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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九章:大漠黄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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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慢慢的坠入了海平面,夜色笼罩了整座天海岛。
江昱圣刚送花熏衣到茗虞楼苑口,火狐九曜便从庭院里扑了出来,跃进了花熏衣的怀里。
花熏衣又惊又喜,柔声道:“你这小狐狸,这两日去哪儿了!”她纤纤五指轻柔抚摸狐毛,九曜享受极了,眯着眼,轻轻的叫了一声。
江昱圣道:“你对这小东西如此温柔。”
花熏衣笑而不语,继续逗弄九曜。
“若哪日能对我也这般,便好了。”
花熏衣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是两人解开心结以来,江昱圣第一次和她调笑。但花熏衣不习惯这样亲近,只好低头抱着九曜走进了庭院。
江昱圣站在原地,望着花熏衣的背影,有些无奈。
太过疏远,他不愿意;太过亲近,她不习惯。究竟还要多少时间,才能完全磨合二人之间的隔阂,才能真正的心无芥蒂?
说来说去,还是怪他一开始大费周折,把事情弄得过于复杂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比以往和谐多了。慢慢来吧,成大事者,凡事皆不可心急。
……
花熏衣一走进房间,便放下九曜,心慌意乱的解开披风,坐下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和江昱圣相处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她心里压力巨大;而关于花早昔的消息突如其来,也令她心生疑虑,无处消解。
兰菱小跑着跟了进来,接过茶壶替她斟茶,道:“宫主啊,江楼主让你好好休息。他还有事处理,就不进来了。”
“知道了。”花熏衣松了口气。
“观看堂主间比武好玩么?海棠说,四个堂主里除了皇甫漾武功稍微弱点,其他三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呢!”
“没有认真看,”花熏衣一脸心事重重,“后来文七舞突然离席,比武就结束了。”
“哼,就她没规矩!”兰菱唾了一句,又问,“那她走后,你们又做了什么,为何现在才回来?”
“江楼主陪我在楼里四处转了转,”花熏衣心不在焉的看了她一眼,唇边带笑,“你其实是没能跟去,想问阿怒今日都做了什么吧?”
“哪有,没有的事!”兰菱立刻红了脸,赶紧摇头,“我是见宫主这两日和江楼主关系不错,打心里开心,阿怒也和我说,希望你们冰释前嫌……”
“够了,”花熏衣突然脸色一变,斩钉截铁的打断她,“你们走得近没关系,但要各自做好分内的事,不要背后编排我和江楼主。”
兰菱极少见花熏衣如此严肃,吐吐舌头道:“知道了……”
见兰菱害怕,花熏衣心有不忍,又叹口气,柔声道:“我和江楼主之间……没那么复杂,但也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你们平时不要在背后嚼舌头。”
兰菱连连点头:“都是阎阿怒在嚼舌头!下次我一定死死地捂住他大嘴巴!”
花熏衣被她逗笑了,心头之事也暂时放下了:“兰菱啊,我倒觉得,你和阿怒是天生一对。”
兰菱讶异道:“宫主,你、你怎么也嚼下人的舌头啊!”
花熏衣噗嗤一下笑出声。
***
月光洒在床榻上,花熏衣独坐房内,想想近来发生的许多事,真真觉得命运弄人。
她和江昱圣的相识,那是近十年前的事了。
花熏衣继承宫主之位后,便一刻不停的在寻觅暗罗鼎,花费了她近十年的心血。
十六岁那年,外派的弟子皆无所获,她便亲自带领得力弟子,去暹原大陆的西北方探寻暗罗宝鼎的下落,留木幽萝在宫中善后。
她们途经苗疆大地,穿过北麓草原,在西域踏遍了黄沙土丘和山寨古国,足足折腾了三月有余,也没能找到宝鼎。离家太久,盘缠所剩不多,无奈之下,花熏衣只好决定打道回府。
不幸的是,在返途的路上,她们又遇到了罕见的沙尘暴,折损了许多人马,最后仅剩十几人。大漠之上,危机重重,容不得安葬好同伴,炎炎烈日便逼她们再次匆匆上路。
“宫主,我们……好像迷路了!”前方探路的女弟子回报,皆是不好的消息。
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们,个个唇瓣干裂,足底虚浮,情状甚是可怜。
这样坚持了三天三夜,存粮吃光了,水也没有了,可眼前还是黄沙一片,不时的有女弟子憔悴倒下,匍匐在沙漠上,犹如一只只枯死的黄蝶。
黄沙蔽日,死亡的阴影一点点笼罩在众人的头顶,眼看没有了生机。
最后,意志坚定如花熏衣,也垂然倒下了。昏眩的前一刻,她仿佛看见天边有一支马队正在前来,来不及分清现实还是海市蜃楼,终是不省人事了。
……
醒来时,唇齿间有清水汩汩,带来生命的气息。迷迷糊糊里,花熏衣一口气喝了好多,才觉得清醒了些。
睁开双眸,炎日仍旧当头,耳边马蹄声贯耳,身下不断颠簸,她骤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匹马上——或者说被人抱着骑在马背上。
莫非遇上了大漠里的贼寇么?
她倏然一惊,嘶哑道:“是谁!”
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骑马之人笑了,声音温润如泉:“你的人都还活着,放心。”听声音也是个未满双十的少年。
温暖的怀抱里,好闻的檀香气息萦绕着鼻端。花熏衣循声仰头,但见笔挺的鼻梁下,倨傲的下颌赫然在目。
她努力起身,从骑马人的大氅里探出头——身后有骏马无数,骑马的黑衣少年怀里都抱着鹅黄衫子的女子,风尘仆仆。
“马上就到沙漠边缘了,那里有客栈,到那里就好了。”少年温润的声音继续响起,抚慰着花熏衣的心。
那时她还很年轻,却已知道明辨善恶——对方定是个正人君子,否则早就在沙漠里将她们洗劫一空。
思及此,她身心俱疲,再次阖上了眼,很快沉沉睡去。
这么多年过去,那片大漠黄沙如大梦一场,她已遗忘多年。可如今回忆起来,那种刻骨铭心的安全感依旧记忆犹新,她甚至还记得少年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
待她再次醒来时,已在大漠边缘的客栈里了。
窗明几净,清水插花,证明一切并不是梦。简单梳洗后,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前去致谢,才知道恩人原来当真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
“你来了。”为首的少年白衣一尘不染,精致的白银面具遮住半张脸孔。他鼻梁高挺,薄唇勾笑,谈吐不凡。
那时的花熏衣已如出水芙蓉,美丽动人,任由谁见了,都会怦然心动,但白衣少年只是坦然的看着他,眸子里如一潭静水,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