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佩蒂一号》东窥

3、第 3 章

　　当沈宥川察觉到易感期到来后，他立马一个翻身，直接掀开了被子。
　　他的手在黑暗里摸索着想在床头柜里找到抑制剂，可找了半天，却找到了只剩下一页说明书的空药盒。
　　虽然易感期刚到，自己还能将就挺过这一晚。
　　但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心里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爽，就好像抑制剂是被人偷光的一样，有一股无可奈何的怨愤从骨缝中要渗出来了。
　　“哈……”沈宥川无奈地把空盒子以一个抛物线的形式扔到了垃圾桶里，正准备打开手机在深夜一点下单一盒抑制剂外卖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狗爪叩门的声音。
　　‘咔咔咔’的挠门声还夹杂着小狗发出的‘嘤嘤嘤’声。
　　“嘘，嘘，露露，你爸都睡了，你跟我回房间，我给你吃鸡胸肉怎么样？”伴随着狗爪叩门的声音，外面还传来了况辰新压低的声音。
　　露露并没有被鸡胸肉收买，反而一直划拉着门。
　　沈宥川长叹了口气，心里更烦躁了，就像被扔进油炸锅里的炸弹。
　　他后悔刚刚同意把露露留在外面了，大概是露露嗅闻到了自己的易感期到了，想要过来陪自己。而它要过来，必然也会惊动况辰新。
　　他摸过床边的睡裤套上后，就去打开了屋门，皱着眉与挠门挠了个空的露露和蹲在露露旁边的况辰新分别对视了一眼。
　　露露见缝插针，直接一蹬腿，就窜回到了沈宥川的床上。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它在我房间里来回踱步，自己从门缝里溜到你这里了。”况辰新站起来后，视线看向了黑漆漆屋子里的露露。
　　沈宥川刚才多少是带了点怒气的，但对面人似乎并无察觉，再加上他是beta也完全嗅不出来屋子里已经全是香根草的信息素味道了。
　　“它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沈宥川忽然脑子断线了一下，嘴巴不受控制地说出了一句，“那你要不要今晚待这里，可以和它睡一起，如果您想的话。”
　　话脱口而出之后，沈宥川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已经降入冰点了，大概是突如其来的冷静了，他不理解自己是怎么张口说出这句话的。
　　而况辰新则看了一眼沈宥川，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可以吗？不打扰你吗？
　　“当然可以。反正明天放假，你也知道的。”沈宥川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有同意的意向，那他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他甚至侧过了身子，给况辰新让了位置。
　　两个人的身高是差不多的，勤于锻炼的beta和alpha的身形差距也并不大，所以当况辰新躺在了床的一侧时，沈宥川还是能感觉到身边下沉了一些。
　　沈宥川也能感觉到露露的屁股正对着自己头，因为它在摇尾巴，尾巴一直在打到沈宥川的嘴。
　　屋里此时都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沈宥川还是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和背部都在一直地向外渗汗。
　　而且他被露露的尾巴拍到有点烦了，转过头，想要把露露的尾巴挪走，结果一转头，就借着窗帘缝中透出的户外光看到了况辰新正侧着身子，露露就躺在况辰新的肩头。
　　沈宥川回想两年间两人有没有同床共枕过，似乎只有所谓的‘蜜月旅行’被安排住过同一张床，因为那些酒店都是况辰新家里人订的，全部都是大床房，说是去蜜月旅行，沈宥川天天一个人到处逛景点和溜达，而况辰新在忙着工作和开线上会议。
　　恍惚间，沈宥川缓缓入睡了，虽然因为易感期的原因，他还是睡得很浅，梦很多，梦到了许多事，自己父母入葬的那天，沈佑嘉确诊的那天，梦很碎。
　　“汪汪汪！”
　　沈宥川被露露吵醒了，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露露似乎是在客厅的吠叫。
