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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转岗之争,价值风暴 ...

  •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沉沉地泼洒下来,将窗外的世界彻底吞没。整栋房子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客厅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更衬得这寂静如同凝固的冰层,沉重得让人窒息。
      书房的门紧闭着,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弱却执拗的光。童锦言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深陷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像一座沉默的山峦。一盏老式的绿色玻璃罩台灯是他唯一的光源,昏黄的光晕只够照亮桌面上方寸之地,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线投在身后的书柜上,形成一片浓重而压抑的阴影。
      他面前的台灯光线下,静静躺着一张崭新的证书——“江城银行对公客户经理资质证书”。封面上,几个烫金大字在昏黄的光线下反射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芒。童锦言伸出修长的手指,指腹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抚过那凸起的烫金字体,仿佛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下的触感冰凉而坚实,点燃了他心底一簇压抑了许久的火焰。这不仅是一纸证明,更是他通往更广阔舞台的通行证,是他蛰伏多年、默默耕耘的证明。
      十年了。
      整整十年,他将最富激情的年华奉献给了卡部。从初出茅庐的青涩新人,到独当一面的明星客户经理,他熟悉这里的分期业务如同熟悉自己的掌纹。家装、汽车、消费、信用......每一个领域都留下过他奋斗的汗水和不菲的业绩。这些曾经让他充满挑战欲和征服感的领域,如今早已驾轻就熟,闭着眼睛都能梳理出最优方案。他依然能精准地捕捉市场动态,高效地拿下大单,业绩报表上的数字依旧漂亮得无可挑剔。他站在了卡部的巅峰,却清晰地感受到头顶那层无形的天花板。他仿佛能看到未来十年、二十年的自己,依旧在这个舒适圈里重复着相似的轨迹。
      内心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倦怠和隐约的窒息感,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蔓延,骨子里流淌的血液在无声地叫嚣。那是遗传自父亲童卫东的倔强与骄傲——对自我价值的永不满足的追求。父亲当年能从基层一步步走到对公部总经理的位置,凭的就是这份不肯安于现状的闯劲。他童锦言,难道就要一辈子困在分期业务的方寸之地吗?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童锦言的价值,绝不仅仅局限于“江城银行分期业务明星”这个头衔!他渴望更复杂的项目和挑战,渴望攀登更广阔的天地扩充视野,渴望接触更深刻的行业洞察,渴望在这金融市场的惊涛骇浪中真正检验自己的成色,去验证自己不仅仅局限于消费分期这个领域。他需要更大的平台来证明自己!对公业务,那片充满战略博弈、资源整合和宏观视野的蓝海,像一块磁石,牢牢吸引着他。那里有大型企业的并购融资、有跨国贸易的信用证结算、有动辄数亿的项目贷款,风险更高,收益更大,舞台也更广阔。那,才是他内心深处向往的战场。
      这不仅仅是为了事业,也是为了能给欣予创造更好的未来,让她能有无限的可能和选择,更是为了让这个家能再上一层楼。
      如今,欣予已经上了江城最好的双语幼儿园,聪明伶俐,适应得很好。家庭似乎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时期。童锦言觉得,是时候了。是时候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挑战更高的山峰,去实现那份蛰伏已久的抱负。
      想到欣予,童锦言冷硬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女儿天真烂漫的笑脸是他最大的慰藉和动力。他关掉电脑,轻手轻脚地走出书房。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欣予房间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小夜灯光芒。他推开女儿的房门,借着那点微光,看着小床上女儿睡得香甜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柔情。为了女儿,他也要去搏一搏。
      然而,他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潜藏着巨大的风暴。风暴的名字,叫做李若丹。
      他需要一个时机,一个看似平和的环境,来摊开这张牌。尽管预感到这将是一场恶战,一场关乎价值观根本冲突的恶战,但他别无选择。
      周末的午后,难得的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欣予被童父童母接去公园玩了,家里只剩下童锦言和李若丹。李若丹正窝在沙发里刷着短视频,炸鸡店下午的生意通常比较清闲。
      童锦言走到她对面坐下,茶几上放着那张对公证书。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诚恳:“若丹,我们好好谈谈。”
      李若丹眼皮都没抬,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谈什么?店里的账目不是刚给你看过吗?”
      “不是账目。”童锦言将证书轻轻推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是关于我工作的事。”
      李若丹这才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那张深蓝色的证书,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这什么?你又考了个证?考那么多证干嘛?能当饭吃?”
