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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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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谢凝云与沁雨已全然摸清楚冷宫的人员构造,和守卫的换岗时间。
这一日,一位名为李安的小太监,不知为何得罪了宫中最近风头正盛的黎贵人,被贬入冷宫做一名洒扫太监。
清晨,沁雨照常早起,去院子里@的水井打水。
打完水后,沁雨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水井旁。而是站在墙角,细细听着院子外的动静。
直到确认院子外的确没人后,才悄悄将院门打开一条细缝,迅速闪身而出,从大门左边早已废弃多年的宫灯下摸出一本薄薄的话本子。
沁雨将话本子塞入怀里,转身回到院子。
“噔噔蹬蹬!小姐,您瞧瞧,这是什么?”
谢凝云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话本子!你从哪儿变出来的?”
两人的动作引得楚流儿扭头看去,注意到楚流儿好奇的目光,谢凝云招手示意楚流儿过来。
“流儿,来。可想与娘一块看话本子?”
楚流儿坐到谢凝云身边,看了看谢凝云手中的话本,面色露出一丝丝窘迫。
“这……娘娘,我看不懂……”
这当然是假的。楚流儿虽在冷宫待了十二年,但普通皇子该掌握的知识半点也没有落下,
但谢凝云对此并不知情。
“这样吧,沁雨,你去和冷宫的管事太监说一声:我在冷宫反省,自觉有愧,今后愿日日抄写经书悔过,为皇上太后祈福。你去帮我拿一些笔墨经书来。”
这个朝代的皇权并不稳固。老皇帝为此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招谢凝云入宫。
内务府的那些儿人精又怎会不知这些道理?谢凝云要的也只是一些笔墨几本经书而已,自然是第一时间将东西送到。
谢凝云要笔墨当然不只是教导小公主写字那么简单。
三日时间已过,谢凝云也要开始想办法联系谢家的人了。
“来,流儿,我来教你认字。”
谢凝云拿到东西,既然说好要教楚流儿读书写字,那就一定会教。
即便只是获取笔墨的表面说辞,谢凝云也没有丝毫敷衍含糊的意思。
“流儿,你看,这是……”
沁雨看着眼前的一幕,阳光正好,微风轻和,自家小姐高高束起的马尾随扭头的动作从肩侧落下,往常显得凌厉的凤眼此时满是温柔与耐心;小公主认真听着小姐的每一句教导,大大的眼睛仔细盯着小姐讲述的内容,满是好奇与思索。
沁雨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融化了。
这冷宫的日子,倒也不算太糟。
月上枝头,谢凝云独自坐在摇曳的烛火前,沁雨在门外守夜,楚流儿在偏房独自睡下,偌大的庭院此时落针可闻。
谢家是武将出身,战场上任何微小的情报都会影响战局,因此谢家自有一套传讯的方法。
例如沁雨今早在院门前拿到的那本话本,就是谢家与谢凝云一早安排好的传讯方式。
谢凝云先仔细查看了话本的线装格式,得出解读暗号的方法,按照对应方法翻开指定的几页内容抄录。
抄下来的几页中,便暗藏着谢家想要传讯给谢凝云的话。
这一次是用四号解读方法,谢凝云将抄录下来的几张纸两两组合,放在烛火下透着光看,其中重合的字就是传讯内容。
解读出的内容有两组,第一组只有三个字:三、云、厄。
意思是:老皇帝动手了,具体行动并不知情,你万事小心。
意料之中。
谢凝云知道老皇帝在自己身上的计划落空,肯定还会想其他办法。
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老皇帝的阴谋诡计。
另一边的楚流儿也没有真正睡下。
待到谢凝云房内的烛火熄灭,沁雨回到屋内歇息,一道漆黑的人影从院外悄无声息落入院中。
来人身材矮小,弯腰驼背,脸上皱纹遍布、白发苍苍。正是三人前与楚流儿交谈的老妇人。
“殿下。”
老妇人向江流儿抱拳行礼,趁着月光,可以看到老妇人的手上指甲残缺,手掌满是厚茧。
“柳夫人。”
在柳夫人面前,楚流儿的声音不再像往常一般细声细气,而是多了一丝沉稳。
他平日里说话那样小声,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性别。
先前坚持要自己上药,也只是怕谢凝云发觉自己的身体骨骼与女生有异。
毕竟一个拥有前朝血脉的公主,与一个拥有前朝血脉的皇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政治身份。
“殿下这几日可还安好?没有被那两人发现真实身份吧?”
两人不能一起待太久,柳夫人开门见山,直接询问楚流儿最关键的问题。
“没有,她们没有发现我是男儿身。”
“那便好,我今日得到消息,谢家藏在宫外的眼线没了好几个,只怕皇帝对谢家要动手了。”
“这么快……”
楚流儿低头思索,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忍不住磨搓起来。
不行,谢家可不能这么快倒下!
“具体是宫外哪里的眼线出问题?”
