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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未能完成的三连霸 ...


  •   让你没想到的是,柳莲二竟然一口答应下来,这请求没有一点难度。只不过他提出那部分笔记本他没有带在身边,等他下次带来。不仅如此,他还说,以前的资料有些久远,他会重新再整理一次拿给你。
      你的愧疚心爆棚,自己给人家添了多余的麻烦。举起写着“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的本子,连连鞠躬道歉。
      赤木碧由衷感到高兴,“太好了,月重姐,柳前辈果然有办法!”
      柳面上淡淡的,没有因为夸奖而产生的欣喜之情。他的确如赤木碧形容的,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相反,他还不忘“拷打”赤木碧,“说起来,碧。我给你的比赛对手的资料,看完了吗?”
      “看是看完了……”赤木碧摸了摸鼻子,“可是知识不进脑子,反正练习够了,上场全靠反应嘛。”
      柳说:“数据是一个人所有行动决策最直观的体现。你不要学赤也,只靠肌肉和直觉行动。打球要靠脑子,打剑也是。”
      切原:“?!我怎么了??”
      与之相反,赤木碧大声响亮又难掩快活地叫着是。
      比赛结束后,你们正走在去餐厅的路上。连餐厅都是柳选定的,据说是在那条街上开了很久,附近有口皆赞的家庭餐厅。
      不知何时,幸村已经走在你身畔。他笑着问你,怎么突然想到和柳要情报记录?
      你老实回答,是跟小碧聊天时想到的。他笑笑没再追究。就在你以为这个话题就要揭过去时,突然听见幸村温声问道:
      “为什么舍近取远呢?”
      你一怔,转头就见幸村正注视着你,眼神别有深意。但那一瞬的深邃很快便被他用笑意掩盖,玩笑似的口吻问道:
      “明明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如果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月重直接来问我才对吧?”
      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你直觉他好像不是单纯在开玩笑。那看似温柔的笑意并不抵眼底,他在藏着什么情绪。
      这好像是个送命题,直觉告诉你。
      就在这时,有人先你一步开口了。
      “不,白山最不应该询问的人才是你,精市。”
      你没想到这次替你解围的人竟然是柳莲二。
      他还是拿着那本软皮封面笔记本,闭着眼,语气沉稳,不疾不徐地说:“情报最基础的原则是准确性。而准确需要客观的观察。你和白山过于熟悉,这份观察并非客观,必定会加入观察者的个人解读。”
      “观察应该秉持着距离原则,犹如观鸟一般,不对观测对象产生一丝干扰,保持适当的距离,用冷静的目光注视。这样搜集来的情报才是最可靠的。”
      “综上所述,这种情况下,找我寻求数据帮助才是最优解。”
      兀地,柳莲二竟睁开眼。他与幸村精市对视,旋即又合上眼。他们短暂的眼神交流太过迅速,除了你没有人注意。
      你直觉他们好像知道什么,分享同一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你有关。
      “说得也是。”幸村道。
      幸村含着笑,笑意还是淡淡的,既没有被反驳的不快,也没有解惑后的释然,那层笑意就像是透明的壳似的覆盖在他的脸上。
      你听见切原挠着头,小声地问赤木碧,“部长他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赤也的智商还是没听懂最好了。”赤木碧拍了拍他的肩,“只靠本能行动已经足够帮你规避风险了。就像白石前辈说的,赤也只需要遵从本心、遵从本心。”
      餐厅很快就走到了。正是饭点,餐厅里已经落座了一些食客。不少人看起来就是附近的居民,掀帘进来时,熟稔地跟老板打招呼。
      在点餐的时候,赤木碧作为年纪最小的女生得到第一个点菜的权利。她翻动着历尽沧桑的手写菜本,问你要不要先看看想吃什么。你摇了摇头。这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家庭餐厅。此前都是家里安排菜单,上什么你吃什么。松尾太太还特地夸你不挑食。
      赤木碧提议道,“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月重姐一起出来吃饭,我们再玩一次那个吧!”
