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离婚》浮游女

5、第 5 章

　　金小猫以尝试新餐厅和新菜式为己任，她天天泡在网上，不止搜罗了多少相关信息，反正和她出去吃饭，我还没试过两次去同一个地方。

　　“明珠东路新开了一家餐厅，做印尼菜的，名字也很有趣，叫珠子，我们去试试吧！”果不其然，我一下楼，金小猫就搂住我的胳膊兴奋地拖着我往我的车位走。

　　说实在话，印尼菜实在不合我的胃口，甜不甜，酸不酸，辣不辣，咸不咸，每种味道好像都有一点，但又不强烈，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随便扒拉了几口，我放下了筷子，还是回公司之后叫外卖吧。

　　“你今天怎么舍得出洞？”

　　金小猫从她那个大得可以装人的无敌大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呵呵，我现在也算是当妈的人了，得修身养性！就买了十字绣。我特意挑了看起来最复杂的图案，日月山河图。”

　　“传统的说法是孕妇不能动剪刀不能动针吧？”我皱起眉头。

　　金小猫满不在乎地道：“哦，那就给我妈绣吧。反正我本来就不是特别想玩十字绣。”

　　“……”现在的金小猫看起来很快乐。那么我应该如白子颢所说，永远地藏住他的秘密吗？我默默摇了摇头，我今年三十岁了，也算经历了一些事情，世上何曾有过真正的秘密？白子颢要是真能骗她一辈子倒罢了，问题在于说一个谎很容易，但一个谎言总需要另一个谎言来掩盖，当谎言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白子颢和金小猫最后得一起被这个失控的雪球压死。

　　我看了一眼正在研究桌上的菜单想再试两个菜的金小猫。她头发是天生的细软偏黄，眼睛圆圆的，鼻头圆圆的，嘴唇有点嘟，看起来真的挺像一只小猫。现在她肚子里有一只小小猫……

　　手机忽然进了一条短信，我拿起来一看，居然是白子颢：“小猫给我发短信说去找你吃饭了，我才看到。你不要对她乱说话。”

　　我回了一句：“你放心，三天的时间还没到呢。”发送之后顺便把白子颢的短信删了。

　　白子颢没回，我也不再搭理他。

　　不出我所料，金小猫兴致勃勃地叫了两个汤：“离子，我们一个人试一个，好不好？”

　　反正味道都一样，吃多少都是四个字——莫名其妙。我点了点头：“行。”

　　吃完这顿完全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形容的饭，结账的时候我叹为观止了一下，哇塞，这么一堆垃圾食品还要四百多？够我买好几个全家桶了，那个垃圾食品不仅闻起来诱人，而且吃起来管饱。

　　“等等。”金小猫叫住了服务员，从包里掏出一个A4文件夹，翻阿翻啊，翻出一张她自己打印的优惠券，“你们公司说这个可以在旗下所有餐厅用的。”

　　服务员肯定见过自己打印优惠券的，但估计没见过用文件夹收藏四十多张不同种类优惠券的，此刻头上分明有几只乌鸦嘎嘎分过：“……是的，这个可以用。”

　　“能省三十多块钱呢。”金小猫向我邀功，“离子，我特别会过日子，对吧？”

　　我点头：“那是，谁娶到你是他的福气。”所以离开白子颢，你也会过得很幸福的，对吧？

　　服务生还没把找的钱拿来，白子颢已经出现在餐厅里朝我们走来。他这车子开得太牛了，从A大过来至少要半个小时吧？

　　白子颢冲我笑笑，然后在金小猫旁边坐下：“今天怎么出来了？”

　　金小猫很好奇：“你今天不在学校啊？”

　　白子颢点了点头：“中午有个饭局，就在附近。”他用眼神告诉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我用眼神告诉他我根本什么都没想。

　　金小猫也不傻，立刻发现我们两个人在用眼神传递信息：“你们在打什么暗号呢？”

　　我笑道：“这个事情，你得问白子颢。”

　　“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金小猫很兴奋。

　　金小猫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的时候，白子颢的表情很挣扎。我想我知道他心里的难受。

　　爱情里最糟糕的事情不是一个好人遇到了一个坏人，而是一个好人遇到了一个好人，但他们没办法好好地在一起——快乐总是比痛苦更能折磨人，如果只有痛，我们可以轻易放手决然离去，正因为痛总伴随着快乐，伤害总潜藏在幸福里，这世界上才有那么多悲剧。

　　白子颢显然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对话无以为继的时候手机铃声真是救命福音，我接起手机，然后顺理成章地岔开了这个话题：“岑一找我吃午饭，我先走了。金小猫你要不要去书城？我顺路，可以载你一程。”

　　金小猫在白子颢脸颊上吧唧一口：“小白白，为妻抛弃你了，你别哭哦。”小白白算很客气的了，我听过最嗲最恶心的是天下第一帅哥白，金小猫心情好的时候就会不停给人起外号，无人能够幸免，就拿我来说，迄今为止，除了最常用的离子，我还收到过小江江、小离离、离不离、一岁一枯荣等一系列外号，最无厘头的是钙镁子。

　　听到金小猫的话，白子颢的脸色顿时沉了一下，然后笑着拨起金小猫的头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在外面闲晃的时候小心点，注意走人行道要走内侧，不要靠近车子那一边。”

　　金小猫摸了摸鼻子：“我发现有了小小猫之后，小白白你就更年期了……”

　　“你个没文化的金小猫，这分明是准爸爸症候群。”我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零钱和□□塞进钱包里，“走吧。我老公还在等我呢。”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白子颢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明天下午我没课，我决定那个时候和她谈，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希望你过来。谈完之后她未必想看见我。得有一个人看住她安抚她的情绪不让她伤害到自己。”

　　我当然答应：“好。”

　　在书城放下金小猫，我赶到餐厅赴今天第二个午饭局。一走进餐厅，我就看到岑一的秘书慕栀子。

　　“岑一怎么到现在才吃午饭？”

　　“岑总去拜会了君部长，被留下来吃午饭。”

　　“知道了。”君部长之前在省里负责经济好多年，对岑氏一直很支持，甚至想过让岑一做女婿——这一点当然也是我从酒宴上听来的传闻，可惜当事人就在我枕边我却没有胆子去向他求证。我估摸着君部长真的有这个念头的话，岑一不乐意和君部长的女儿结婚，除了君安琪美归美却是一朵浑身长刺的玫瑰花，没办法，领导养出的女儿一般都特跋扈，更重要的是君部长全家嗜辣如命。岑一做不来的事情不多，其中一件就是不能吃辣椒。让他在君部长家吃饭，估计他和我吃印尼菜一样，每一道菜吃那么一两条意思一下。

　　走进包厢，岑一正坐在桌边看服务生上菜，看到我来了，站起来帮我拉开椅子：“中午吃的什么？”

　　“没比你好到哪里去。和金小猫去吃印尼菜了，真难吃。我快饿死了。”

　　岑一吃饭不紧不慢，很优雅自如，我的吃相也不能算难看，但肯定不如他那么一举一动都显得特别有模有样，所幸岑一在这一点上明示过我：“只要吃饭不拿手抓，喝汤不发出声音，在桌子上不打嗝，餐桌礼仪随便你。”

　　前两条很容易，后一条有难度，打嗝这种事情又不是能控制的，万一打起来能怎么办？

　　岑一的回答很高深：“打嗝当然可以控制。身体是你的，你为什么不能控制？”

　　好吧，岑一大概真的能用脑细胞控制每一条肌肉的走向。他不是人，是made in 地球的机器人。

　　让我庆幸的是，和岑一相处的时候，我一次也没打过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