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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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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扔在餐桌上的手机振动两下,江琅摘下手套点开消息,发现是闵殊找她。
这学姐这两天有点怪……她不会喜欢我吧?
闵殊:「学妹,其实我昨天找你是想给你介绍工作。」
飞鱼:「不合适,别强求。」
对方无视她的婉拒并再次发出邀请。
闵殊:「我家乡有能自己飞上天的鱼,你想去那工作吗?」
飞鱼:「强扭的瓜也不一定不甜。」
……
晚上,江茂生拎着烤鸭上楼,想着今晚吃顿好的,和闺女谈谈工作的事。
忽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老江拿出来一看,脸色大变,猛地喊:“媳妇儿,媳妇儿!王芳华!闺女跑了!!”
王芳华急忙跑上楼,夫妻俩头凑在一起看那条消息。
闺女:「老江,王女士,我学姐说她老家有会飞的鱼,并给我介绍了工作,我去上班了,听说她家那边信号不太好,可能联系不上我,别担心,过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会飞的鱼,信号不太好,联系不上……
两人眼前一黑,不会被拐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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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有人吗?”
昏暗楼道里,背着双肩包的瘦弱女孩站在门前,微弱的光线中,一双眼睛闪着亮光。
江琅敲完门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她把眼睛凑到猫眼上向里看,这种老铁门的猫眼可以直接看到门内。
猫眼里一片黑暗。
她忍不住用力敲了一下门,“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条缝。
没锁门?
江琅盯着敞开的门缝瞅了一会,狐疑的伸手推开。
门后是黑暗的客厅,楼道里昏黄的灯光照亮玄关,能看见鞋柜上放着的钥匙和杂物,几个沾着干涸泥水的脚印从门口地板向内延伸。
有人闯进过这里?
这种沾着泥水的脚印应该是下雨天留下的,这两天天气晴朗,只有今天凌晨下了一场大雨,看脚印干涸程度,这人可能是凌晨到中午这段时间来的。
那现在这个人还在不在?
……她要进去吗?江琅犹疑不定。
她脑子里难以控制地冒出来很多疑问。
这个人来干嘛的?
这人为什么要闯进这里?
偷窃?抢劫?谋杀?寻仇?
为什么不锁门?
屋主人有没有事?
最重要的是,闵殊让她来取的是什么东西?她知道有人闯进来了吗?这个人的目的和闵殊要取的东西有没有关系?
如果闵殊知道的话,她让我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江琅喃喃自语:“够了,别想了,爸妈说要离这种事远点。”
她重复着说:“对,你该走了。”
下一秒,她脸色发生变化:“放屁,你不想知道里面发生了啥吗?”
神色又变成愤怒:“你才放屁,沾上这种事警察会把你抓走的!”
一转眼又有些怯懦:“说的对!老江最怕你被抓走了,我见他偷偷哭过!”
神色又转变成纯粹的好奇:“你们说的都对,可我真的好好奇啊,为什么会有人闯进来?”
几秒间,数不清的各色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最后大家都变成了好奇。
无数张脸变成一张脸,无数个声音合为一体。
“是啊,闯进来的人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闵殊要你来这取东西?”
“为什么闵殊不自己来取呢?”
“为什么恰好是你推开了没锁的门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她真的好好奇啊。
盯着地板上的泥脚印,江琅双眼越来越亮,热意从耳根到扩散到脸颊,蔓延到脖颈以下,身体难以抑制地升温。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遇见暴露狂。
她能感受到心跳越来越快,砰砰砰地用力将血液输送到全身,她耳边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楼下老太太咳嗽声,楼道里小老鼠爪子抓地声,蚊子振翅声……
还有嗅觉,她闻到了人血的腥臭味,在门内。
江琅的眼神瞬间就发生了变化,她舔舔干涸的嘴唇,想着自己就看一看,不做别的。
她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手术刀,刀尖是弧形的大圆刀片,用来切割皮肤肌肉非常方便。
江琅拆掉绑在刀尖上的纱布,另一只手打开手机手电筒,缓步踏进客厅。
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客厅一览无遗,厚重的黑色窗帘挂在窗户上,严丝合缝地挡住所有光线,沙发上散落着衬衫T恤,茶几摆着一盒没拆封的泡面,一架晾衣杆支在窗户旁边,上面晾着短裤袜子床单。
江琅弯腰用灯光照了照茶几下面,只有一层薄灰,上一次打扫大概是在两天前,房主应该比较爱干净。
她站起身,灯光倾斜,地板上的脚印暴露在光下,脚印44码左右,边缘模糊,步幅短促,前重后轻,可能是个走得很快的年轻男性。
但正常男性走路脚印会前轻后重,如果身体重心前移的话……江琅脚掌动了动,模拟了一下姿势,是一种比较小心的姿态,好像在怕惊动谁。
留下这个脚印的人大概率不是房主邀请进门的。
首先经常打扫屋子的人无法忍受别人穿这么脏的鞋进门。其次如果被邀请进门,还留下明显脚印的人姿态不会这么小心。
可能是潜入的?
