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君》路之舟

9、礼物

　　我突然感到一阵羞愧。我在这里抱怨父亲对我的严格要求，而夏知锦却在为最基本的学业发愁。

　　回学校的路上，我的手机不断响起——父亲、班主任、学生会的人。我全部按掉，最后干脆关机。

　　"你爸？"夏知锦问。

　　"还有班主任和学生会的人。"我叹气，"张明肯定已经发现我不在了。"

　　张明是前任学生会副会长，一直对我"抢走"会长位置耿耿于怀。"他会告状？"

　　"绝对会。"我苦笑，"不过无所谓了。"

　　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竟然出奇地好。

　　我们在放学时间回到学校。校门口，我停下脚步。

　　"今天...谢谢你。"我轻声说，"我很久没有这样...自由了。"

　　她点点头："明天见。"

　　我转身走向等待在校门口的黑色轿车，心跳加速。车窗摇下，父亲阴沉的脸出现在眼前。

　　"上车。"他冷冰冰地说。

　　回家的路上，父亲一言不发，这种沉默比任何责骂都可怕。一进门，他就没收了我的手机和电脑。

　　"禁足一周。"他宣布，"明天我会去学校取消你的辅导安排。"

　　我的心一沉，但意外的是，我没有像往常那样顺从地点头。某种新的东西在我心中生根发芽——反抗的种子。

　　"不。"我听见自己说，"辅导是学校安排的，我会继续。"

　　父亲显然没料到我会反驳，他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愤怒。"你最近变得太叛逆了。那个问题学生带坏了你。"

　　"她叫夏知锦。"我直视他的眼睛，"而且她比学校里任何人都更了解我。"

　　这句话换来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痛在脸颊上蔓延，但我没有哭，也没有退缩。

　　"回你房间去。"父亲的声音低沉危险，"我们晚点再谈。"

　　那一周是地狱。禁足、额外的钢琴练习、父亲无休止的说教。但奇怪的是，我内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每当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美术馆里的阳光，夏知锦素描本上的我，以及那种名为自由的感觉。

　　一周后，我重返学校，表面上恢复了那个完美的常余君。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放学后的辅导课上，我递给夏知锦一个文件夹。"我整理了一些艺术院校的招生简章，还有奖学金申请信息。"

　　她翻开文件夹，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你...为什么做这些？"

　　"因为那天你说你没想过。"我直视她的眼睛，"但我觉得你应该想。"

　　辅导结束后，我发现笔记本里夹了一张纸——是夏知锦画的我在美术馆的样子，阳光为我镀上金边，嘴角带着真实的微笑。

　　"这是..."

　　"回礼。"她迅速收拾书包，"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画，手指微微发抖。画中的我如此鲜活，如此快乐，如此...真实。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第一次感到被人真正地"看见"和理解。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我的声音哽咽了，眼眶发热。

　　夏知锦抬头，看到我的眼泪，表情变得慌乱。"喂，别哭啊..."

　　但我控制不住。那些被压抑多年的情感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我精心构筑的所有防线。夏知锦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最终递给我一张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