　　换好衣服的沈宥川走到客厅的时候，露露正端坐在餐厅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况辰新把手里盛满新鲜狗饭的瓷碗放到地上。
　　“早啊。我帮你买了抑制剂，在餐桌上。”况辰新看到了已经抓好了头发的沈宥川说到。
　　沈宥川有些暗暗吃惊，他没想到况辰新居然注意到他的易感期到来了，明明对方是感受不到信息素的beta。
　　“谢谢，我之前买的正好吃完了，你怎么知道的？”沈宥川倒了一杯水，打开药盒后，扣出一粒胶囊就用水送服了。
　　咽下药的那一瞬间，沈宥川就感觉有一股如温泉般舒心的感觉从左胸口蔓延到了四肢。
　　况辰新放下狗碗后，笑着看向沈宥川道：“我看你昨晚似乎睡得不好，身上好像也一直在发热，就猜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我记得家里也没有储备的药物，所以早上出去遛狗就帮你买了。”
　　沈宥川看着对方的笑颜，那笑容一如既往得地妥帖周到。
　　沈宥川对于况辰新这种细致入微的体察，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或许因为他是beta，或许是因为他出身于礼仪周全的富贵家庭，他的礼貌与妥当就像一层触不到对面的透明玻璃。
　　沈宥川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杯壁。他再次清晰地意识到，这段被严格限定在房产证和银行转账记录里的关系，是一桩绝不能见光的秘密。
　　它被封锁在家门之内，与窗外那个他们共同供职的世界，泾渭分明。
　　此时的露露还在埋头苦吃，沈宥川就想用手机拍一下全身都在使劲的露露。
　　他正摸出手机来，还没解锁就看到了一条未读的消息，来自十分钟前，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先生，晨安：况老先生嘱今晚18：30于老宅设家宴，请与辰新少爷务必同来。盼复。’
　　落款是‘周伯’，是况辰新爷爷家的管家。
　　况家人居然会给自己发消息，沈宥川知道况家人知道这段婚姻的存在，甚至也知道正是因为况辰新愿意结婚，况老才愿意让况辰新加入公司的管理中。但他没想到，况家人居然会主动联系自己，在他们眼里，自己该是什么形象？
　　“周伯，给我发了短信，说今晚要去况家老宅吃饭？你收到了吗？”沈宥川看过短信后，复述给了正在站在那里观赏露露吃饭的况辰新。
　　况辰新毫不避讳地皱起了眉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道：“应该也给我发了，我还没看，你回一下吧，会准时去的。”
　　“好。”沈宥川一边回消息，一边说，“是要和说Fever的事情吗？”
　　况辰新却轻轻嗤鼻笑了一下：“是吧，他的小儿子在外面搞得公司费尽心里想收购fever，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告到老头面前了吧。”
　　沈宥川其实没有打听过况辰新家里的事，但整天在公司里听八卦，他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况辰新也并不遮掩他对家里人的态度。
　　况家握有D.A集团40%的股权，对于D.A的绝大多数事务都握有决定权。况辰新虽然是况老爷子的长孙，但却是家里唯一的beta。
　　外界都传况老爷子只重视alpha血统，这些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况辰新的确一开始并没有获得任何股权，也不能参与D.A集团的任何管理，在这个家中宛如透明人。
　　而除他之外，他父亲的弟弟和妹妹都分有股权，甚至他的表弟表妹们也都是有股份的。
　　听总监八卦，况辰新的父母出身不匹配，他父亲为了他的母亲放弃了所有继承权，并且把他当做下一任继承人送到老爷子身边长大。但当况辰新在青春期被检查为beta后，老爷子似乎就又大失所望。
　　公司的人都搞不明白，本来已经出国的况辰新为何能够回到D.A集团，接管了一年前业绩吊车尾的香化部门。沈宥川倒是门清这一点，是因为他们的婚姻，况辰新和Alpha的婚姻，得到了重新进场D.A集团的门票。
　　18:30的晚餐，也就意味着提前半小时就要达到，沈宥川用手机定位了一下况家老宅的位置，要开车两小时才能到。
　　“我们可能要准备出门，要先去商场买礼物给老头子的，还要买些其他的礼物给相应的人。”况辰新也看到了沈宥川正在看导航路线，他也抬腕看了眼时间。