“哪里都有,其中东门、西市和北边城墙最多。”
东门、西市和北边城墙吗?
西市是京城最大的集市,五湖四海的商人都聚集于此,据说能买到天底下所有东西。
北边则是谢老将军战场所在的方向,是谢家眼线最活跃的地方,哪里出事再正常不过。
而东门又是为何?
楚流儿百思不得其解。
谢凝云此时也在思索这件事,东门是京城正门,是京城最重要的战略防线,老皇帝是怎么敢在东门搞事的?
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大抵除了老皇帝自己,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想的。
深夜,老皇帝屏退众人,独自坐在空茫的大殿中。
他仪态佝偻,头发散软,身上只有单薄的一件暗金色丝绸寝衣。
大殿中只有他一个活人,周围零零散散的是各种宫女太监的肢体,他身下用金线织成的华贵地毯染上斑驳的血迹,但老皇帝对此毫不在意。
国家常年战乱,民不聊生,可都影响不了宫中的放纵奢靡。
不过是一条地毯、脏了就脏了;不过是畜生一样的奴才,砍了便砍了;不过是无用的一个女娃,打入冷宫又能怎么?
谢家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老皇帝自幼登基,却一直活在太后的掌控之下。直到中年才真正拿到皇帝该有的权力,刚想大展宏图,却遭到敌国入侵险些灭国。
随后便是谢家的崛起。短短十五年,谢家虽权势不高,声望却足矣让掌权者感到威胁。
大梁重文轻武,大部分都是纸上谈兵的文臣,有实力的武将真没几个。
老皇帝需要谢家的才干,又忌惮谢家水涨船高的声望。便将谢家唯一的嫡女纳入后宫,可谢凝云三日前那晚……
哼!谢家的女儿又怎样?这全天下的女子,只要自己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既然入了宫,就算在冷宫也是他的妃子!
而做了自己的妃子……
老皇帝斜眼撇过身旁散落一地的宫女太监……
次日,沁雨照常去井边打水。
哗啦啦的水声响彻整个院子,大概两息过后,院门外传来一阵敲击声。
“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
三长两短,一共重复了四遍。
糟了!
顾不得地上的水桶,沁雨慌忙奔向谢凝云握住她的手臂。
沁雨压低嗓子,努力压制住颤抖的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小姐,不好了、我们和宫外的联系断了……”
“什么?沁雨、你冷静一点,这才过了一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沁雨慌忙摇头:“我也不知道,方才院外传来暗号,三长两短,重复了四遍。会不会是皇帝发现我们……”
“别多想。”谢凝云打断沁雨。
“还能重复四遍,不至于那么严重。但肯定是不能联系家里了。”
谢凝云陷入沉思,这时一道柔细的嗓音传来:“娘、娘娘……你们如果要往宫外传消息的话……或许我可以帮忙……”
“流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谢凝云有些不可置信,楚流儿居然有传递消息的渠道?
“你怎么会有办法?”
楚流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其实几天前的那个晚上,那群太监喝醉了……我不小心知道了他们把命根子藏在哪……”
假的,是昨晚柳夫人连夜去他们院子里抢的。
“那群太监上面有人,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天偷溜去宫外赌钱……所以……”
谢凝云:“……”
沁雨:“……”
居然是这种方法吗?
谢凝云:“确实是个好办法!”
沁雨:“小姐!”
太不体面了!
“谢谢你,流儿,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就愿意这样帮我……”
楚流儿摇摇头,“那天晚上是我和娘娘第一次见,娘娘就救了我一命,如今又何须说这些……”
沁雨见自家小姐同意,也不在乎那点体面了,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只要我们能告诉、告诉……”
告诉什么呢?她们眼下什么也不知道啊!
“那个……”楚流儿声音再次响起。
谢凝云:“你又有办法了?”
楚流儿:“娘娘可知道,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徐贵人曾在冷宫待过两三年?”
谢凝云:“……知道……”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楚流儿用她那怯怯的声音缓缓说出:“徐贵人的肚兜……我那里有一份……”
太炸裂了!
“你怎么会有徐贵人的、的、……”
的肚兜?!
楚流儿脸更红了,其实也是柳夫人昨晚从冷宫管事太监那里偷的……
谁让她离开冷宫的时候不带走?而且徐贵人当初仗着有人撑腰,可没少欺负自己。
谢凝云:你真的只是普通的冷宫公主吗?这手段也太阴了吧!!!
沁雨:这样太太太不体面了!!!
虽说不体面,但当天晚上三人还是一起拿着铲子偷偷来到了埋藏着好几个太监“命根子”的那棵树下。
“娘娘,这边这边……”
楚流儿表面上还是一副柔弱模样,可一铲子下去的力道倒是不小。
谢凝云从小到大都不是坐得住的主儿,小时候缺德的事儿也没少干。如今挖宝贝可兴奋着呢!
沁雨却是最忐忑不安的那个:“小姐,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道慌乱的声音:“什么人!快离开那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