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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十章：不忘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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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不简单。
花熏衣猜出对方身份特殊，不卑不亢道：“小女在此谢过公子。公子可否告知姓氏府邸，来日必定相报。”
“敢问姑娘芳名？”白衣少年不答反问。
花熏衣怔了怔，她万嫣宫向来避世，哪怕对方是好人，也不可随便告知底细——这是离开前，木幽萝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我……”她犹豫着不愿开口。
“既然姑娘不愿告知，那正好，我也不必因为隐姓埋名而内疚了。”白衣少年笑道，“萍水相逢便是缘。姑娘安心养伤，过些日子我们再出发吧。”
“不必麻烦公子了，”花熏衣赶紧道，“公子有要事在身，打点好了可先行上路，我们在此已十分安全，修整好了自会收拾回家——”
“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救了人，你们的行李并没有一起带走。”白衣少年不急不缓道。
花熏衣闻言一怔，这才记起自己身无分文，窘迫到无话可说。
“路途劳顿，接下来几日我们也要在此稍作整顿。你们没有钱财，需要人替你们结账。这是蛮荒之地，一群弱女子在这里我不放心。”白衣少年一席话，有理有据，令人无从反驳。
在万嫣宫，凡事都要花熏衣来决定。可在这异国他乡，却要她依靠眼前的陌生少年，哪怕她和他相识不过两天。
这实在令她很不习惯。
“可是……”
“姑娘，你有几个人受伤不轻，我已派人去附近城镇寻找大夫了。”言下之意，这也需要一笔不菲的支出。
望着白衣少年唇角温润的笑意，花熏衣犹豫着点点头道：“……好，大恩不言谢。来日有缘，我一定相报。”
在茫茫黄沙里，她就如同一朵盛绽的白莲，绝世独立，哪怕身在困境，也不悲不喜，坦然处之，让白衣少年印象深刻。
两人权当萍水相逢，在这荒凉大漠上，彼此心照不宣，互相照应。
……
一晃十日过去。
当天清晨，双方在客栈门前道别，白衣少年执意给花熏衣一笔银子，让她们前路无忧。花熏衣没法子，只好收下了。
炎炎日光下，少年们纷纷跨上马背。花熏衣仰头望着白衣少年，想说些什么，又有些犹豫。
总觉得就这样分别，似乎还差点什么。
“公子，我……”花熏衣踌躇了半天，“我还是……”
“还是什么？”
“受你恩惠太多，实在是……”
白衣少年笑了笑，半真半假道：“既然姑娘无以为报，你我再见无期，那么你就以不忘相送，如何？”
要是在平日，这番调笑定会被花熏衣当作不敬，可此情此景下，少女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白衣少年四处看了看，远处有一座绿洲，溪水如碧带环绕，于是指着绿洲道：“我们就在大漠溪边定一个不忘盟，怎样？”
不忘盟？
也不知江湖上何时有了这规矩，花熏衣望着那绿洲盎然，心觉新奇，一口应了下来。
两人来到绿洲边，面对溪水，击掌三次，定下“不忘彼此”的盟约。却不知这近似玩笑的盟约，给两人烙上了新的印记，命运也从此开始转折。
“这匹小白马送你了。”白衣少年临走前，让人牵来一匹未成年的白色骏马，赠给花熏衣，“前路漫漫，好生保重。”
“你也是。”
少年深深地望了一眼少女，随即策马扬鞭，带人消逝在地平线。
……
身后尘土飞扬，江昱圣快马加鞭，向天海楼赶去。在客栈耽误的这几日，已大大的影响了他的行程安排。
“少主，昨日我已让人回去禀报楼主，三日后我们就能抵达天海岛。”一名冷面少年策马于江昱圣身侧，大声道。
“好，”江昱圣赞道，“仙界不愿收我这徒弟，我这趟西域之行，却意外得到了含光剑，爹爹定会高兴坏的。”
想了想，他又道：“逸炎，你让人好好查查那些女子的身份。”
“是。”莫逸炎领命道。
……
两人大漠一别，一晃便是近十年。
花熏衣回到万嫣宫后，初时还常想起这份恩情，也曾派人私下去查白衣少年的来历——这些事是瞒着木幽萝去做的，因为依木幽萝的脾性，肯定会过多插手。
但那个白衣少年就此从江湖上消失了，回报的人皆说江湖上没有这样一号戴着面具的白衣人物。就如同暗罗鼎，不管她如何寻觅，都一无所果。
时日久了，她便淡忘了这件事。宫中事务和花早昔的病情就如同紧箍咒缠着她，令她无暇分身，只好将那大漠的白马白衣深埋心底，不再提起。
她自然不知，在大漠的短短数日，少年对她惊为天人。茫茫黄沙里，她如深山幽兰，绝世而独立，和他见过的女子都迥然不同，令他回味万千。
他一直铭记着她，多年后，他已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几乎拥有了一切，便决意寻回当初大漠里的少女。
所以当他在万嫣宫见到她，便故布疑阵，一次次想唤醒她的记忆。他送她暗罗鼎，和她击掌为誓，都是想暗示当初大漠发生的一切，而她竟然浑然不知，险些令两人就此走向反目。
此去经年，沧海桑田，人事变迁。
回头细看，白衣似水，情衷深埋。
***
当江昱圣告诉了花熏衣全部真相后，她虽意外，却没有预想中的狂喜。
不知是年少的心境变了，还是两人重逢之后误会太多，她面对如今的江昱圣，除了重重的防备心之外，还有些难以抑制的焦虑。
眼前的江昱圣，早就不是当初的白衣少年了。他可是江昱圣啊！是人界江湖不二的霸主，是世人公认的天之骄子，连当今皇帝都对他礼让三分！如果有必要，他会将万嫣宫毫不留情的铲除！
对这一点，花熏衣毫不怀疑。因为江昱圣的双眸，早就不如年少时那般澄澈，多了许多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和难以抑制的强势野心。这些年他在江湖上叱咤风云，掌握他人生死大权，杀伐果断，一步步走到今天，哪还是那个赠她白马的潇洒少年！
难怪她没能认出他来，当初的少年虽然戴着面具，却让人能一眼看透内心红白，如今他以真面目示人，她却做不到和他对视良久。
此情此景下，她又如何像当初那般对他真心信赖？她根本不敢，也不能把他和那个白衣少年相提并论，更无法想象和他伉俪情深的模样。
如此想着，花熏衣更是心乱如麻。在过去，她只把江昱圣当做敌人，一切都简单明了。未曾想到，他们是故友，她曾答应过会报答他的恩情……这样一来，很多事情更加难以取舍了。
窗外，火狐九曜静静的看着花熏衣，不甚明白的偏了偏头——
为什么主人总是不开心呢，若经常笑的话，主人一定会更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