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佩蒂一号》东窥

2、第 2 章

　　等沈宥川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沈宥川走出了电梯，电梯外五米就是家里的大门与鞋柜。他一边在门口换着拖鞋，一边捏着手机和妹妹讲着电话：“沈佑嘉你还不信你老哥了？这次考这么好，周末肯定带你出去玩，好了挂了挂，你早点睡，赶紧睡！别让大伯他们担心！好好吃药。”和妹妹叮嘱完，等到那头挂断了电话，沈宥川才伸手解锁了厚重大门上的密码锁。
　　沈宥川一走入，门厅的自动感应灯就亮了，‘咯噔咯噔’小狗踩着地板的声音也由远到近的快速奔来，吐着舌头的露露直接扑到了沈宥川的脚边，在他的脚边来回打转。
　　沈宥川俯下身子抱起了毛茸茸的长毛腊肠犬，扑面而来的居然不是糯糯暖热的狗臭味，而是带着浓浓的香波味道，这个香波的味道是沈宥川从来没闻过的。
　　因为工作太忙，沈宥川一直没时间给小狗洗澡。因为明天公司放假一天，本想趁着明天休息送露露去宠物店洗澡，结果一回来就发现狗被洗了。
　　沈宥川的视线穿过门厅，发现客厅里的灯也正亮着。
　　沈宥川抱着露露进了客厅，是况辰新坐在那里。他正坐在沙发前的白绒地毯上，上身是棉麻的宽松短袖，下身是蓝白相间的格子睡裤，手里端着已经被啃食的剩下半个的汉堡，电视上正放着最近很火的电视剧。
　　“回来了。”况辰新侧过头，看到了抱着露露的沈宥川。
　　沈宥川有点意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直接回家了，他还以为况辰新又去出差了。
　　“你怎么吃汉堡，张阿姨呢？”沈宥川把露露放到了地上，露露便拧着屁股卧倒在了况辰新的大腿上。沈宥川脱下了双肩包，扔到了沙发上。
　　况辰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后，笑着说：“阿姨说她儿子要生了，她要回去一趟。我回来的时候，她正要给你发消息请假，我就让它没打扰你了。”
　　沈宥川记得张阿姨的omega儿子，没想到这么快都要生孩子了，一年前他才结婚吧，甚至比他们结婚要完很多。而他们两个人却十多天都没有正经对话过了，平时的手机聊天也只有寥寥几句和一些露露的照片。
　　“这么晚了还有宠物店开门？”沈宥川在况辰新的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露露，露露是他搬到这间三百平的大平层里时唯一的行李，没想到，它现在都已经把况辰新认成新主人了。
　　沈宥川的指尖在露露的背毛间穿梭，柔软的狗毛会浮动着，松软轻柔。沈宥川的视线却转落在了况辰新的头发上，之前碰到过对方的头发，也是蓬松绵软的。
　　“是我洗的。”况辰新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柠檬水，放下后微笑着说，“Fever那边听说家里有狗，就给了我一套他们还没市售的宠物香波，我顺手带回来用了。”
　　况辰新却突然向沈宥川伸出了手，将手心靠近沈宥川，示意：“你闻闻这个香波的味道，我觉得和宠物的毛发挺搭的。”
　　沈宥川愣了一下，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刚才同事们说起的那件事——CEO与直接下属恋爱的事情。
　　但沈宥川还是凑过去闻了闻，让鼻尖保持与对方手心五六公分左右的距离，但却没没闻到香波的味道：“感觉是芝士汉堡儿。”
　　“忘了。那你闻露露。”况辰新又收回了手，自己闻了闻自己的手心，确认手心确实是一股汉堡味儿。
　　“我刚抱它就闻到了。那这个品类是要上市的吗？”沈宥川来回摸着露露的狗头，手指会时不时不小心地碰到况辰新的腿，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会吧，我觉得可以而已，但得等等。”况辰新对着沈宥川一笑，然后就转过头继续看电视了。
　　沈宥川总会很懊恼，就像现在看到了对方的笑容后，心里总是有股诡异的感觉，就很像被拳击手重锤了几拳一样。可沈宥川一想到其实况辰新对所有人讲话都是这样，喜欢说话的时候笑，用来显示他的友好和亲近，这似乎是这位beta的社交习惯。
　　他们这种beta就是这样的无情之人，没有信息素之间的信号，他们的心思难以揣度。但却让沈宥川在和他的相处中，总有一些如梦如雾的感觉。
　　沈宥川试图冷静地处理自己的感觉，毕竟对他这段婚姻最大的好处就是免费住进了大平层以及获取了一大笔钱帮妹妹完成了肝脏移植手术。他已经不能再多要任何东西了。
　　他也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感谢和感情混淆了。
　　“你已经看完前面的所有更新了？”沈宥川看向电视的液晶屏幕，上面正播到昨晚才更新的一集。
　　况辰新点点头：“嗯，幸亏只更了两集，你看更新的了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看了，明天才更新的一集。”沈宥川收回摸着露露的手，搭在了自己膝盖上。
　　“你觉得这对主演能代言我们新的护肤品吗？就是今天刚送去你们部门的产品。”况辰新的话锋一转就又落在了工作上，他说的新产品是一整套主打天然成分的中端线。
　　沈宥川微微吸了一口气说：“可以吧，这电视剧的受众还是年轻人更多，我妹妹说，她们的同学都看的。”
　　“你什么时候去见她？你带一套给佑嘉。这对新人马上就要定下来了，估计这剧播完的时候，差不多就相关的代言就要出来了。”况辰新这话说完，沈宥川就又暗暗倒吸了一口气，他虽然能料到况辰新这话说出口就是已经敲定的，可这剧也就剩两三周就播完了，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产品出来，这不又得加班加死。