　　“哦，行，对了。你们这家宴是有着装要求的吧！”
　　况辰新撇了撇嘴，点点头后笑着说：“说到这个，我拿个东西给你，你可以和你衣服自由搭配一下。”
　　“哦，好。”沈宥川还在猜况辰新要拿什么给他的时候，就见况辰新从自己屋子里出来，向沈宥川递出了那块七位数价格的表。
　　沈宥川认得那块表，是况辰新经常带的一块，他使用这块表的频率还是比较高的，只是沈宥川手指颤抖得差点没接住。
　　“不用过于正式。”况辰新笑着嘱咐了一句。
　　沈宥川回屋子后，打开衣柜，挑出了一身淡卡其色的棉质套装，舒适剪裁的西装外套，下面叠穿水洗色的牛仔衬衫和海军蓝的圆领衫。这一身是他在妹妹生病之前买的，价格不便宜，要不是遇到况辰新，他肯定已经把这一套衣服骨折出售用来筹集医药费了。
　　他套好这一身后，就紧张得扣上了那块表，表很轻，但好像手铐一样，擒住了沈宥川。他微微拽了拽衬衫的袖口，不敢露出太多表带，试图遮住这块昂贵的腕表。毕竟，沈宥川平时就穿点休闲裤、运动服，穿好仅需十秒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人模人样过了。
　　他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穿着一身奶油色亚麻西装套装的况辰新已经站在客厅里等他了，他正抱着露露来回走动，露露靠着他的胸口，一动不动。况辰新看到沈宥川出来，才放下了露露：“很适合你。”他顺便夸赞了一句沈宥川的打扮。
　　而沈宥川倒是一眼能认出他身上的双排扣外套是哪家的成衣，因为他做过的某一季海报上的模特就穿过这一身。他只在照片里见过那身亚麻套装，看起来就很柔软舒适。
　　“对了，这个别忘了，有备无患买的，忘了给你。”况辰新说罢，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两枚款式相同的白金嵌钻戒指。
　　沈宥川向况辰新摊开手心，对方将其中一枚放到了他的手心之中，微微发凉的戒面上半铺镶着切割明亮的钻石，戒圈内镌刻着‘shen’。
　　“你可以留着，本来就是给你的。”况辰新将其中另一枚取出戴在左手后，就把丝绒盒子随手放到一边的茶几上。
　　沈宥川将戒指戴在了右手的无名指上，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露露，露露也正看向他，他趁着况辰新向门口走去的空挡，向露露伸手展示了一下指头上的戒指。
　　露露似乎对主人的举动无动于衷，只是舔了舔舌头，然后就缩回窝里看着准备出门的两个人。
　　“辛苦你了，好不容易的休息日，还要和我回家‘面圣’，一会儿我请你吃午餐。”况辰新从门口的抽屉里摸了车钥匙，看来今天没有叫司机来。
　　沈宥川忽然想到，两人结婚以来的这一年半载从来没有一起出门过，这是头一遭。
　　“我来开吧。”沈宥川跟在况辰新的身后出门了。
　　“我以为你不会开车。”况辰新自然是知道沈宥川平时都是骑电动车或者骑共享自行车上下班的，因为他看到过几次。
　　“上班早高峰太堵了，电动车方便点。”沈宥川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挠头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手腕正价值七位数，就赶紧放下来了。
　　“没事，我来，易感期开车会更容易路怒吧。”况辰新笑了几声，他很客气，又平易近人，沈宥川不得不承认，他认识那么多alpha，都远没有眼前这个没有任何信息素的beta让人容易沦陷，似乎不注意，就要跨过鸿沟了。
　　沈宥川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坐上老板开的车。真皮的座椅、恰到好处的车内温度和平稳的车速，以及逐渐生效的抑制剂，都让沈宥川莫名的安心。
　　“你是第一次见我爷爷吧。”车刚驶出车库，况辰新就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刚入职的时候，在集团的大会上，听过他说话。”沈宥川就记得是个走路铿锵有力的白发老头。
　　“那挺好，我们得买一件礼物，以你的名义送给他，你有什么想法吗？价格不用担心，我来付。”况辰新想要伸手去点智能屏上的导航，沈宥川很有眼色地主动帮忙设置了去高级商场的路线导航。
　　沈宥川倒吸了一口气，觉得此时此刻好像老板提问，没头没脑的来一句‘你有什么想法’，虽然对方的确就是自己大老板，但还好两人多了一层纸面上的婚姻关系，沈宥川便又反问：“况总有什么推荐吗？比如老况总的偏好？”