      “这是对公客户经理的资质证书。”童锦言直视着她的眼睛,清晰地阐述自己的规划,“若丹,我想转岗去对公部。我在卡部已经十年了,业务做到顶了,想换个环境,挑战一下自己,也......为家里争取更好的未来。”
      “转岗?”李若丹终于放下了手机,坐直身体,眉头紧紧拧起,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对公部?那是什么地方?听说应酬更多,加班更狠!童锦言,你脑子进水了?卡部待得好好的,钱也不少赚,折腾什么?闲得慌吗?”
      风暴的征兆已经显现。童锦言耐着性子解释:“不是折腾。是职业发展。对公业务平台更大,接触的层面更高,未来的空间也......”
      “空间?什么空间?”李若丹不耐烦地打断他,声音拔高,“我看你就是心野了!觉得卡部这个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是吧?童锦言,我告诉你,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预料之中的强烈反对。童锦言试图换一个角度切入,缓和气氛,也试图理解她的世界:“若丹,我好好在和你说,你自己也想一想。你就甘于守着现在这么一点小店?每天重复同样的工作?或者......我可以帮着你一起想想,怎么把店开得再大一点?增加些新品,或者想想营销策略,让客流量更多一点?收入也能提升。”
      他试图将她拉入对未来的规划,哪怕是一点点。然而,这话在李若丹听来,却完全变了味道。
      “童锦言!”李若丹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童锦言,眼神像淬了冰,“我也在和你好好说!炸鸡店不过只是赚钱的工具!它不需要多大,能养欣予就够了!什么客流量,什么新品,我不需要!客流量多了?你是不是就更有借口加班应酬,不想让我管你了?是吧?!你就是想摆脱我!”
      她的思维逻辑完全滑向了另一个极端——控制与失控的恐惧。童锦言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若丹......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李若丹尖声喝道,胸口剧烈起伏,“我告诉你童锦言,你说的这些什么平台、空间、客流量,对我来说一点不重要!我李若丹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人!你,和童欣予,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少跟我扯那些听不懂的大道理!你最好少惹我生气!”
      价值观的鸿沟,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横亘在两人之间。童锦言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生育了女儿的女人,感到一种彻骨的陌生。他压抑着翻腾的情绪,试图唤醒她对未来的危机感和对女儿的责任感:“你就没点自己的追求吗?物价一直在涨,欣予也在长大。难道你就没想过以后的生活能更好一点?让欣予以后也能有更多的选择?接受更好的教育,看更广阔的世界?”
      “追求?欣予的选择?”李若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彻底被点燃了怒火,声音尖锐得刺耳,“她要那么多选择干什么?当饭吃吗?能让她嫁个好老公吗?女孩子家家的,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找个好归宿才是正经!”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女性价值的极度贬低和对自己生活哲学的顽固坚持。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童锦言的声音陡然变冷,眼神如同冰锥,“你要让欣予和你一样吗?让她也认为人生的意义就是嫁人、依附、困在一个小圈子里,然后像你一样试图用控制去绑架另一个人的人生吗?”
      “哪里有问题?!”李若丹梗着脖子,寸步不让,眼中闪烁着一种偏执的光芒,仿佛在捍卫她唯一认定的真理,“嫁人就是女人的终极使命!找个好归宿,安安稳稳过日子,哪里不对?!”
      “你简直......”童锦言看着眼前这张被狭隘观念彻底禁锢的脸,一股巨大的悲哀和厌恶涌上心头,“无可救药!”
      “我无可救药?!”李若丹的音量瞬间拔高到刺耳的程度,像一把尖刀划破了室内的空气,“童锦言!我告诉你!工作就是为了赚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狗屁意义!”她激动地用力拍打着茶几,玻璃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听明白了吗?!除了钱多钱少,它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那张刺眼的深蓝色证书,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怒火,一股毁灭的冲动攫住了她。在童锦言惊怒交加、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她猛地一把抓起那张凝聚了童锦言心血和未来的证书,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两边用力一撕。
      “嗤啦——!”
