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讨厌我》靳赧

35、亲子鉴定

　　视频经薛煜调过，和三年前的监控画面几乎没差。

　　叶时漾盯着屏幕，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他头回见薛煜当着自己的面用仙术，也才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爱上的，是个能把许多难事变简单的神仙。

　　可这份惊喜没持续多久，就被一股说不清的慌意压了下去。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手机屏幕，心里满是抓不住的无力。

　　薛煜有随时离开的能力，他能腾云驾雾，能穿梭时空，而自己只是个被困在人间烟火里的普通人。

　　这样想着，患得患失的情绪像潮水似的漫上来，把其他心思都盖得严严实实。

　　他这副沉默的模样，让薛煜也跟着不知所措。

　　他能清晰感觉到男朋友身上的低落，连忙伸出手，牢牢环住叶时漾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先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又小心翼翼地小口舔了两下，“你不高兴吗？”

　　叶时漾回神，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掌心蹭过柔软的发顶，语气放得格外温柔：“没有，很高兴。小煜总能帮到哥哥。”

　　话音落，他微微低头，顺势把这个浅吻加深，像是要借着这份触碰，把心里的不安悄悄压下去。

　　隔天一早，叶时漾把薛煜送到录制场地，看着人进了演播厅才转身驱车往医院赶。

　　其实昨晚拿到视频时，他就没闲着，故意在关莲芝的微博下留了言：“明天上午十点，XX医院门口等你。不来，就只能默认孩子生父另有其人了。”

　　他太清楚怎么搅动舆论了。

　　比起官方冷冰冰的澄清，艺人亲自下场“撕”，才更能让瓜田炸开锅。

　　所以他没急着放证据，反而先抛出亲子鉴定的邀约，明晃晃把关莲芝架在火上烤。

　　不来就是心虚，来了，难道还能凭空篡改报告？

　　车子刚靠近医院，就看见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举着相机的媒体记者早蹲满了街角。

　　叶时漾让随行的保安清开一条路，把闲杂人等拦在医院外，自己则靠在车里，指尖摩挲着手机壳，静静等时间走。

　　离十点还差五分钟，关莲芝的影子都没见着。

　　叶时漾勾了勾唇角，心里猜着她此刻的慌乱。

　　或许她也没想到，在哥哥嘴里“窝囊”的叶时漾，会突然敢提亲子鉴定，又或许她后悔回国太早，该等他彻底翻不了身再出来。

　　等得指尖发沉，他干脆又点开关莲芝的微博，追加了条评论：“到了吗？记得带孩子。眼泪先存着，等鉴定结果出来再掉也不迟。”

　　烟蒂在车载烟灰缸里摁灭时，十点已经过了十分钟。

　　叶时漾正想拨电话，终于看见远处走来个身影。

　　关莲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口罩压得快遮住眼睛，可怀里抱着的孩子，连顶挡太阳的帽子都没戴。

　　风卷着路边的落叶扫过车轮，叶时漾盯着那抹单薄的身影，眼底没半分温度。

　　真是讽刺，装柔弱的时候样样周全，到孩子身上，倒连点基本的细心都没了。

　　叶时漾下车率先走在前面，示意关莲芝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医院。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电流的轻响，沉默了许久的关莲芝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柔弱：“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叶时漾没立刻接话，反而点开手机相册，指尖在薛煜笑着比耶的照片上轻轻碰了碰，像是在借这抹鲜活稳住情绪，免得话里的刺太尖。

　　等电梯数字跳了两格，他才慢悠悠抬眼：“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录音？你想听什么？提前告诉我，我念给你听，省得你费劲找角度。”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点凉：“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关小姐。”

　　关莲芝的身体瞬间僵住，连抱着孩子的手都紧了紧。

　　怀里的小孩约莫三岁，能隐约察觉到陌生的敌意，小嘴一瘪，断断续续的哭声在电梯里飘开。

　　她慌忙摘掉口罩，露出双泛红的眼，却不敢看叶时漾，只盯着电梯壁：“我……我没有录音。”

　　“那你哥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觉得，能碰瓷说怀了我的孩子？”

　　叶时漾脸上还挂着笑，眼尾微微弯着，微弱的灯光落在他睫毛上，连带着那点笑意都显得格外晃眼。

　　换作平时，这样一张脸，怕是路过的人见了，都要忍不住多回头看两眼。

　　就连关莲芝自己，盯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都悄悄冒了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要是怀里这孩子，真的是他的，那该多好啊。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叶时漾的话戳得粉碎：“要不是我恰好喜欢玩音乐，你连认识我的资格都没有。”

　　“到现在还听信你哥的来套我话，你们兄妹俩的保胎针，是打到脑子里去了？”