　　“嗯……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生活过了，我也没怎么关注过。”说罢，况辰新又顿了顿，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
　　沈宥川在心里‘啧啧’了两声，随即拿出手机在互联网上检索况老的大名，发现了一篇D.A集团上周的宣传稿，内容是况老在高尔夫球场和其他集团的老总一起打球。
　　沈宥川又觉得这种等级的富人什么没有，于是就用试探的口气问了况辰新一句：“高尔夫？那就买点高尔夫相关的？那其他人呢？需要买什么？”
　　“可以，其他人不用管，看到什么买什么就行了，他们都不在乎的。”况辰新一口答应下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话题又绕回到了沈宥川身上，沈宥川一时都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况辰新在逃避和他讨论家里人，还是真的如此关心他。如果是后者的话，沈宥川可真的要有些郁闷了。毕竟还有149天就要离婚了，自己可不能被况辰新钓成翘嘴鱼了。
　　沈宥川跟在况辰新的身后，穿梭在诸家门店里。在况辰新的信用卡的支持下，沈宥川选了一支高尔夫球的推杆，那只推杆看起来就造价不菲，当销售说这是全球限量三百支的时候，况辰新就冲沈宥川笑笑，似乎是默认同意了沈宥川的选择。
　　随后，他们又买了一些东西，都是沈宥川挑选的，但也选得过于随便，因为是沈宥川只看价签决定的，他也不知道况家那些人喜欢什么，就看价钱上数字大的。
　　他们选好的东西，都被销售送到了车上，而况辰新则带着沈宥川去吃了一顿有点晚的午餐。
　　在家里的时候，他会偶尔一起吃阿姨做的饭，但是从所谓的蜜月旅行结束后，两人就没有在外面一同出现过了。因为况辰新太忙了。
　　吃饭的餐厅就在商场的顶层，其实沈宥川自己根本不会来这种装潢精美，服务生态度谦和的餐厅，但这顿午餐他也不能和况辰新一起去吃街边的牛肉面和米线。所以，他没有任何意见地跟着况辰新来吃饭了。
　　沈宥川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着气泡水，一边抬眼看着对面正在拿着手机回消息的况辰新。
　　但远远地，他貌似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于是他的目光绕过况辰新，看到坐在隔了两桌之外的总监和他们部门的实习生。
　　那个实习生半个月前才来吧，沈宥川甚至猛地都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是一个看起来很文气的omega。
　　沈宥川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碰到总监，而且自己对面正坐着大家共同的大领导——况辰新。
　　而此时况辰新正好抬头看向沈宥川，却发现对方的视线径直穿过了自己。而当况辰新准备顺着沈宥川的视线向后时看，却被沈宥川阻止了：“不要，不要。”
　　“同事吗？”况辰新看他的反应也大概能猜到对方看到了什么人。
　　“是我们视创的张总监和我们部门的一个实习生。”沈宥川愣愣地回答道，公司政策其实是严禁上下级之间的恋爱关系的，但鉴于沈宥川本人和对面人的关系，他此时也不好多评价什么。
　　“是吗？”况辰新的脸色明显微微沉了一下，他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让他的部门背上非常的舆情。况辰新并没有转头看过去，只是盯着沈宥川的表情。
　　沈宥川忽然咧嘴笑了一下，那当然是因为他和正在左顾右盼的实习生对视了一眼，自然而然，在实习生的提醒下，总监也转头看到了沈宥川。
　　总监本来脸上还带着笑，看到沈宥川后，嘴角的笑容就硬化了，他似乎想确认沈宥川对面坐着的男人是谁，但因为况辰新一直背对，他也无从确认，只能默默地又转回了头。他和实习生之间似乎又说了什么。
　　“哦，他似乎想装作没看到我。”沈宥川撇撇嘴说道。
　　况辰新则微耸了一下肩膀，正准备拿起玻璃杯喝口水，却又突然发现沈宥川脸上多了点尴尬的表情。
　　而且况辰新也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了。这时，沈宥川就把自己戴着戒指的右手收回到了桌下。
　　“哎呀，这不是小沈吗！”总监人还差两步到，声音就先来了，带着刻意放大的热情，试图掩饰刚才的僵硬。他脸上的笑容重新堆起，甚至语调间有些不甚友好，其中的警示意味不言而喻。