      清脆而刺耳的撕裂声在死寂的客厅里炸响。蓝色的封皮和内页被粗暴地分成两半,烫金的徽章和文字在裂口处扭曲变形。
      李若丹状若疯癫,将那份凝聚着童锦言数月心血、承载着他职业理想的证书,撕得粉碎!雪白的、印着黑色字体的内页纸片,如同被狂风摧折的白色蝴蝶,纷纷扬扬,绝望地飘落在深色的地毯上,覆盖在童锦言冰冷的皮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童锦言僵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看着地上那被撕裂的证书,童锦言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随即是滔天的怒火和彻骨的悲凉。看着李若丹因用力撕扯而狰狞扭曲的脸,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他。十年婚姻,原来从未有过真正的理解。
      “就这破玩意儿,值几块钱,啊?能换回你陪女儿的时间吗?能换回你不去应酬的承诺吗?在我眼里,它一文不值!就是个屁!”李若丹喘着粗气,用脚狠狠碾了碾地上残破的纸片,脸上带着一种毁灭后的、近乎残忍的快意,“想转岗?行啊!那就给我转!转去后勤!转去档案室!转去那些朝九晚五、清闲得嗑瓜子的地方!你要是敢转去对公部,我就闹!闹到行长办公室!闹到总行行长室!我看哪个不长眼的领导敢给你批!谁敢批,我就让谁下不来台!我李若丹说到做到!!”
      极致的愤怒过后,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童锦言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清闲部门?哪来的高工资?李若丹,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现在住的这个大房子,开的车,你身上穿的名牌,欣予上的双语幼儿园,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我童锦言用熬夜、加班、应酬、喝到胃出血,用无数个牺牲个人时间换来的?!你享受着这一切光环和物质带来的‘好日子’,却连最基本的、对这个头衔背后需要付出多少努力的理解都吝于给予,甚至觉得一文不值?”他俯身,锐利的目光如同冰锥,直刺李若丹的眼底,“李若丹,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吗?!你告诉我,凭什么?!”
      “那你就给我安安份份呆在卡部!”李若丹被童锦言冰冷的眼神和话语刺得有些心慌,但长久以来的偏执让她更加疯狂地挥舞着控制的大棒,像念咒一样重复着她的终极目标,“你要是敢转去那个什么鬼对公部,我就闹给你看!我看谁敢给你转,”她一字一顿,如同下达最终的诅咒,“童锦言,你的命运就是给我安安份份在卡部呆到退休!听懂了吗?!”
      “命运?”童锦言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讥诮的弧度,“我童锦言的人生是我自己的,连我爸妈都不会轻易干预我的决定。你李若丹,凭什么给我定命运?”
      “你放屁!”李若丹彻底被激怒,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兽,歇斯底里地吼叫出来,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你娶了我,你的人,你的命、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爸妈都得听我的!我李若丹看上的,我就是毁了也不会给任何人!我奉劝你,最好告诉你爸妈,你们童家娶了我李若丹,就得把整个童家送给我!否则别怪我闹得鸡犬不宁!谁敢毁了我的安分日子,我就让他下地狱!我说到做到!”她的声音嘶哑而疯狂,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整个客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李若丹粗重的喘息声。
      童锦言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因愤怒和贪婪而扭曲的脸,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宣言,心中最后一丝名为“夫妻情分”的东西,彻底灰飞烟灭。他眼中的冰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浓浓的讽刺。
      “整个童家?”童锦言眼中的讥讽更浓,像在看一场荒诞剧,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鄙夷,“你和你妈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震天响啊......”他缓缓向前一步,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紧紧锁定李若丹因愤怒和疯狂而扭曲的脸,直直刺入李若丹疯狂的眼眸深处,仿佛要剖开她所有不堪的伪装,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李若丹,你该不会是忘了......这场婚姻,是怎么来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吐出,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李若丹的心上。
      “想要童家?做梦。”
      说完,童锦言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径直走向主卧。他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枕头和被子。
      李若丹被他最后那句话和此刻的动作惊呆了,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童锦言!你想干什么?!”
      童锦言抱着被褥,厌恶地撇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再多说一个字,我带着欣予搬出去,立刻,马上。”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判决。李若丹如遭雷击,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童锦言抱着被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书房。
      “砰”书房的门被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巨大的恐慌和失去控制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李若丹。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地上那被撕碎的证书,如同看着自己被撕碎的未来。她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跌跌撞撞地扑到沙发上,抓起手机,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指哆嗦着按下了母亲的号码。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地哭喊出来:“妈!童锦言要造反了!他要转岗,他撕破脸了......他还......他还提当年的事!妈......我该怎么办啊......”