　　关莲芝被说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木愣愣跟着护士走鉴定流程。

　　脑子里全是回国后接到的代言合约、刚拍了一半的新剧。

　　要是这些全毁了，她还能有翻身的机会吗？她扛得住这后果吗？走廊的灯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连怀里孩子的哭声，都像是远在天边。

　　“别哭了！你能不能别哭了啊！”关莲芝突然失控，手扬起来就往孩子脸上扇去。

　　情绪像崩断的弦，眼泪跟着汹涌而出，她对着怀里的小孩嘶吼，把所有慌乱都撒了出去：“我早就说了不要回国！到底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啊！能不能闭嘴，吵死了！”

　　孩子被打得一哆嗦，哭声更响了。

　　叶时漾冷眼旁观，临走前朝护士站扫了两眼，几个护士立刻快步冲过来，小心翼翼从关莲芝怀里抱过孩子轻声安抚。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身后的混乱彻底隔绝在外。

　　叶时漾靠在轿厢壁上，掏出手机把视频发给了几家相熟的媒体，又给经纪人发消息：“可以了，让水军把视频炒起来。”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忽然想起薛煜之前好几次戳着他的胳膊吐槽：“你怎么这么抠啊？连雇水军的钱都舍不得花！”

　　想到小神仙怒火中烧的模样，叶时漾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这次总算舍得花钱了，算不算一种进步？等回头见到薛煜，说不定还能讨点“好处”。

　　视频一被媒体发出来，网上立刻像被泼了滚烫的油，瞬间炸开了锅。

　　果不其然，正如叶时漾之前所想，不少人连前因后果都没捋清楚，就跟着舆论风向跑。

　　比起藏在背后的真相，他们更在意自己讨厌的人有没有被“钉在耻辱柱上”，毕竟这样才显得自己始终站在“正义”这边，多有成就感。

　　可也有零星不一样的声音冒出来，有人在评论区敲字质疑：“为什么三年前不发？非要等到现在才拿出来？这视频该不会是后期伪造的吧？”

　　而关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发了篇长文澄清，字里行间满是“被冤枉”的委屈，评论区一下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连带着热搜词条都多了好几个。

　　另一边的卧室里，薛煜早被折腾得没了半分力气，浑身汗津津地贴在冰凉的床单上，连眼皮都快抬不起来。

　　叶时漾倒神清气爽，抱着人不肯撒手，下巴抵在他汗湿的发顶蹭了蹭，声音软得发黏：“宝宝，好厉害。”

　　“滚开。”薛煜气若游丝地抬手，巴掌轻轻拍在叶时漾脸上，那力道软绵绵的，反倒像在撒娇调情。

　　他喘着气，声音里还带着没散的鼻音：“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要洗澡，别黏着我……”

　　叶时漾半点不恼，乖乖把人打横抱进浴室，洗发水、沐浴露都细心挤好，伺候得面面俱到。

　　等把薛煜哄睡着，替他掖好被角，这才有闲心坐在床边拿起手机。

　　心情正好的他没兴趣跟关昊掰扯细节，指尖在屏幕上敲了行字发出去：“曾经拿你当朋友，才一直留着余地。可你为什么非要一次次刻意引导谣言？说不心寒是假的。祝好，从此两清。”

　　卖惨这招他熟，毕竟以前在节目里被针对、被冷落时，也不是没被动“卖”过。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热心网友翻出他当年在综艺里被暗戳戳刁难的片段，弹幕和评论区瞬间炸了：“原来关昊早就故意引导粉丝针对人！必须给个说法！”

　　关昊一下被架到了火上，怎么解释都没人信，自证的话反而被当成“欲盖弥彰”。

　　到最后实在没了办法，竟主动给叶时漾发了消息。

　　凌晨三点的手机屏幕亮了下，只有一个地址，和一句简短到有些苍白的话：“见一面吧。”

　　叶时漾没急着回关昊的消息，反而转身凑到床边，轻轻把熟睡的薛煜抱进怀里。

　　怀里人热乎乎的，呼吸还带着刚睡醒的轻浅，他却不管人听没听见，低头在薛煜耳边温声说：“明天哥哥要出去一趟，给你跟节目组请了假，不用早起赶行程，在家多睡会儿。”

　　薛煜没吭声，眼睫都没动一下，看着还沉在梦里。

　　叶时漾又得寸进尺，在他脸颊上黏糊糊亲了口：“宝宝，好爱你。”

　　这话刚落，薛煜的拳头“咚”一下就抡了上来，虽然没什么力道，却带着十足的起床气，嘴里还含糊骂着：“宝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