坟里那位吧?”
〈……你——!本系统沉睡千年,绑定即宿命,你竟敢埋我?!〉
“哦。”她面无表情地点头,“那挺惨的。”
空气陷入尴尬的寂静。
〈……〉
〈你反应能不能正常一点?!本系统可是——〉
“行了,”她叹了口气,把书甩在掌心里颠了两下,语气淡淡的,“既然缠
上了,那就直说。你要我干嘛?”
〈……宿主绑定已完成,任务世界即将加载。〉
“任务?”
〈完成目标,积攒能量,重启命格。成功率——23%。〉
苏皖微微一怔。那串数字像冰水泼进脑子,冰凉而真实。
她没问为什么,只轻声笑了笑。
“二十三?那我还挺划算。”
〈……你不怕?〉
“怕啊,”她抬头望着荒原上那片低沉的夜色,神情淡漠,“但我更怕穷死。”
沉默片刻。
〈宿主,你真是……〉那声音似乎卡了两秒,最后憋出两个字,〈……异类。〉
“彼此彼此。”苏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拍掉身上的泥,“合作愉快,‘尊贵的系统大人’。”
黑书在她手里轻轻一震,像被噎到。
然而,下一秒——
〈试炼世界,强制开启。〉
一道毫无情绪的冰冷宣告,并非来自黑书,而是源自她周身骤然凝固的虚空。
“不是,我都还没做好准备,你#@¥¥@……”
苏皖的抗议瞬间被扭曲、拉长,化作一串无意义的杂音。她最后的视线,死死钉在脚下——泥地里,那张被踩得脏污的糖纸,正借着惨淡的月光,反射出一点微弱而廉价的彩光,像世界熄灭前,最后一声讽刺的叹息。
紧接着,咸涩的海风如同一个灌满铅的巨浪,蛮横地拍碎了她所有的感知。
——不,不是风。
是真实的水汽,带着浓重的腥气,灌了她满口满鼻。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浪涛声,脚下传来失重的摇晃感。她赫然发现自己不在山上,而是站在一艘……正在剧烈颠簸的破旧救生艇上!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墨蓝色的绝望大海。
【叮—!锚点建立。】
【世界:《荒野逃生》已载入。】
【核心任务:活下去。】
【时限:七日。】
海风拍在脸上,咸得发苦。
苏皖眯着眼,望着一望无际的蓝。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单调得像催眠曲。
她脚下这艘船,连晃了三次都没翻,倒也算是稳定。
“平行世界……综艺节目《荒野逃生》。”她默默地念着系统的提示,“你确定不是让我来体验生活的?”
〈体验?〉系统在脑海里发出轻蔑的鼻音,〈凡人体验是为了活得更好,你这是为了别死太快。〉
“……”
苏皖抿嘴,努力不去翻白眼。
她打量四周。船上大概二十来人,男女混合,服装统一——浅蓝色防晒服,白帽子。船舱另一边有摄像机在架设,几个摄影师一边忙,一边嚼槟榔。
再远一点,是三五个“明星脸”。苏皖认出来一个,原主记忆里看过——一个十八线的甜妹网红,号称“国民小仙女”,其实美颜开到爆表。她正对着镜头练笑,笑得像面塑一样。
苏皖不动声色。她现在身份是“素人幸运卡得主”,理论上应该是观众缘比较好的一类。可惜这副皮囊太普通了,镜头给到她,也只是一闪而过。
ε=(??ο`*)))唉,就不能给个漂亮的外表。
她干脆靠在栏杆边,让风把头发吹乱。
“宿主,你在干什么?”
“吹风。”
“浪费能量。”系统毫不留情地评价,“你以为这是休闲副本?我告诉你,这一关有风险指数二星。”
“才二星。”苏皖淡淡地说,“那我可以放心划水了。”
“二星代表什么你知道吗?凡人死亡率八十三点七。”
“……谢谢你让我放松。”
系统哼了一声,不理她。
苏皖忍着笑,继续观察周围。
镜头在转移,导演在喊:“准备了啊!十分钟后上岛!所有嘉宾原地集合!”
十分钟。
她扫了眼那群“嘉宾”,一个个都忙着补妆、整理造型,像是去度假。
可工作人员的表情有点僵硬。
没人笑。
——气氛不对。
苏皖敏锐地意识到这点。
〈宿主的直觉不错。〉系统终于出声,语气懒懒的,〈我提醒一句,这节目表面上叫“求生吧”,实际上有个隐藏规则:你们真的要活下去。〉
“你是说,有人会死?”
〈或者被淘汰。对凡人来说,这两种差不多。〉
苏皖没说话,只垂下眼,若有所思。
……
登岛那一刻,阳光刺眼。
沙滩很白,像是人工清理过。岛上树影婆娑,看起来生机勃勃。可空气里有一股不该存在的味道——生锈的咸腥。
“这味儿不对。”
〈尸味。〉系统干脆地说。
“谢谢,我正想吃东西。”她扯了扯嘴角,胃里一阵翻腾。
〈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是。”她垂下眼睫,轻声回应。系统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常识已被颠覆。
导播组宣布规则:“今晚之前,全员必须在岛上找到物资,搭建居所,完成第一阶段‘存活’任务。未完成者,直接淘汰。”
那“淘汰”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苏皖状似无意地抬眼,恰好捕捉到不远处几个工作人员快速交换的眼神——混合着紧张与畏惧的闪烁,他们知道内情。
“这节目真的有点怪。”
心脏猛地一沉,像被浸入冰水。不是剧烈的恐慌,而是一种冰冷的预感,缓缓渗透四肢百骸。
危险已成定局。那么,她要破局,不能死在这试炼世界。
那么,一个合适的人设,就是她此刻唯一能握住的盾牌。
“乖巧不惹事的孤儿。”
她在心底反复勾勒这个形象——弱小,无害,缺乏威胁,像路边不起眼的石子。这层外壳,或许能降低他人的戒心,甚至博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同情,为她争取到最初、也最宝贵的观察时间。
节目开拍的哨声仿佛已在耳边响起。
一个离她稍近的工作人员,趁着无人注意,极快地侧过头,用含在嘴里的气音低语:
“要活下去,才能离开这档节目,不然……”
话语戛然而止,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苏皖合理怀疑工作人员未尽的言语是:没存活下去,将以尸体永存这个节目。
与她的警觉形成刺眼对比的,是周围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他们依旧谈笑风生,或调整着华美的服饰,仿佛这只是一场报酬丰厚的普通通告。
苏皖沉默地后退半步,将自己更好地隐藏在人群的阴影里。
她的目光细致地扫过周遭。这片“小型雨林”茂密得有些不自然,透着一股人工催生出的疯狂。光线被层层叶片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面投下晃动不安的光斑。
天幕之外,观看这场“真人秀”的,究竟是什么?二星难度……这评级本身就如同悬顶之剑,昭示着绝不容许侥幸的致命危险。
信息严重不足,敌友不明。保守与观察,是唯一的选择。
最初的人设需要微调———‘有点实力但不多的素人。’
这个定位更具灵活性——并非累赘,不至于被轻易舍弃;“不多”则划清界限,不会立刻被视作威胁。她要给人一种“有点用,但构不成挑战”的印象。
思虑如电光石火,迅速权衡、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