      切原:“又玩那个?”
      幸村看了一眼柳,笑说:“的确是好久没玩过那个了,莲二觉得呢?”
      他们的暗号交流把你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所以“那个”到底是什么啊?
      作为他们话题中心的柳莲二却没什么情绪波动。他的表情平静,说了一声好,抬臂接住赤木碧递过来的菜单。
      你怀疑他垂着眼刷刷地翻动可能根本就没在看菜单。但是合上菜本后,他又迅速在点菜单上勾画完了点单需求,随后举起手臂唤来服务生。
      在等待菜上来的过程里,赤木碧给你解释了“那个”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他们还在国中时就开始玩的一个游戏。因为柳莲二习惯收集情报数据,某次聚餐有人玩笑提议干脆随机找一家餐厅,让柳根据自己的搜集的情报,给所有人盲点餐食。秉持着不能浪费粮食,不可以说谎的原则,上菜后每个人必须把饭菜吃干净并打分。
      赤木碧还补充说,通常当真田弦一郎也在场的时候,大家还会换个玩法:即抽签排号互相给下一个人随机点餐,最后公布每个人的号码。颇有点冤有头债有主的味道。
      虽然你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真田在时他们会玩得这么刺激,是故意针对还是节目效果?想来还是因为关系亲近,彼此熟悉,才会这么玩吧。
      坐在你身边的幸村低声问你怎么了。
      你写道:“感觉大家关系很好,稍微有点羡慕。”
      想了想这样好像有点扫兴,你匆匆把上面那句划掉,补充上,“我觉得很开心!和大家待在一起时,觉得很放松。”
      他看了后一愣。随即朝你一笑,说:“以后每天都会是这样。”
      幸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恰好此时正跟切原拌嘴的赤木碧转过头来对你说:“月重姐,等下给柳前辈打分,你可不要放水哦。”
      ……
      你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定睛一看,马路对面站着的两个人还真是幸村和柳。
      他们两个不是在座位上吗?也是出来上洗手间?
      但是这家店的洗手间不是在室内吗?
      带着淡淡的疑惑,你没立刻回到座位,而是在窗边停留了下来。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跑到餐厅外面交谈。由于这扇窗开在街道拐角,角度受限,他们注意不到你,但你也无法看清他们的表情和嘴型。
      最后你只看到柳似乎从包里拿出了什么,借着身体的遮掩,交给了幸村。
      那东西,隐约看起来像是一个笔记本。
      不知为何,那个笔记本的画面始终在你眼前晃悠,叫你心神不宁。尽管你尽力集中精神,可注意力还是忍不住地往那个本子上飘。
      第一个发现你走神的人还是幸村精市。在回家的电车上,你望着摇晃的吊环发呆,他忽然开口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有种被戳中的心虚感,还是没忍住问起看见的那一幕。
      谁料幸村倒是很坦然,坦然得超出想象,他很直白地承认那就是柳给他的一份数据分析。是针对他的体质和训练计划的分析。
      他直接从运动包里拿出来递给你。柔韧的黑色皮革笔记本,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记录,有些是手写,有些是打印。除了幸村的身体数据,还包括了饮食和训练建议。
      你发现笔记本里有两个人的字迹,一个是幸村精市的,另一个应该是柳莲二的。
      “从那个时候起,莲二就稍微有点走火入魔了。”幸村笑着叹息般说道,又摇了摇头,“抱歉,这样形容莲二有些对不起他。毕竟说到底,莲二会做到这个地步,还是因为我。”
      那个时候是……?
