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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日薄西山 ...

  •   “你是不知道呀,安阳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见了大皇子居然傻了。”徐云嵘正兴奋着,抓着韩元江就说起来没完。

      “你第一次入宫,还没有到内宫,吓尿了裤子,那会儿就五岁了,也不懂你为什么怕。”韩元江下马,将箭筒替于侍从,往账帷里走。

      沈乐栖见他们回来,把一直温在炉子的茶,给满上,韩元江脱去戎甲,拿起来都喝了。

      “我今天没招你,你凭什么把我的茶也喝了!”徐云嵘为表硬气,绕着屋里走了三圈,然后就坐下了。

      沈乐栖又端了一杯去哄他,“乐清哥,这是做甚?”对方不搭理,韩元江拿过茶杯,直接对嘴灌下。

      徐云嵘咳了半天,起身就打过去,“我是你兄长,长幼有序,你瞧瞧!”

      “还长幼有序,你这个长就这样做样子的?”韩元江将他反剪。

      沈乐栖不知哪一步出了问题,韩元江之前两世都是清冷,作风也慎终如始,现在为什么闹腾得如此厉害。

      俩人最终在徐云嵘的认输下,宣告结束,韩元江又是那副高傲不可一世,另一个也是一点也不着调。

      沈乐栖也不管他们,见外面开始飘雪,披上衣物,打上灯笼,顶着雪走了出去。

      外头还未完全黑透,看景倒是方便,雪下得不小,沈乐栖伸手接了几片,过了会儿才化。

      “你看,我说吧,不光我们出来看雪!”一个穿成球的小孩子,指着沈乐栖。

      沈乐栖也看向,“又见面了,这是我四弟。”贺令言牵着四皇子的手。

      之前皇帝子嗣少,且前后年纪差得大,这个四皇子是没有印象的。

      四皇子挣开贺令言的手,跑向沈乐栖,扑通摔倒了,沈乐栖把他抱起,柔声问:“没有事吧。”

      四皇子乖乖地靠在他怀里,贺令言让他下来,还不乐意,甜甜的说:“哥哥,你好漂亮,把这个给你。”

      是一颗很漂亮的石头,还带着温热,一摸就是四皇子,挑了一天,最满意的一个。

      “谢谢四皇子。”沈乐栖夹着嗓子,糯糯地说。

      过了会儿,有人来通报,晚宴开始了。

      “那,大皇子一块走吧。”四皇子趴在沈乐栖怀里,舒服得快睡着了。

      乐平二十一年三月。

      沈乐栖与萧逸仙终于熬出了头,两人升到正五品郎中,可以不用到外跑了。

      这天他们几个都聚在苏府上,萧逸仙为了做个小院子,换了一张又一张纸,韩元江则在算术,把算盘打得哗哗作响,沈乐栖最闲,只坐在那里看话本。

      都在兴头上时,李伯拿着信进来:“是苏大人来的信。”

      “听闻漠北最近不太平。”沈乐栖看完苏世韵寄来的信后,得出这个结论。

      漠北与西秦与陇南相邻,若真出了事,徐韩两家都要有人回去,他又是苏家义子,定也要去。

      “你去年夏天去时,还没有事呢。”韩元江把信仔细读了一遍,用手使劲握着桌子上的算盘,萧逸仙怕他激动,把算盘抽了出来。

      上两次,漠北来时也没有费太长时间,只是他们那边的王子很聪明,可徐韩两家,甚至是皇家,都未多当回事,因此没派什么有计谋的人去,就一个苏世韵能用,胜是胜,但惨烈得很。

      “若真打起来,怎么办?”萧逸仙一个纯粹的文人,对军事上毫不了解。

      沈乐栖怕韩元江那股劲又犯,抢先开口:“我们必须去,漠北这几十年是安分,但也不可轻敌,大漠上日子难过,但也并非无可用之人,无勇猛之师。”

      韩元江本想说,打不了多久,听沈乐栖提出不同想法后,也开始觉得有道理。

      沈乐栖见韩元江脸色有变化,继续说:“昭朝以武定天下,以文理天下,凭文我们国土富饶,百姓安居,怎么不能凭武,保卫国家,以威震四方。”

      “这消息,明儿应能传到朝上。”韩元江夺回了算盘,又开始算账。

      沈乐栖见说动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第二天朝会上,果不其然此事被提了上来,有人认为没必要,漠北掀不起水花,不必让两位世子去,也有人跟沈乐栖想法一样,怎么都会赢,就要赢得利索,赢得有气魄,展现大昭的威严,让四方都知道大昭的实力,不敢再犯。

      也有浑水摸鱼的,说不如不打,这会儿正春忙,给点钱就算了。

      当场就让韩元江堵了回去:“无功不受禄,连小孩都知道,更何况此事是漠北自找麻烦,给钱?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古人就已明晓的道理,怎敢提出?”

      朝堂上争吵不休,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够了!”皇上大喝一声,才安静下来。

      皇上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去宣政殿。

      他们这边去的是韩元江与沈乐栖,另一边则是恩荫入朝的几个。

      “凭恩荫入朝不丢人,丢人的是尸位素餐。”韩元江见那几个人瞟自己,毫不留情怼回去。

      进了宣政殿,皇上让他们再言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区一个小国,难道值得我们大动干戈,岂不是小题大做?”