　　“啊，总监好。你也来吃饭啊。”看到对方靠近，这次换沈宥川有些慌张了，不由得挺直了身子，他余光瞥向况辰新，对方正不紧不慢地把玻璃杯放回杯垫上。
　　沈宥川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心里揣摩着，就算张总监真的看到了况辰新，他也很难猜到他们二人的真实关系吧，也许只当是朋友。
　　他们的婚姻关系本身就是需要对公司保密的，这是白纸黑字写下来的，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决定。
　　“是呀，我带咱们这个新同事来，你认识的，你们小组的。这位是……”张总监倒是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他走近二人的桌旁，视线却落在背对着他的男人。
　　沈宥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总监也还没来得及走到桌旁，况辰新就微微侧过身，抬眸看向张总监说了句：“张总监。”况辰新的声音不高，甚至称得上平和。他礼节性地笑了，但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
　　张总监自然呆愣在了原地，他喉结处上下浮动了几次：“况总好。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您！没想到，您和小沈是朋友啊。”沈宥川倒是第一次看到总监出现这种表情，平时只有别人在他面前这样。
　　“嗯，我们是朋友。你要一起过来坐吗？那位是实习生？”况辰新的明知故问，让张总监的额头上不由得流下了一颗黄豆大的汗珠，毕竟最近那个车企CEO的事情人尽皆知，他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准备走了。”
　　“嗯。”况辰新收回视线，是微微点了点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们慢吃、慢吃。况总，再见！宥川，我先走了啊，明天公司见哈。”张总监如同脚底抹油一样，和沈宥川友好地挥挥手后，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况辰新回过头，他径直拿起手机，侧过身压低声音对着话筒清晰地说道：“麻烦你查一下视创部张总监本月所有报销凭证，特别是餐饮和礼品类目，以及视创部门实习生的人事记录，实习生的名单就整理自张总监进入视创之后的。整理好之后发我邮箱。”
　　重新放下手机后，况辰新又重新拿起了叉子，在盘子戳了两下后，抬头看向沈宥川问道：“他经常这样吗？”
　　沈宥川早有耳闻，关于总监不检点的私生活，但今天的确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但这似乎轮不到他来说，所以他给况辰新的回答很模糊：“反正今天第一次见。我和张总监没什么私下交往。”他此时，才把放在桌下的右手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餐厅的暖光落在戒指的钻石上，流转出熠熠的火彩。他伸出大拇指，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圈。
　　“而他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你可以理解吧。得找人拆掉。”况辰新的话就像是给了沈宥川闷头一砖，他又清晰地认识到，他们的确马上就要离婚了，因为况辰新就要兑现给他的升职加薪的诺言了，或许正是直接顶替现在的视创总监。
　　“或许吧。”沈宥川幽幽地回了一句，拿起叉子插住了一块切好的和牛肉，塞到了嘴里，汁水充盈的肉块对他而言，却有些味同嚼蜡。
　　他的这声应答只得到了对方的一声轻应，况辰新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他当即就放下了餐具。
　　沈宥川看向对面的人，屏幕的光亮映在他的眼底，微微抬起的眉心预示着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到了刚刚收到的工作信息中，也许是他的助理发给他的关于张总监的一些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