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赴约 ...
-
谢书苒的话让璎珠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
“奴婢不敢。”
谢书苒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璎珠:“是不敢,而不是不喜欢,对吧?”
璎珠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谢书苒闭了闭眼睛:“璎珠,就算我与程怀琛重归于好了,程怀琛要娶的也是我,他是不可能娶你为妻的,你说你做的这些都是图什么呢?”
璎珠咬了咬嘴唇,再次抬起头来,已是满眼的泪水:“小姐,奴婢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奴婢知道,小姐从小就心慕程公子。程公子长相英俊,又有才华,必是以后的人中龙凤,只有小姐才能配得上程公子。可奴婢只求,若是小姐日后与程公子成了婚,奴婢跟着小姐一起嫁过去,不求做程公子的妾室,哪怕能成为程公子的通房也是好的。”
璎珠的话让谢书苒很是头疼,她揉了揉眉心,试图跟她讲道理:“璎珠,虽然你现在是个做丫鬟的,选择不是很多,但是我是不会让你去给人做妾的,通房更是不行的。咱们找一户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做他的正妻不好吗?”
璎珠只摇着头:“小姐这是要赶我走吗?”
谢书苒解释道:“我不是要赶你走,我这是在给你选一条更好的路。”
璎珠却完全听不进去话,甚至开始磕头求谢书苒:“小姐不要赶我走,只要能待在小姐和程公子身边,不管是何身份,璎珠都愿意的。”
谢书苒不知道程怀琛到底是给谢家下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不管是前世的谢书苒还是这一世的璎珠,似乎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谢书苒也察觉到跟璎珠应当是说不通了,索性让她下去了。
不能再让璎珠在身边伺候了。
不管她最后与程怀琛的结局怎么样,一个能控制不住自己,去爱上主家的男人的丫鬟是不适合再在身边伺候的。
谢书苒又在家中闷了几日,闷到她整个人都要发疯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拜帖。
这封拜帖的出现让谢书苒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她暗暗决定不管是谁邀请她去哪儿,她都会答应。
不过谢书苒还是多问了一嘴:“这是谁家递来的拜帖?”
银朱张了张嘴,没敢说出口。
可惜兴奋的谢书苒并没有注意到银朱的表情,高兴地打开拜帖之后,迅速扫了一遍内容,脸上的表情瞬间垮掉了。
银朱看着谢书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程公子说这是最后一次,想约你把话都说开,自此之后,两人好好聚好散。”
看着谢书苒把拜帖摊开放在桌子上,银朱不确定地问道:“小姐,那我们应程公子吗?”
这应当是程怀琛第一次约谢书苒还写拜帖。从前的时候,总是谢书苒去找他多,偶尔程怀琛想找谢书苒,只需给谢府门房递个话,不管何时,谢府的大门都会为他敞开。
想来这在谢府吃闭门羹,应该也是从前的他绝对想不到的吧。
“去回他吧,就说我会准时赴约的。”
程怀琛把见面地点定在了京城一座酒楼处。谢书苒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程怀琛定的居然是一座三层的酒楼,即使是在京城,这样气派的酒楼也并不多见。
“真有意思,看来男人对于分手饭的仪式感还是挺看重的。”
谢书苒提着裙子上了台阶,进入酒楼,马上就有小二认出了她,告诉她程怀琛定的位置在三楼。
居然是在顶层,要知道在京城这样位置绝佳的地方花费可是不菲,谢书苒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程怀琛费了这么一番力气,不可能只是为了好聚好散。不过不管他说什么,今日她谢书苒是一定要与他一刀两断的。
进入房间的时候,谢书苒看到程怀琛一直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听到小二的通报也并未转身。
谢书苒走进房间内,门在身后关上,听到“吱呀”声响起程怀琛才转过身来。
“还记得这里吗?”
“什么?”谢书苒努力在记忆中搜寻,难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同程怀琛一起来过这里?可是这家酒楼不是新开的吗?