      接受到你的眼神询问,幸村便解释道,“那个时候就是国中二年级的8月。”
      国中二年级的8月……你的心跳漏了一拍,是所有人提到都会闭口不谈的,幸村精市突然发病住院的日子。
      那段时光好像是噩梦成真一般绝望,哪怕已经过去三年之久,可一旦提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会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就连最跳脱的切原都会笨拙地把话题转移走。
      你正想道歉,他已笑着轻摇了摇头,说没问题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我已经可以正大光明地说起那段日子了。”他说,“而且是在你的面前,比起别人转述,我更想亲自来讲述。”
      这样亲口把伤痕展现给你看,真的好吗?你用眼神询问。
      奇妙的是,你都还没意识到,你和幸村之间的交流甚至都已经不需要纸笔了。一个眼神流转间,他就能明白你在想什么。
      “那时候经历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现在想来的话,应该得到的与失去的一样多吧。因为和大家一起度过,仔细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其实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即便是连弦一郎都赶走了,一个人待在医院复健。每次大汗淋漓,全身脱力地倒下,都会发现有人特意在训练室给我留下了水。”
      “当时我拒绝任何人的探视,连父母和妹妹都不想见。一整天都泡在复健室里不停地训练,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时,竟然会忍不住憎恨肌肉不肯听话。”
      “我不想被任何人看到那副模样,更不想和别人交流。”
      “因为察觉到我这份心情,所以那个人才留下了水,却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吧。一开始我以为是护士,后来很快就猜到是谁了。”
      幸村把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纸插袋里夹着一张合照。合照里除了你见过的几人,还有些陌生的面孔。
      不过,光用猜的都想猜出来那肯定是立海网球部的成员们。照片上他面容稚嫩,身形较小,肩骨尚未彻底发育,看起来还多了几分雌雄莫辩。而后排的几位少年年纪稍长,应当是前辈们。
      “那个人很贴心呢,不,应该说大家都很体贴。”他说,“在那段时间每个人都包容了我的任性和执着。虽说我作为生病的人无法每时每刻都维持住镇定是可能发生的……但总觉得,没控制住好情绪也是我的失误。我做的远远还不够好,还是让大家都为我担心了。”
      为什么他这个人要对自己这么严格啊??你想起他对目前姑且还算个病人的你无论如何都是温声细语的,而他对生病的本人……何等的疾风骤雨。
      宽以待人,严以律己到这个程度,真的没关系吗?
      从他的叙述里,你大概拼凑出三年前那段让每个人都隐痛的往事。在他住院后,一边面临九死一生的手术风险,一边是曾经和伙伴们立下誓约的全国大赛三连霸。
      简直像是宿命一般,关东大赛的决赛在幸村精市手术的当天。而最后赶来的真田弦一郎带来的并不是胜利的好消息。
      更加命运弄人的是,在那之后的更为关键的全国大赛,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与坚持迅速完成复健,重新捡起球拍的幸村带领着网球队仍旧遗憾败北。
      这可能是幸村精市人生里最难接受的两块银牌了。哪怕他日后以个人选手的身份在诸多挑战赛里斩获过金牌,砍下再多积分,都难以对年少时的遗憾释怀。
      同伴,或者说朋友,真是个奇妙的词语。明明网球的最高荣誉“大满贯”是单人能揽扩的所有金牌,可是同伴的誓言却能让少年把整个队伍的胜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你想起今天的比赛。最后一球落地时,吹哨声结束了比赛。毫无悬念地,立海赢了。可对手学校在落败后竟然抱头痛哭,发出“没有遗憾了!”“青春结束了”等等的呐喊。
      同伴、热血、友情什么的,好像能把
      ——“如果幸村前辈想的话,早就可以进入职业网坛了。”
      赤木碧的话又浮现在你的耳边。
      实际上,早有人15岁就开始在职业网坛崭露头角。伤病隐患与状态下滑,通常会贯穿一个运动员的一生。如果可以尽早开始职业生涯,没有人刻意去推迟。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年、下个月、乃至明天的自己是否还能保持着巅峰状态。
      相对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每一个积分都必须精打细算,每一场比赛安排都必须恰到好处,既能让运动员维持火热的状态上场,又能保证运动员保留全力冲刺的能量。有时,出于战术考虑,运动员可能会放弃一些比赛。
      这并不是什么当了逃兵,而是将运动员的身体当做一台夺冠机器进行精密校准和保养的证明。
