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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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钟响起，晋朝皇帝朝泰听着朝堂下争论不休的声音，觉得头疼不以。最近边关战时不停，格局尚未明朗，
契挞国又派了使者过来商讨岁贡一事，今年的岁贡又加上一成，对于国库，黎民百姓来说，早已不堪重负。一年多于一年的岁贡使得朝廷不得不加重赋税，边疆未平，内乱纷起。
朝泰心力交瘁，，朝堂上的臣子们只为自己的党羽有益的事发声，而边关又不安宁，如今他事已高，只觉得大臣们的声音聒噪如仲夏高唱不休的蝉鸣，脑中嗡嗡作响，一下一下的敲击他的太阳穴，连着胸口也隐隐发闷。他轻咳一声，身边的太监赵公公心领神会，朝着阶梯下的大臣说道：“肃静”。
“关于岁贡一事还有何要奏？”皇上望向各大臣，神情冷漠；“无事退朝，南书房再议”。
赵公公刚想选退朝，突然有一急行军冲到殿中：“报，边关急报，契挞首领于五日前被季将军刺杀而死，如今大军已撤离边关。”
“好好好”朝泰大喜，岁贡的困扰迎刃而解这一消息让他心中稍微些许宽慰。想来从前这小小契挞不过尔尔，如今却已敢提出如此要求，实在过分，令人头疼。
他年岁已高，也自知身体状况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每况愈下，如今料理朝中政事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只想着每日风平浪静而过，国太不太平，民安不安的越发不在乎了，盼着每天这帮老臣子少烦自己一点，少拿奏折过问，内阁们自己去掰扯；只是这小小外邦竟然如此猖狂，竟然让堂堂大国向那小族进贡，此事非同小可，只能朝堂上议一议了；
不过此时，老天还是眷顾他的；这季子卿解了他的心头之患，看来如今她已不容小觑了，只是依稀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她年尚十岁跪在他面前恳求参军前往西北的模样。
那时平定王被敌军埋伏全军覆没，而王妃也殁于府中，王府一派宁静祥和的氛围急转直下。不断的府内侍从越来越少，渐渐有了萧瑟之意。
树不欲止风不欲停，季子卿尚在丧期，在大殿之上只她一人跪着，形单影薄，消瘦骨骼清晰可见，仿佛一根纤细的花骨朵，风一吹就要折了，唯有那眼神坚定的望着他。只一味的磕头说着：“臣女自请入西北，为皇上驻守边关。”
民间都说平定王府一脉将要落寞了，这样的功臣结局缺只留下一孤女尚在，实在令人唏嘘，虽然这平定王在最后一役中尚有通敌卖国之嫌，只是这尚未定罪，朝泰还是顾忌自己的“圣君”名声的。为安抚人心，朝泰欲将她指给自己本家的宗亲，宗室女总好过她一人守在空荡的王府，将来婚嫁都无人相看。
看在这季子卿也并非他想来的那般瘦弱，也没有设想中的在西北磋磨而香消玉焚，反而还在军中传出名堂来，屡建奇功，甚至还能肃清原本因平定王而亡一派散沙的季家军。只是此时的朝泰还想不到那么深远。还好她只是女子，朝泰心中暗自思量，如果男子便不能留了。不过如此也是不得不防，十六岁，也该许配人家了。
想到此处，朝泰便命赵公公拟旨，要嘉奖有功者，命不日入京述职，正好赶上下月皇后娘娘的的四十生诞。
西北，肉眼可及之处是起伏的黄色山坡，，因着没有高山鲜少有绿植，这里的风也时常像刀一样，又卷起风沙，在人的皮肤上刻下痕迹，厚重，沉淀；这里的居民的房子大多也是土质，广阔的土地上而少量的居民和城镇就傍水而居；在萧条的城镇外十里，就是晋朝军队暂时驻扎的地方了；
账中，季子卿已看过圣旨，心中了然。她前些日子和部下里应外和，冒险深入敌军刺杀。一纸急报入朝只说着敌军已撤，没说的是，季子卿一路被追杀已身受重伤，这样许久过去皮外伤已养好了，只是脊背上被砍一刀，从左肩头斜砍而下，伤到两根肋骨，若是骨伤，季子卿这些年也细细密密的受过不少伤了，对于她来说，这不算得什么，行军打仗，谁能安安稳稳的不受皮肉之苦，只一心坐在账中呢。只是这契挞不知在刀上摸了什么毒药，让这伤口落结痂之后又开始化脓裂开，皮开肉绽的，这样来来回回几次都不见好。
军中林大夫拿着新熬制好的膏药走进季子卿的账中，季子卿已脱好上身衣物，背面朝上的趴在榻上，等这上药了。季子卿养在王府时，还是一个弱柳扶风的芊芊淑女，在军中多年锻炼行军，身量长了许多接近七尺，细胳膊细腿有了力量感，精瘦的肌肉刚刚好显得身材匀称修长。身上的皮肤白皙，透着健康充盈的血色，不过与之相反的是她的脸和颈，和背上的颜色像是断层了一样，黄中透着黑，像是经年累月的烈日风沙的痕迹，也透着一种中毒的淡淡黑气；
纵使她五官再怎么端正立整，现在这模样姿态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一贯以来平直的眉毛，如今拧皱着，看着来人说到：“如今我这样子，脸上是不用涂树碳汁就已经黑料透着黄了。省了你不少功夫”，边说着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林珂换下季子卿脊背上的旧布条，将拿进来的膏药贴在她的伤口上；那条骇人的长刀伤口较浅的地方已经脱痂有愈合之向了，只是伤口的最深处缺还是依旧有点溃烂的样子；