“小的时候,你总是跟我说羡慕你爹爹和哥哥可以去街上的酒楼吃饭,你总是吵着要一起去。可是你父亲总是以你还小,不适合来这种地方为由拒绝你。那时你就同我说,以后让我一定要带你来酒楼,坐最高的地方,吃最贵的饭菜。如今这座酒楼已由原来的二层翻新成了三层,老板也换了人,可我还记得我当年对你的承诺。”
谢书苒沉默不语。
程怀琛似乎毫不意外她没有回应他的话,替她拉开椅子,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谢书苒默默坐下,看着满桌的菜肴却是觉得食不下咽。
程怀琛看着面前的谢书苒突然又道:“从前我最喜欢你穿这件碧色长裙,裙摆飘动起来的样子别有一番韵味,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特意穿了这件裙子来。”
谢书苒顿时觉得晦气,她原本考虑过要穿得隆重一些,顺便庆祝自己正式恢复单身,后来想一想又怕程怀琛觉得自己是太过于重视这次约见,怕他误会,这才穿的平淡了一些,可谁知程怀琛还是误会了。
谢书苒轻咳了两声:“那个,我随手拿了一件随便穿的,至于你说的什么话我早就忘了。”
见程怀琛不接茬,谢书苒索性开门见山了:“找我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我都来了,有什么你想说开的话就说吧。”
程怀琛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谢书苒倒了一杯酒:“先吃菜吧,我今天点了一桌的菜,都是你爱吃的。我记得你从前最爱吃这道清汤燕菜了。我特意打听到这家酒楼的清汤燕菜做得最好吃了,不过可惜没有顶级的燕窝了,不然味道还能更好。”
提起清汤燕菜两个人却是都有些不自在,因为那是两个人第一次争吵的开始。
谢府作为百年世家,谢家大小姐自然是从小锦衣玉食地养大的。谢书苒虽然平时也会跟着父兄们锻炼,吃过一些练武的苦,但是对于吃穿用度上是从来不曾短缺的。
谢书苒从前没到秋天就容易有一些咳嗽的毛病,大夫便建议用一些燕窝,对于谢家这种人家供养一位小姐燕窝自然不是什么难事,而吃惯了的谢书苒也没意识到燕窝有多么的不同。
一年秋中,谢书苒去找程怀琛玩时发现程怀琛也时不时地咳嗽,谢书苒问时,竹升愁眉苦脸地答道:“公子自前月发过一次烧后,这咳疾治了许久也不见好,换了好几个大夫也不见什么起色。”
谢书苒一拍手:“正好我也患这不易好转的咳疾,明儿我把我的方子抄来,让竹升按着方子去抓药便是。”
第二日,谢书苒便差人把方子送了过来,然而在程怀琛看过方子之后,就放弃了让竹升去抓药的想法。这方子里面都是一些贵的东西,别的不说,但是这燕窝不仅贵,而且他一个大男人也不适合吃。
等到十日之后,谢书苒再见到程怀琛,发现他的咳疾还没好的时候,便开始询问竹升程怀琛有没有按时吃药。
竹升看着程怀琛的脸色,不敢轻易答话。
程怀琛淡淡道:“那方子里有燕窝,我一个大男人哪适合吃那种东西呢?”
谢书苒睁大了眼睛:“方子又不分男女,再说了,燕窝而已,怎么你就不能吃了?”
一句“燕窝而已”刺激了程怀琛的心,不过好在少年人身体底子好,即便没有这些东西,程怀琛的咳疾最终也好了。
冬日絮雪的季节里,谢书苒邀了程怀琛来谢府赏梅。
梅花赏罢,进屋用些吃食的时候,丫鬟又给谢书苒端上了一碗燕窝。
程怀琛有些不解:“我听你并未咳嗽,怎么还在用这些东西呢?”
谢书苒用汤匙送进口中一勺燕窝,清甜的味道下肚,被屋中暖炭氤氲出的热气一蒸腾,化作了甜甜的喜悦。
“这个呀,是清汤燕菜,算药膳。嬷嬷说我时常吃着,对身体也有好处。”谢书苒端起碗推向程怀琛,笑眯眯地道:“你要不要也尝尝?若是喜欢,我让爹爹把厨子拨给我,这样我们成婚之后也能吃到了。”
程怀琛却突然暴起:“你就是这么为我们的将来打算的吗?”
谢书苒整个懵住了:“什么?”
程怀琛开始指责她:“你是大小姐,吃穿用度完全不用考虑。是,谢家是大家族,不会觉得经常供你燕窝有什么,可程家毕竟是小门小户的,你若是在娘家吃惯了,日后我们成亲了可怎么办?”
谢书苒不理解:“燕窝而已,若是你觉得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一直在谢府拿就是了。”
燕窝而已,又是燕窝而已,程怀琛薄弱的自尊在这四个字中被粉碎得支离破碎。
那一天,谢书苒同程怀琛吵了个昏天黑地,那一碗清甜的清汤燕菜终于没能再吃下去。
也许是回忆太过于不美好,谢书苒把这盏燕窝又推了回去:“燕窝太过于昂贵了,程公子还是退了吧。”
程怀琛的手一顿,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从前说过的话,也不再继续往谢书苒面前推燕窝了。
谢书苒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于尴尬,于是拾起筷子,环视了一圈桌上的菜肴,今日的菜肴的确每一道都用了心,只可惜这迟来的用心已于她无用了。谢书苒随便夹了两筷子放在自己面前的菜就放下了筷子。
程怀琛拿起自己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之后,这才开始对谢书苒说话:“我知道,比起你从前为我做的,我真的太不关心你了。以前我虽然也忙,但是总觉得只要我忙完这一阵,只要我中了进士,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谢书苒看向窗外,这酒楼的位置很好,再加上坐于高处,能望出去好远。谢书苒看着外面的人熙熙攘攘,时不时还有马车经过,明明是处于最繁华的闹市之中,但她却又一种孤独。
前世,谢书苒也不是没跟程怀琛闹过,程怀琛的话也是这么说的。后来他们成亲之后没多久,程怀琛果然也中了进士,入朝为官。曾经,谢书苒以为那是苦尽甘来的开始,却不是那却是她噩梦的起点。
“你有你的事情要忙,我本来也不应该多叨扰你的。”
程怀琛握着酒杯的手隐隐地用力,他太过于习惯了谢书苒虽然也会闹脾气,但只要他稍微哄一哄,他们之间马上就会和好。谢书苒总是给他一种她一直站在身后等他,但殊不知,有一天,当她决定不再等了的时候,他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再也无法让她回头。
“你说你喜欢贺家公子的事情,是真的吗?”程怀琛看着她,喝了酒的眼睛有些发红,若是从前谢书苒必然是看不得他难过的,可是现在她的内心已毫无波澜。
“我都当众说出去了,自然是真的。”
程怀琛又干尽了一杯酒,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既然这样,我们再喝最后一杯酒,就当做是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