      李母在电话那头听到女儿的哭诉,尤其是听到“童锦言要转岗”、“撕了证书”、“要搬出去”、“还提当年的事”这些关键词,顿时火冒三丈:“什么?!反了他了!丹丹别怕!妈这就过来!我看他童锦言敢翻天!”撂下电话就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不到半小时,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李母如同一阵裹挟着市井油烟和刻薄怨气的旋风冲了进来,身后似乎还带着炸鸡店特有的油腻味道。她一眼看到坐在地上哭得眼睛红肿的女儿,又看到紧闭的书房门,顿时火冒三丈。
      她甚至没换鞋,就冲到紧闭的客房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尖利的声音在楼道里都能听见。
      “童锦言!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女儿哪点对不起你?给你生儿育女,洗衣服做饭,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啊?!考个破证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翅膀硬了就想飞?我告诉你,没门!若丹不同意,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卡部待着!敢动歪心思,我饶不了你!”
      书房门猛地被拉开。童锦言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家居服,但眼神冰冷锐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瞬间将李母的叫嚣压了下去。他没有愤怒,脸上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讥笑。
      “洗衣服做饭操持家务?”童锦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字字诛心,目光扫过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却眼神怨毒的李若丹,最后落在跳脚的李母身上,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李阿姨,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立刻把家里的保姆辞了?让她李若丹亲自来?毕竟她只负责做饭和打扫公共区域,主卧和儿童房的清洁、熨烫、欣予的日常照料,可都是保姆在做。”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脸色难看的李若丹,最后定格在李母那张刻薄的脸上:“没良心?呵,那我们来算算良心账。她住的这个两百平的大房子,每个月上万的房贷是我在还;她开的三十多万的车,油钱保险是我在供;她身上穿的名牌衣服包包,动辄几千上万,是我在买;欣予上的双语幼儿园,一年学费十几万,是我在付!一桩桩,一件件,李阿姨,您是觉得靠她那个一年到头也就赚个十几二十万的炸鸡店,过得起这样的生活吗?”
      童锦言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语气更加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还是说,您想让欣予以后面对别人问起‘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时,让她只能回答‘是个守着炸鸡店、只会盯着爸爸下班时间、在爸爸单位撒泼打滚’的人,让她无话可说,让她抬不起头?!”
      李若丹和李母被童锦言一连串冰冷而精准的质问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是提到欣予,李若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李母被童锦言连珠炮似的质问和直白的讽刺噎得脸色铁青,指着童锦言的手指都在发抖。
      童锦言根本不理她,锐利的眼神如同冰锥,直逼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的李若丹。
      “我倒是想问一句,管了这几年家,我们家现在有多少存款?你李若丹口口声声操持家务,钱呢?钱都花哪里去了?是都贴补了你那个永远填不满的娘家窟窿,还是都变成了你衣柜里那些名牌和首饰?”
      李若丹眼神躲闪,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家里的钱大头在童锦言那张主卡上,但日常开销和炸鸡店的流水都是她在管,具体多少,她心里也没个准数,只知道买买买的时候从没被限制过。
      “不说话?没关系。”童锦言冷冷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我会好好清算清算。每一笔账,我都会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该是谁的,一分都不会少。不该拿的,一分也别想多拿!”
      “你......童锦言你......”李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童锦言的鼻子还想再骂。
      他的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刘家母女,最后落在敞开的大门上,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现在,门在那。好走,不送。”
      李母被童锦言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震慑住了,再看看女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今天讨不到半点便宜,反而可能更糟。她恨恨地瞪了童锦言一眼,拉起还在发懵的李若丹:“丹丹,我们走!跟这种没良心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她几乎是将失魂落魄的李若丹拖出了门。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嘈杂。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地上那两半被撕碎的证书,如同两片被遗弃的枯叶,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价值风暴的惨烈。
      童锦言站在原地,背脊依旧挺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他缓缓走到那破碎的证书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两半捡起来,拼凑在一起。裂痕狰狞,无法复原。他盯着那撕裂的痕迹看了许久,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悲哀、失望,还有一丝......尘埃落定后的决绝。
      他站起身,拿着那破碎的证书,走回书房。关门,落锁。
      这一夜,童锦言彻夜未眠。书房的窗户没有关严,深秋的冷风带着江水的湿气灌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他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两半证书,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风暴已经来临。撕碎的证书,如同宣战的檄文。他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争夺欣予抚养权的战争,挣脱窒息婚姻的战争,追求自我价值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他,别无选择,只能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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