      “而且现在正值春忙,哪来人去打仗呢?”

      “区一个小国?颜公子,怕是不知漠北只用十年一统草原,早今非昔比了。”沈乐栖回呛。

      “小题大做?都打到家门口了,不赶快反击,反而抱有侥幸想法,看来是打不到你们身上,不会喊疼!”

      “韩雪松,不就是因为你栎川离漠北近吗,做样子给谁看!”

      沈乐栖止住韩元江,示意他自己来说:“颜柳两家出于江南,那里物产丰饶,是没有见过西北沙多贫薄,可是三十年前,倭寇侵犯江南之地,他们也无多少粮草,兵器也是人小力微,也不用非得‘大动干戈’可颜柳两家当时是如何言说的?想必两位应比我清楚。”

      “难不成也仅是为了宁津与厦华这两个地方吗?”韩元江补充。

      把颜柳两公子,弄得恼羞成怒,又转成羞愧难当。

      “行了,你来说。”皇上指向沈乐栖。

      沈乐栖上前一步:“皇上,这仗肯定是要打,不能敷衍了事,正是春忙之际,这是中原腾不出,但是西北则不同,西北骑兵可从未说过打不了,怎么不能用,把眼光只局限于中原,而且他人来侵犯,在西北的,出自西北的世家子弟,享了多年的俸禄,也该拿出真术事报效,所以必须正儿八经地打,打出大昭的国威!”

      韩元江立刻跪下,“皇上,徐韩两家皆出西秦栎川,臣请皆以安国公世子名义,出兵漠北。”

      “我仍甘南苏侯的义子,也该前去。”沈乐栖见皇上面露欣慰,也随即跟上。

      “你们几个呢?”皇上指了指刚才还不同意的。

      “臣等同意。”齐声道。

      “你们两个朕允了,至于还要派谁,明日朝堂上再议。”

      沈乐栖回到府上,见该来的都来了,这消息传得是真快,“韩诗研,你直接问你兄长不就是吗?来我这干什么。”

      “哥哥还有心开玩笑,你说他跟谁来的。”沈梨扑到沈乐栖怀里。

      沈梨与韩诗研上个月刚成亲,但也天天往家里跑,那个也跟着幼稚,为了躲韩元江管他,也天天来。

      “你们瞧瞧,我又不是直接上战场,哭干什么,这可不吉利。”大家止了泪,纷纷说是不吉利。

      云娟把泪擦了,带着哭腔,“孩子远行,做父母的本就担心,更何况你是要去打仗,能不担心吗?”

      “我不会有事的。”把沈梨从自己怀里扒出来,弄到韩诗研那。

      沈乐栖抓住云娟的手,“娘,跟你说什么太大的也扯不清,就单一条,儿子也借过苏家义子这个身份的光,而苏家就在漠北处,我不能不去,就像若不孝顺你们是不孝一般。”

      到了晚上,沈乐栖站在剑架前,拿起试了几下,剑耍得还行,倒是没有生疏,见自己弓箭也在旁,背起,往院里走。

      搭箭,“嗖”一声,箭矢迅速射上,正中靶心,沈乐栖曾经贺令言说,这箭术够做一个武将了。

      “安阳的箭术,不比我见过的西北儿郎差。”沈瑾从廊下走出。

      “我跟着你去,好歹也在甘南一带生活过,对那边比你了解。”

      “真的要去吗?”

      月光照在地上,一切仿佛不是真实的,两个人就站在这里,“好。”

      经过几天的讨论,在朝会上终于交上了结果,徐韩两位世子,苏家义子,以及……皇上翻了翻,觉得不错。

      突然,皇长子赶来,一身戎装,一看就是刚赶回京城,就入宫觐见。

      “你刚才燕北回来,大可休整再见,再来述职。”皇上让人给他递口水。

      贺令言没有接,只是整整衣物,恭敬跪下,“父皇,漠北来犯,儿臣作为一国长子也应该出战,让他们瞧瞧,我们中原人的血性!”

      刚安静下来的朝堂,又乱了起来,“皇上,先不说皇长子才多大,就是让皇子上战场也太冒险了,大昭多少年没有这种事,请皇上三思。”

      “你为什么想去?”皇上起身,从阶上走下来,站在贺令言前方。

      “父皇,漠北之事,没有那么简单,儿臣刚才燕北回来,听闻漠北王子亲自带兵,现在举国上下激动异常。”

      沈乐栖听见,只觉得不可思议,之前可没有这档子事,怎么又变了。

      贺令言还在继续说:“儿臣,今年已十七岁了,寻常人家娶亲的年纪,却什么功劳都没为大昭尽力,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岂不令人耻笑!”听得沈乐栖感叹,真是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沈乐栖出列,拐了一下,示意萧逸仙,把他弄得一愣,“皇上,皇长子说得有道理呀。”说出来时,只觉得像什么被解开一般,眼眶也红了。

      贺令言看向沈乐栖,对方正面带喜色,一副欣慰表情,“父皇,请您应儿臣的请求吧。”

      韩元江几人也接上,皇上欣慰地把贺令言扶起,“好,好,我大昭果真是人才济济,定能打得漠北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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