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森》路芜渔

17、意义重构（共存）

　　“渺渺，渺渺！你终于醒了，可把我跟你爸吓死了”程女士眼眶红红的，“都说了让你晚上出来的时候多穿点非不听，发烧了吧，都下午了我跟你爸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她这是被送医院来了。

　　“妈，我有点事需要马上回虞城一趟。”

　　“什么事这么着急，你这刚醒来就不能…”

　　“妈！”

　　“行，我让你爸送你到高铁站。”

　　何寻一醒来就在看售票信息了，“没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你跟爸在家等我就行。”

　　“何寻，这件事真的比你的命还重要吗？”程女士这下也彻底冷了声。

　　“对，很重要。”

　　一路上理智无法占据主导，油门踩到了底，何寻似乎听到许祈安在她旁边的嗔怪声，“真是的，怎么开这么快啊，这么着急是要去见哪家小娘子啊？”

　　开车六个多小时到楼下时已经是凌晨了。
　　何寻开门的手还在抖，打开灯，一切跟自己离开时一样。
　　暖光色的灯光下，许祈安抱着饭桶在沙发上边吃橘子边看电视。

　　“渺渺回来啦～”

　　一如从前的每一次，她把饭桶“轰”出怀里，对何寻展开双臂。

　　“祈安，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你不要我了。”
　　“说什么傻话，我可稀罕着你呢。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
　　何寻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我们明天就去冰岛好不好，我们结婚。”
　　“怎么又说傻话啊，冰岛那么远又那么冷，哪是说去就去的。”
　　许祈安一直抱着她轻轻安抚着。
　　“那我们去民政局。”

　　春节期间民政局不上班，就算上班，她们也不可能领得了证。

　　“好，我们去民政局领证，结婚，我做你的何太太。不过我还没有给你买钻戒呢，等白天我们先去选戒指好不好？”
　　何寻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放着她买给许祈安的钻戒。

　　“谁家好人随身带着钻戒呢？”许祈安笑出了声，“哦，好像是我家的。那何医生帮我戴上好不好？”
　　“许祈安，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
　　“不走，我哪也不去，以后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何寻一直看着许祈安，几乎快天亮了才堪堪入睡。

　　第二天醒来的很晚，刚一睁眼就听到许祈安的笑骂声。
　　“都要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每次都睡那么晚，第二天还不吃早餐。一个人在高速上开夜车很危险知不知道……”

　　“我只是昨晚…”

　　“昨晚什么，之前哪次不是我赶着你去睡觉吃早餐的，是不是我不赶着你连晚饭也不想吃了？”许祈安用力捏了捏何寻的耳朵。

　　“错了错了，我这就定闹钟，一日三餐的还有该睡觉的都定上！”

　　“这才乖嘛，我饿了，但是好累啊不想去做饭，能不能麻烦何医生满足满足我的小小要求呀？”

　　这一年时间在许祈安的“逼迫”下何寻厨艺见长，至少不能算是难以下咽了。不过就算自己做饭再难吃，许祈安也会毫不吝啬的给她夸夸。谁不喜欢听真诚的夸夸呢？尤其是自己心上人的。

　　何寻给程女士还有老何报完平安后说自己有事暂时就不回去了，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程女士再有不满也抵不住“嗯，好，知道了”一套连招。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几天下来何寻哪里也不去就在家待着，眼睛随着许祈安跟从前一样忙忙碌碌，听她对自己絮絮叨叨。

　　“祈安，你过来一下。”
　　许祈安很自然的坐在沙发上头枕在何寻腿上。
　　“我想把你画下来。”

　　何寻学过绘画素描，不过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因为家长们都怕自家孩子被欺负，不让他们跟何寻玩太多，大魔王无聊了就拿着老何的粉笔在地上画小人，后来程女士夸她画画挺好看的就给她报了兴趣班，一学就是七年，后来因为学业原因何寻主动说自己不想画画了。
　　她心里清楚，家里是不会同意她走艺术这条路的。
　　她偶尔会跟访客一起画些简单的画，但到底是生疏了许多，在跟许祈安提出来之前她已经把家里能画的都画出来了，直到自己满意了才决定把许祈安画出来。

　　“好啊。”
　　“祈安，你能不能坐到我对面，这样躺在我腿上有点……”
　　“怎么了，何医生不能说自己不行。”
　　“不是，橡皮沫会掉到你脸上。”
　　许祈安这才碎碎念着坐下。

　　不像，怎么都不像她，祈安不是长这样的…

　　“想哭就哭出来嘛，忍着多难受啊。你看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其实渺渺哭起来还挺可爱的。”

　　将近十年时间，她只在许祈安面前哭过，今天是第二次。压抑太久后的突然释放总是让她溃不成军，不过还好…还好她不是一个人。

　　“再乱动我可就把你画丑了…”
　　“那不行，我不同意！”

　　安静了许久后，何寻说：“祈安，我听话，等我们买完戒指后我会去看医生，你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许祈安没再说话，何寻画纸上的人始终眉眼弯弯在对着她笑。

　　天气稍微暖和点了，许祈安总喜欢拉着何寻出去散步，漫无目的到处逛，或是走到路边小吃摊拉着何寻给她买好吃的，可买来了她又不吃，只能辛苦何寻当一当这个“饭桶”了。
　　今天还是下了点小雪，何寻有点不太想出门了，看着许祈安一直眼睛亮亮的看着窗外雪花纷飞，楼下孩童们嬉戏打闹，她决定还是出去转转吧。毕竟前段时间自己接受医生的建议隔离了几天，好几天没跟许祈安一起出去散步了。
　　“真的吗？渺渺最疼我了。”许祈安蹦蹦跳跳的去换鞋子，“等等，外面下雪了，你就穿这么点吗？”
　　何寻晃了晃手中的围巾“哝，有戴围巾，还带伞了。”
　　何寻的伞下是一个世界，伞外又是另一个世界。
　　她们十指相扣走在街道上，旁人的热闹总归是旁人的，与她们无关，但这份热闹多少还是会让何寻心里痒痒的，就像许祈安亲手给她戴上围巾时偷偷挠她痒痒一样。

　　药物让思维滞重，但梦境清晰度提升12.3%。何寻又想起了许祈安当初在童趣屋哼过的调调，这次她也能哼出来了，即使仍旧不知道它的名字。
　　“祈安，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嗯…我叫它寻森。”
　　“为什么不叫它寻安？”

　　许祈安说不能再用给过星星的名字了，况且，她这不是在自己身边吗，哪里还需要再去寻呢？

　　好像也对。

　　[2021年4月20日多云
　　therapist for therapists同行给我的编码是F44.89和Z63.4
　　不过我更喜欢L0V3.14159
　　“持续爱着某个不存在的人，并因此使自己继续存在”
　　今天我们达成协议：治疗于今日结束，但保留生物节律监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