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临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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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廿十，黄道吉日，天色碧蓝如洗，疏朗明媚，微风轻拂，这等好天气可谓是让人心旷神怡，确是个远行的好日子。
李镜虹心下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危机感如影随形。李镜虹嘱咐顾霖钰赶紧收拾好行囊，他们的处境如崩紧的弦，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必须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之后两人来到东市，市井的喧嚣扑面而来。他们买了几张胡饼充做旅途的干粮。李镜虹看到了上次为了给晋王府买花肥时，吃的那家买朝食的摊子，蒸笼冒出腾腾热气带着面食的的香甜，勾起了些许回忆。
她走了过，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眯眯的看着摊主道：
“师傅，麻烦给我来两个肉馅蒸饼。”
“好嘞！”摊主被小姑娘明亮的眼神所俘获，笑意盎然。他在蒸笼里用木镊子夹了两个白嫩嫩、胖乎乎，还滴着油汁的蒸饼放在油纸报上，递给李镜虹。
“师姐，我也要！”跟在李镜虹身侧，束着高马尾的少年，眉眼含笑，故意拉长了语调，一副“你敢不给我试试”的赖皮模样。
李镜虹最无法抵抗着小子这般腻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可能没你的份？”说着从纸包里拿了个蒸饼递给他。
蒸饼烫手，肉馅死溢，师姐弟俩人三下五除二地吃完，胃里有了暖烘烘的底气，随机疾步往城门大道赶。
“我有没有府引？”李镜虹边指着自己的脸边问顾霖钰。
“那肯定！”说道此，顾霖钰停下步子，在自个包袱里掏了掏，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了属于李镜虹这张脸的府引递给李镜虹。
李镜虹接过后放入胸襟里，仿佛踹了一张护身符。她抬手拍了顾霖钰肩膀，夸赞道：
“干得不错，等到了京城，师姐给你做汤饼。”
“师姐，你做的汤饼味道甚美，我要是一辈子都能吃到就好了。”顾霖钰状若无意地感慨，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听入李镜虹耳里，瞬间激起了她超强保护幼崽的欲望，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应承：
“那有什么问题，只要师弟想吃，师姐我就一定做！”
顾霖钰手掌成圈，捂在嘴边，嘴角高高扬起，笑声轻扬，却掩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此刻少年的气息伴着江南春风，暂时吹散了逃亡的阴霾。
李镜虹和顾霖钰来到城门口处，只见出城的人群排成蜿蜒的长龙。李镜虹耐心排队，昨夜赌坊里那两大汉的声音如同警钟般在她脑中回响，她估摸着陆家那位也快查到头上了，她和师弟得尽快出城。
终于轮到李镜虹时，她将胸襟里的府引递给了差役，指尖微凉。
差役看了看府引：“桐儿，关中青林山人士。”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张陌生的、带着几分英气的脸，点了点头放行。
李镜虹接回府引，强作镇定地往前走了一大段路，直到踏上城外官道，确认身后无人盯梢，那口屏住的呼吸这才长长地，颤抖着松了下。
她转过头,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顾霖钰的身影。
就在这时——
城门洞内，一阵沓沓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惊雷响在心头！
李镜虹顿时心脏砰砰直跳，她不及细本能地闪身躲到管道旁的矮草垛旁，借着枝蔓将自己遮掩起来。
她透过枯草缝隙，死死盯着城门方向。
城门处，陆恒侍卫与府衙差役下了马，往守城兵走去。
守城兵看到他们，立刻弯腰抱拳道：“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侍卫没有同守城兵废话，亮出一张画卷、言简意赅地指着手里的画像说到说：“可有看到画像上的女子？”
守城兵仔细瞧了瞧，脑海里并没有这在脸的存在，茫然摇头回道：“小的今早并没有看到。”
就在这问答间隙，顾霖钰已验完府引，他状若无意地转头，目光精准地掠过那劲装侍卫手里拿着的画像，他目力极佳，一眼就看到李镜虹先前那张脸。
顾霖钰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冷笑，摇了摇头，转身混入出城的人流，快步去寻李镜虹。