“现在我已给你换了药方，能延长你这伤口的结痂的时间了，让它好好长长，不那么快的脱掉又溃烂，让你回京的途中也能好过一些了”。林珂妥帖处理好伤口，慢慢的将季子卿扶起；又顺手给了她一张药方。
“如到京中感到伤口处隐约的有发痒之感，就要尽快的让我哥哥帮你按此药方配药贴好，否则伤口又要流脓溃烂反复。”
季子卿接过药方，问到：“你不跟随我回京吗。林昱兄应该盼着你回京的，林昱兄费劲心思成为御书院伴读，听说如今的府邸原是你们常驻的东三街的院子”。
“此时传召你回京，恐怕....”，林珂收好医箱，担忧的看着她。
季子卿心中了然，皇上虽然对有军功的女子视若无睹，觉得难成气候，但此番确也让皇上注意到她了；季子卿向林珂宽慰到道“放心，我自会小心行事”。
如今距离她离京已有六年了，那时她家破人亡，若真是听从安排，成了宗室女子，恐怕早就许配人家，不知在哪个门户中斗争，渐渐忘记自己是谁，自己的父母是如何惨死的；所以她铤而走险，自请到西北，意思是让天家不用为她的去处烦恼，省掉一番功夫，去西北自生自灭。
此番回京，她想轻装上阵不引人瞩目的会到京中，走些小道，也好一路探听一下如今京城的态势，慢慢谋划；便也按此计划慢慢安排下来。而那边宫中各处也在紧锣密鼓的为皇后娘娘的生诞宴席做准备了。虽然皇后自己想皇上说一切从简，但宫中之人免不了奢靡。不少的达官贵族们仔仔细细的挑选寿礼了。一切都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宫中各处也有些忙叨起来；
只是在远离宫中最核心的偏远地方有一处小小宫房，已是将近寒冬的季节，此处缺没有银碳火炉取暖，各处也只有零星的几个白烛亮着，是那种民间平民惯常用的，燃烧后会飘起呛人的黑烟。一阵寒风吹过，烛火虚弱的摇晃，好像马上要熄灭了又颤颤巍巍的燃起；灯火复明时，殿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色的寝衣披着一件深色披风空荡荡，看起来十分瘦弱。寒风一吹便咳嗽两下，看起来让人毫不怜惜，她苍白的手指搭在门框上，听着远处依稀有戏班子唱戏的声音传来；便问问身旁的嬷嬷：“嬷嬷，这是什么声音”。
“殿下，这是戏班子在排练的声音，皇后娘娘寿宴请来的。据说如今春暖阁那边也在翻修呢”魏嬷嬷答道。
这魏嬷嬷是这殿中唯一一个在此服侍的人了，朝暮雪虽为十一公主，因为母亲地位低微的原因，在宫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可言；这宫中向来是崇尚权利的地方，最爱拜高踩低，尤其喜欢恃强凌弱，这朝暮雪不受宠，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高高在上的父皇，自然从来也就无人过问过她宫中的衣食住行，连伺候的人也变的只有这一位老嬷嬷了。这老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在宫中待的够久了认识的人也多了也，因着这个，朝暮雪虽深在宫中偏僻处，却也不至于太孤陋寡闻，这嬷嬷还时长能变些书籍出来，供她解闷，拿着树枝在地上临摹写字。所以这朝暮雪虽然年十岁，也早已开了智。任哪家的孩童在这宫中过这样的日子怕也只是会磋磨掉；
“这次母后诞辰竟然如此热闹”。朝暮雪问到，她的声音还有一点孩童的稚嫩的音调，只是语气淡然清冷，有种刻意压低嗓音营造成熟的气质，听起来与她的年龄不符；
嬷嬷：“听说此次诞辰，连那刚在西北大捷的女将季子卿将军回朝述职，也会参加这次宴席”。
听到季子卿也将参加这次宴席，朝暮雪漆黑的眼眸一闪。嬷嬷的语音中带着丝骄傲和神往，天下女子都将季子卿视为典范和神往之人，羡慕她能天高地远，看过广阔天地，不拘泥于宅院之中，又是能名垂千古的巾帼英雄，试问天下又有谁能比拟了。据说因为她，太学中另开设一钟山书院，专门接收女学子。京中不少官员都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书院去上学；
“看来这次寿宴有好戏看了”，朝暮雪眼神看看远方，裹紧身上的披风，进屋去了。“不知我能否有这样的机会能看一眼这位英雄豪杰了”。
嬷嬷知道这位将军是这位公主一直心驰神往的，但也知道，以她在宫中的地位，几乎是没机会了，所以也说不出安慰的话了，只能妥帖的安排朝暮雪睡下，虽然没有足够的炭火让室内更加暖和，魏嬷嬷还是多灌了几个汤婆子放在朝暮雪的被中好让她夜里睡着没那么冷。现下宫里的人越来越过分了，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细软偷偷与能出宫采买的兑换些平常百姓家的用度来维持勉强度日了；
嬷嬷离开后，朝暮雪未入眠，只定定的望着窗外的月亮。她年岁尚小，但也清楚这样下去就要弹尽粮绝，无人问津的惨死宫中了。“定要像个办法了，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