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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元帅的意志 ...

  •   砸碎终端的巨响如同一个休止符,强行截断了凯因几乎要失控的情绪。智能系统的警报声和室友小心翼翼的询问隔着门传来,让他迅速重新戴上了冰冷的自制面具。
      “无事。设备故障。”他对着通讯器冷声回应,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波澜不惊,尽管胸腔里的怒火仍在无声燃烧。
      他面无表情地清理了地上的终端碎片,动作机械而高效。然后,他换上了备用的个人终端,第一时间联系了肯特副官,简短说明情况并要求立刻更换一部新的、安全等级更高的设备,同时隐晦地提示需要对纳西近期的日常行程进行更谨慎的安排和更严密的保护。
      做完这一切,他坐回书桌前,试图重新聚焦于星际航道图,但那些复杂的线条和坐标仿佛都在扭曲,最终凝聚成里奥·诺克斯那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和那个刺眼的红色爱心。
      烦躁感再次上涌。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里奥的行为模式难以预测,但目的似乎越来越清晰:他在玩一场猫鼠游戏,享受着自己情绪失控的过程,并不断试探底线。而自己刚才的警告和失控,很可能正中对方下怀。
      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必须夺回主动权。
      但如何夺回?对方隐藏在首都星错综复杂的灰色地带之后,与马努亚家族关系密切,常规手段难以触及。养父雷克斯虽然知晓,但似乎仍在观望。
      就在这时,新换上的终端接收到一条来自元帅府的加密信息,发信人是肯特副官,但内容风格显然是雷克斯元帅的直接指令:
      「明日0800,书房。」
      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凯因的心微微一沉。养父终于要亲自过问了。是因为铁砧星事件调查有了进展?还是因为……自己刚才那片刻的失控,并未逃过他的耳目?
      次日早晨,0800整。
      凯因身着笔挺的军校制服,一丝不苟地站在元帅府书房那厚重的双开门前。肯特副官为他打开门,低声说了一句:“元帅在等您。”便无声地退到一旁。
      书房内,雷克斯·冯·伊西多尔元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并未在处理文件,而是看着窗外庭院的方向。淬火银灰的眼眸深沉难测,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
      “父亲。”凯因立正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雷克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同实质般扫过,带着审视的压力。他没有让凯因坐下,而是直接开口,声音平稳低沉,却蕴含着不容错辨的威严:
      “铁砧星的袭击,调查陷入僵局。袭击者身份、动机,均无头绪。”
      凯因的心提了起来,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听着。
      “军部内部,对此事有不同看法。”雷克斯继续道,语气平淡,却仿佛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有人认为,是某些对伊西多尔不满的势力在试探。也有人认为,是针对军校系统的恐怖袭击。”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凯因:“但有一种声音,最近开始浮现。他们认为,袭击可能与你个人近期招惹的某些‘麻烦’有关。”
      凯因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果然……
      “诺克斯家族。马努亚家族。”雷克斯念出这两个名字,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沉重,“肯特报告,他们仍在用各种方式‘提醒’你他们的存在。”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凯因知道,养父对一切了如指掌。
      “是。”凯因承认,没有任何辩解,“我会处理干净,绝不会牵连家族和军部声誉。”
      “处理?”雷克斯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丝,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你打算如何处理?用你的军校生身份,去和盘踞首都星上百年的地下势力以及一个背景不明的暴发户家族玩捉迷藏?”
      凯因沉默了。他知道养父说的是事实。个人力量在面对这种盘根错节的势力时,显得如此渺小。
      雷克斯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凯因面前。他的身材高大,带来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淬火银灰的眼眸紧紧锁定凯因深灰色的眼睛。
      “凯因·冯·伊西多尔,”雷克斯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砸在凯因的心上,“你是我伊西多尔家族的继承人。你的身份,你的安全,不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它关系到家族的荣誉,甚至在某些时候,关系到军部的稳定。”
      他抬起手,并非要责打,而是重重地按在凯因的肩膀上。那只手沉稳有力,仿佛能扛起山岳。
      “我允许你历练,允许你面对挑战,甚至允许你犯错。”雷克斯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看进凯因的内心深处,“但我绝不允许你独自承担超出你能力范围的风险,更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威胁到我伊西多尔家族的成员。”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帝国元帅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诺克斯,马努亚……”雷克斯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名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让周围的温度骤降,“他们既然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凯因猛地抬头看向养父。
      雷克斯的眼神深邃如寒潭,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急躁,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这件事,到此为止。”雷克斯收回手,语气不容反驳,“从今天起,诺克斯家族和马努亚家族的一切动向,由我亲自接手。你的一切对外行程,由肯特重新规划并加派护卫。你的任务,是专注于你的学业和训练,忘记这些跳梁小丑的存在。”
      “父亲!”凯因下意识地开口,他无法接受这种被完全保护起来、仿佛自己无力解决问题的安排,“我可以……”
      “这是命令,凯因。”雷克斯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最终的决断力,“服从命令。”
      四个字,如同铁锁,瞬间封住了凯因所有未出口的话。
      他看着养父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看到了里面深藏的、不容错辨的维护和……一丝极难察觉的、对于他可能受到伤害的担忧。
      所有的坚持和不甘,在这目光下,最终化为无声的服从。他挺直脊背,垂下眼帘:
      “是,元帅。”
      雷克斯微微颔首,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语气稍缓:“去吧。纳西很担心你,下午陪他去温室看看那些新到的兰花。”
      凯因再次行礼,转身,步伐稳定地离开了书房。
      门在身后关上。
      肯特副官无声地出现。
      雷克斯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硬和高效:“肯特。”
      “在,元帅。”
      “启动‘清道夫’程序。目标:诺克斯家族,马努亚家族。级别:最高优先级。要求:一周内,我要看到他们所有非法生意的详细清单和核心成员的完整评估报告。尤其是那个里奥·诺克斯,我要知道他每一个细胞的来历。”
      “是,元帅!”肯特副官毫不犹豫地领命,眼神锐利。他知道,“清道夫”程序一旦启动,意味着元帅决定以雷霆手段彻底清扫这些碍眼的“灰尘”。
      雷克斯·冯·伊西多尔站在原地,淬火银灰的眼眸中寒光凛冽。
      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羽翼下的幼崽身上。
      那么,就要做好被连根拔起的准备。
      帝国元帅的耐心,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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