……
晋王府此时正有官兵把守，陆恒坐在正院西厢房里，他此刻正审问与李镜虹同寝的晴儿。
晴儿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她抬头看着男人俊逸的侧脸。
男人摩挲着手中的狼毫笔，眼神深邃难分喜怒。
晴儿觉得这男人是好看的，但是审问她时语气却很冷，与他身上的温润如玉的气质截然不同，令人胆寒。
“你说雅儿与她有嫌隙？”
“是的，大人千真万确，雅儿姐姐每次都找她麻烦。”
“她养花技艺是不是很好？”
“是是是，深受娘娘器重！”
“那王府里以前可有少爷？”
“好像是由那么一位，好像是落水溺死了……”
“好了你下去吧。”
陆恒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晴儿退下。
晴儿见此，如蒙大赦，急急走出屋子。
陆恒起身，来到王府正院主屋，对晋王客气地俯身作揖。
“某有一事想询问王爷，此是与王妃的死关系重大，还请王爷如实告知在下。”
晋王自知自己的罪行已无法隐瞒，即将昭告天下，便破罐破摔道：
“何事？”
陆恒眼神顿时犀利，盯着晋王如审犯人一样。
“王妃是否有臆症，某已从仵作从王妃舌苔处验的茯苓，合欢皮等安神草药的残存。”
“在舌苔这处多食物经过处还能验得，可见是时常，甚至是日日食用之。”
陆恒慢条斯理地陈述着。
晋王脸色灰白，似又想起某事，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甚至有泪光闪烁。
“婷儿她……她确有臆症，是我害得她……‘
“我……我年轻时纵情声色，纳了……纳了不少姬妾，婷儿贤惠并为指责于我，但也同我感情日益淡薄，他只守着晏哥儿过活。”
“可是……都怪我，将妾室哄得无法无天，竟生出如此歹心，害得晏哥儿在池边溺水而亡……”
陆恒疑惑插嘴道：“王府里似乎没有水池吧？”
晋王眼神暗淡，解惑道：
“那些水池我都命人填了，不然……婷儿总闹着要去水里找晏哥儿。”
“我心中也是悲痛，愤恨，所以……所以就默许婷儿将姬妾都给活埋了，就全当给晏哥儿陪葬。”
“呵……”陆恒嗤笑。
“那曼陀罗花下可是具新鲜的尸体，可见王爷从未停止给小世子陪葬这一是。”
晋王听了陆恒嘲讽的话，脸色从白转红，非常精彩。
陆恒问完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正想转身离开，就听晋王的追问声。
“我干了这般是，下场会……会如何？”
陆恒不屑地看着前一刻还在缅怀自己妻儿，现在就想着自己死活的男人。
“当然是由本朝律法决定，或是陛下心疼你这个皇叔，让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些都有可能，不是吗？”陆恒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徒留晋王呆愣地站在原地。
陆恒离开王府，来到府衙，将王府这件案件与林知府商谈后理顺，由林知府写入卷宗，快马加鞭送上京城，由皇帝来裁夺。
林知府皱着眉头，叹息道:
“这晋王年轻时也是仪表堂堂的端方君子，与王妃也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结果也是个贪好美色之徒，竟扰得家宅难宁呀！“
“人都会变的。”陆恒面上浅笑，眼底却无多少温度。“只是有些人变得面目全非罢了。”
“关于投毒案，某觉得还有一从犯在逃。”陆恒话锋一转，手指曲起，有节奏地轻敲桌面，一脸笃定，语气斩钉截铁。
林知府大惊：“不是，那王府厨娘误用毒花吗？怎么还有人动手脚？”
“动手脚倒未必，言语蛊惑应确有其事。”
“刚才侍卫来报说，那花匠虹儿离奇失踪，跟人间蒸发了一般。”陆恒眸光冷冽，嘴角擒着一丝玩味的笑：“且那人最后出 现在人前，是进了安化坊的一件小屋。
“听那屋主户说，今日有个眼生姑娘与租客一道离开。”
陆恒面露讥诮：“那两人估计已出城了。”
“你可知那租户，前几日正巧卖了一株从西域来的曼陀罗花给王府。”陆恒轻笑一声，仿佛在欣赏一盘精妙的棋局：“这世上岂有多般巧合，此二人，绝无不无辜之理。”
“可他们并未做出直接，实质的行为谋害王妃。要定罪实在站不住脚。”林知府面上满是纠结。
“那花匠绝对心机叵测，算计之精，一步步将王妃引入绝境，却不着痕迹。”陆恒心下那股奇峰对手的兴奋感愈发强烈，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然而林知府却骇然：“这女子必须抓捕呀，此等心机，日后定祸患无穷。”
“那是自然。”陆恒语气平静，带着势在必得的寒意。
还不晓得自己被盯上的李镜虹和顾霖钰，正运轻功，身形如两道青烟，沿着官道旁的密林急速飞掠急速，往西北方的关中长安去，准备下一场好戏……
前方，是仇敌，是禁地，是迷雾重重的新战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临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