江琅的鼻子嗅了嗅,顺着血腥味走到卧室门口。
卧室门掩着一条缝,她用刀尖抵着门板推开,手机灯光照进去,江琅看清了卧室里的情形,心脏猛地一缩。
随即,难以抑制的兴奋上涌,她脸颊泛红,眼神发直,嘴角颤抖着咧开,喃喃道:“样本啊……珍贵的样本……”
卧室地板上趴着一具男性的尸体。
尸体趴在床铺和衣柜中间,头颅朝向衣柜,喷射状的血液溅在墙壁、衣柜、床铺上,男人的颈椎和四肢呈现不正常的扭曲,是被大力掰折的。
江琅用力嗅了嗅,血腥味比较新鲜,应该刚死没多久。
她避开血迹,垫脚靠近尸体,在凑近的手机灯光下,尸体某些部位的皮肤已经浮现出淡紫色斑块,是尸斑。
“虽然四肢组织被破坏了,但研究一下内脏结构还是可以的,可惜脖子也被扭断了,不然……”江琅绕着尸体打转,研究哪些部分还能用。
下一秒,她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怯懦:“不可以,老江说破坏尸体是犯法的!我们看看别的吧……”
“犯法?那是法律的问题!”
“被抓到就要蹲小黑屋了,找条鱼都费劲。”
“那倒也是……”
江琅吞了下喉咙,努力移开视线,转移注意力,开始在脑中模拟凶手的行为。
地板上没有反抗痕迹,死者死前似乎没有防备,被人从背后偷袭,凶手要么是死者的熟人,要么就有着非常高超的潜入技术。
和客厅的鞋印相互佐证,凶手应该不会是房主的熟人,大概是后者。
这就很奇怪了,在什么情况下能不惊动房主开锁进门?凶手难不成能穿门进来吗?而且既然潜入进来了,为什么要留下这么显眼的脚印?
另外,脚印到了卧室门口就消失了。
在杀人这段期间,地板上没有任何脚印的痕迹。
一种可能是凶手为了不暴露自己杀人的手法,抹去了卧室的脚印,但这不合理,杀人的手法从尸体上就能推断,而且抹了卧室的脚印,又为什么不一起抹掉客厅的?
另一种可能是脚印本身就是伪造的,可伪造了客厅的,为什么不伪造卧室的?伪造的目的是为了误导查案者,如果卧室没有脚印,很容易就能推出脚印是伪造的!因为如果不是伪造的脚印,真实的脚印要么卧室客厅都有,要么都被抹掉了!
简而言之,脚印要么同时存在,要么都不存在。
可如此拙劣的伪装,连江琅都骗不过去,伪造脚印的目的又是什么?
混淆视线?
拖延时间?
戏弄查案者?
忽然,江琅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站在地板上的双脚。
她现在站在卧室里,一个凶杀案的现场。
这不就是目的吗。
房门没锁,她推开了一条缝,楼道的灯照进门内,她看见了一串脚印。
于是她进来了。
如果没有脚印,即便门没锁,她也不会有那么多为什么,也不会被引进来。
江琅后背猛地渗出一层汗。
“闵殊……”江琅牙齿打颤,脸上扭曲出一个笑容,似恐惧又似兴奋,在惨白的手机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状态。
她颤抖着手打开手机聊天框,开始翻找聊天记录。
中午11:26
闵殊:「学妹,我在研究所实习不好请假,但我想给我爸妈带点东西,能帮我捎带一下吗?猫猫探头.jpg」
下午2:18
闵殊:「学妹学妹,所里临时有工作要我加班,东西和通行证在一个朋友家里,跟他说好啦你上门取就行,谢谢学妹!送花花.jpg」
闵殊:「图片.jpg」
闵殊:「记得通行证的有效时间是晚上五点到七点哦!」
下午2:20
闵殊:「对啦学妹,你看过一个新闻吗?十几年前有个案子,小王死在了家里,隔壁小张听见有争吵声去看小王,结果他发现小王被打死啦!小张报了警,结果警官说不是你杀的人为什么要报警!最后小张被判了无期!天啦噜!上个月重新调查发现凶手另有其人啊,可怜的小张白白坐了十年牢,太可怜啦!猫猫哭泣.jpg」
手机锁屏,时间显示16:40。
屏幕熄灭,漆黑一片,倒映出江琅扭曲的笑脸,但在她眼里,那张脸逐渐变幻成了另一个模样。
是闵殊的脸。那张笑起来像猫一样,透着一股傲慢的脸。
那张脸此时挑起眼尾看着她,嘴角勾起嘲弄的笑。
江琅对人没有什么喜好,她能感知到人的情绪,但她不能理解情绪背后的原因,这对她来说是一道学不会的题。
她不了解人,也就无法对人产生什么偏好。
直到遇见闵殊。
她很确定,她不喜欢闵殊。
闵殊像猫,而猫这种动物,残忍程度与人类不分上下。
在吃饱喝足后,它们也会抓捕小鸟、老鼠,它们喜欢看那些弱小的动物奄奄一息,奋力挣扎,在它们快要挣脱时给予最后一击。
它们享受戏耍其他动物的快感。
闵殊也一样,她常常笑着。江琅曾听过有人夸闵殊笑起来像小猫一样很可爱,但她觉得,闵殊即便笑起来,她的眼神也是嘲弄、讥讽的。
像猫看老鼠的眼神。
江琅觉得她不像人类。
像动物。
像食物链上位的肉食者。
而她眼中的人类,是草食者。
第一次见面时,闵殊曾指着一起做志愿者的人,笑着跟她说:“你瞧他们,明明是自己活着都难的小老鼠,居然还想着帮其他老鼠,太可笑啦,嘻嘻。”
“这种老鼠的肉和其他老鼠肉有什么区别吗?会不会更香一点?”她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笑容中带着嘲弄。
她似乎把江琅当成了同类。
江琅只觉得她好像疯了。
实验样本是神圣的,怎么能吃呢?又不是为了实验!
疯子!这简直是浪费!可耻!人类是最稀有的实验样本!
那一刻江琅很愤怒,她想打开闵殊的头盖骨,看看疯子的脑结构是不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