      网球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马拉松。运动员的花期是比朝露更捉摸不定,比夕颜更脆弱易碎的宝贵存在。
      面前这个人好像在对每一场比赛都全力以赴,无关大小。
      “啊,抱歉!我好像把话题扯远了,一聊起来就没忍住多说了几句。”他合上笔记本,“总之因为当时我太过逞强,坚信只要依靠我自己的力量就够了。最后酿下的苦果就是让每个人都担心得不行。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从年纪最小的碧到莲二、弦一郎,每个人都对我进行了说教。”
      你很想问问“每个人”包括切原赤也吗?但你又觉得以那小孩的赖以生存的动物本能,大概在主动犯险前会立刻警觉,以免自己被报复,下场很惨。
      “赤也吗?”幸村又一次读心般看透你的想法,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忍俊不禁,“赤也他……大概也被氛围感染了,很想诉说他的心路历程吧。”
      实际上当时的氛围又好笑又好哭。是像晨间剧一样少年们在夕阳照耀下解开心结,互诉衷肠加深友情的氛围。
      “但是赤也一直在哭,最后变成大家都在安慰和取笑赤也了。”
      他笑眯眯地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不过,虽然从比赛场地一路到归途电车都在哭个不停,却没忘记边哭边补充水分,赤也还算是有长进了吧。毕竟如果他哭得很碍事,弦一郎有办法让他变得不碍事。”
      幸村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可还是不禁微微一叹,“我当时对弦一郎说了抱歉和感谢,却忘记关注莲二了。”
      “有时候,我觉得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从阴影里走出来了,莲二却好像还会时不时陷进去。不过……”他苦笑,“这也是我的报应吧。”
      电车一路向前飞驰。夜空在他背后的窗户里呈现着琉璃般透澈的深蓝色,宛如一块天鹅绒将闪耀的广告灯光都映衬成一颗颗散落的璀璨钻石。
      “莲二他一直深深地自责,在我住院前曾经有过许多症状,比如低烧、体重骤降等等,他却没有及时发现。”
      那些未能发现病情的自责,差点失去友人的后怕,未能实现誓言的愧疚,全都化作了对数据更深的执著,或者说已经跟偏执无异了。
      柳简直犹如监视一般密切地观察着幸村的状态变化,小到打一个喷嚏都会引起柳的警觉。有时幸村会苦笑着举起双手,投降般辩解自己真的没那么脆弱。
      “因为他最注重数据收集,却疏忽了这么重要的情报……这件事变成了他的心结。在那之后,他一直关注着我的身体变化,说实话可能看起来密切得有点恐怖了。作为罪魁祸首,我当然老实抱着我应该自食恶果的心态吞咽下去了。”
      幸村垂下眼,注视放在膝上的笔记本,唇边的笑意淡得快看不见,“明明是只相信数据说话的性格,竟然还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固执地认为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就好了,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怎么了?”
      你按住他的手背,摇了摇头,示意他“听”你说。
      “那不是幻想。不是固执。”你写道,“他现在思考和追求之物,是和你一样的。”
      知惠阿姨说,有时会看不懂精市那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他越长大,心藏得越深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赤木碧也说过,经常看不明白幸村前辈想干什么,不过看不懂也无所谓,反正幸村前辈总是会帮大家考虑。
      就连琉璃子都说,根本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不过搞不懂也没关系,反正事实证明,哥哥最后总是对的。
      你倒是觉得,他还挺好懂的。
      “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你写道,“和你正在做的,是同一件事。”
      你低头自顾自写着,幸村的视线落在你的发丝,又顺着滑落在纸上。他也随着你的笔迹缓慢地念出声:
      “三年前的那个誓约——”
      他兀地噤声。
      在他回过神前,你已经写完整句,抬头推给他看。
      “三年前的那个誓约,你们想要这一次重新实现吧。”
      那个未能完成的三连霸约定。
      他们想要在高中再来一次,这一次,一定要实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未能完成的三连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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