　　每每这种时候，他都想打电话告诉总监，他和况总结婚了，他就是况总的丈夫，他现在是关系户了，任何工作都不要给他了。
　　但鉴于这段婚姻150天后就要结束了，但还没有任何可以跳槽的公司找到沈宥川，他并不能在公司里多说任何一句。只希望，这个活儿不会给到自己的小组。
　　“好，替她谢谢你了。”沈宥川站起身，又说了句，“我先去洗澡了。”
　　他听到对方‘嗯’了一声，他才绕过沙发往自己屋子走去。
　　这间三百多平的大房子，有四个房间，况辰新住在主卧里，而沈宥川住在他对面的次卧里，两间房中间隔了一条走廊。另外两间中的一间是书房，一间则是空屋。
　　其实，在沈宥川来之前，次卧也是一间空房，没用任何家具，更没有任何人气。沈宥川甚至怀疑，况辰新都没有走进过其他的房间里。
　　沈宥川进了房间，并没有直接打开灯，因为从屋子里能看到玻璃阳台外的江景，江边灯火成串，璀璨光亮，不需要开灯，屋内也能大概看清。这个小区的房子最叫卖的就是阳台，只因对面是一览无余的江景和无限的城市霓虹。
　　沈宥川不禁想起，自己初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他很喜欢到江边散步，一直幻想着，自己能够住在能看到江景的房子，没想到现在成真的了。
　　幸好，他们的婚姻合约里还说好了在婚姻终止的时候，况辰新必须给沈宥川升职加薪，沈宥川可再也不想住回自己之前的破地下室了。如果沈佑嘉后面的复查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他的钱包压力也会下降，也许能坐一套离江边很近的房子。
　　咚咚咚——
　　沈宥川刚脱了衣服扔到角落的洗衣篮里，正准备进浴室就听到站在半掩的门外的况辰新的声音：“你进去洗澡了吗？”
　　沈宥川则一边在柜子里掏出准备换洗的干净衣物，一边回答：“还没，怎么了？”
　　“露露今晚可以住我屋里吗？”
　　听完这个问题，沈宥川不由得愣了一下，仔细想想，这两年里，虽然况辰新经常出差，但是基本每周都有一天会回家和露露玩，而这次况辰新的确有十几天没见过露露了，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这么喜欢露露了。
　　“可以。”沈宥川应了一句后，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到时候离婚的时候，况辰新会不会想要露露，结果给自己几千万，让自己把露露给他。
　　他刚应完，就听到露露在门口汪汪的两声，就听到况辰新对露露说：“走吧走吧，试试你的新小窝去。”
　　他居然还给露露买了新的狗窝吗？沈宥川猜测肯定是什么大牌货，也不知道到时候搬走的时候能不能把狗窝也给露露打包走。
　　看来，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让况辰新狠狠沉迷于露露的魅力了，毕竟以前，他没怎么主动邀请过露露去他房间睡觉，只有露露有时候死皮赖脸地要钻他房间。
　　不过两个人当初能够遇到，就是因为露露。
　　那天的记忆是夹杂着妹妹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和对差点失去小狗的万分惊恐。沈宥川在医院刚听了医生对沈佑嘉比较悲观的诊断，如果她不换肝，她剩下的时间就没用多少了。所以等沈宥川从医院回家时，他几乎是机械性地去遛露露，满脑子都在重复着医生的话，所以他没有检查胸背的扣子是否扣好。
　　等当有大型犬从街角猛冲出来的时候，沈宥川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只听到露露大叫了一声，下一秒脱开胸背向对街跑去了，车流穿行而过，沈宥川那一瞬间才清醒过来，他不能失去露露，不然妹妹会伤心的，他在大街上找了一圈又一圈，焦躁几乎让他快要失去理智。
　　而当他快要濒临崩溃时，手机却先响起了，对面的陌生男声冷静又温和：“您好，我捡到了一条长毛腊肠犬，狗牌上是这个号码，这是您的小狗吗？”
　　挂断电话后，沈宥川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达了对方所说的商场门口。
　　隔着五六米远，他都能看到吐着舌头在陌生人怀里乐呵呵的露露，可他的视线却全停留在那个陌生人的身上，他看起来的样子和他的声音给人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也和深秋的冷肃以及秋风卷起的落叶是一模一样的。那一刻，一个荒谬的、疲惫至极的念头划过沈宥川的心头：‘如果他是个omega就正好了。’
　　沈宥川洗完澡后，就再没走出屋子，其实他和况辰新之间并没有很多话能说，两年的相处里，彼此也没有什么更多的了解。
　　浴室里的热蒸汽还在被排风扇‘呼呼’地抽着，沈宥川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赤着脚走到卧室中，透过自己房间半掩的门，沈宥川看向了对面的主卧，主卧的门没有关紧，门缝里透出一丝暖黄色的微光。
　　沈宥川顺手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又去吹干了自己的头发后，就躺上床准备睡觉了，床垫和枕头都很舒服，舒服到沈宥川想着离婚的时候，能不能把床垫和枕头都带走。
　　半梦半醒间，沈宥川忽然感觉身上很热了，滚烫的四肢和后背仿佛有无数的细针从皮肤里面向外戳去。
　　明明今天的气温还没有很高，屋子里也就二十多度，怎么会这么热。
　　沈宥川感觉到呼吸有点急促，他隐隐能闻到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香根草的味道。沈宥川猛得睁开眼，他又闻了闻，满屋都是自己那香根草味道的信息素，他知道自己的易感期突然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