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博/远征队群像】大梦》康复中

99、2-46 真空呼吸

　　“啊这……”众人在塔楼大厅里面面相觑，奇力眉头曲率又变得十分复杂，“这是怎么回事？”一架巨大的竖琴立在房间中央。巴林解释说，在他们去镇上的时候，镇长带人送来了这个大家伙。
　　“镇长真是够疯的。我本来以为那是他酒后发牢骚呢。”德瓦林小声吐槽着，“天知道他们从哪里得知索林小时候是弹竖琴的。这也太不是时候了。”比尔博往旁边看去，索林抱臂靠在角落四分之一弧的装饰柱上，面上没什么表情。想到船上诺瑞说过的话，比尔博不禁更加担忧。他正迎上去，轻声呼唤：“索林……”“波弗。”索林同时直起身体向众人走去，半路才注意比尔博的动静，视线稍作停顿，但没做回应。
　　“各位，长湖这儿的年假基本要过去了，我想是时候讨论一下我们接下来的安排。”索林站到众人面前，两手背后，扫视一圈，视线落在多瑞身上，“甘道夫有消息了吗？”多瑞有点迟疑地摇了摇头。
　　“行吧，你自行和他保持联络吧。”索林视线又转回到波弗身上，“我想我们该赶在各地议员来长湖之前完成第二场展会，吸引长湖百姓来艾瑞博就业。”波弗下意识地点头应下，才后知后觉地询问：“这么快，你确定？”索林不假思索地肯定：“菲力，你们继续配合波弗把这件事办好。这是重启艾瑞博的重要一环。奇力，你安心把伤养好。”
　　在众人彼此试探的眼色中，索林宣布：“鉴于比尔博已经获得了有关史矛革的行踪线索，我想可以对周围的人先排查一番。三十岁以上本人，或者其三十岁以上长辈有夏尔、密林和艾瑞博经历的，豪绅、寡头。不会很多，我们可以把这里绝大多数的难民先放一放。除了多瑞从警局调资料，诺瑞你来负责私下调查？”诺瑞惊讶得嘴都没来得及合拢，砸吧砸吧，才捋顺舌头：“我……我可能也需要帮手。”索林点点头：“剩下的人里，你自行安排吧。”
　　波弗这时候反应过来，举手提问：“说回展会的事，之前镇长他们似乎对我们重启艾瑞博的计划很有意见来着，是吧？”“你把这部分交给我就行了。”索林又对多瑞那边交代，“别碰镇长和那两个党派领袖，他们的资料不会那么容易查到。我来接触，免得打草惊蛇了。”多瑞和诺瑞了解地点头应下。
　　“很好，”索林如释重负地一拍手，“现在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众人彼此看了看，纷纷摇头。索林满意道：“那就准备开饭吧。邦伯，交给你了，我们稍后饭堂见。失陪。”说着，他转身走进屋，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啊这……”诺瑞欲言又止。这回连波弗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这**是什么情况？无事发生？”巴林叉着腰，冲德瓦林叹了口气：“我看这才叫风雨欲来。”

　　“我是条鱼，生活在富饶的空气里。
　　得益于这个美好又幸运的时代，我免于枪林弹雨之忧，亦无贫疾交加之苦。
　　如果我手中忙事不断，那就再完美不过了。将一切躬行，自然可以脑袋空空。
　　但事实是我手上空空，所以脑中藏污纳垢。
　　那些本该被抚平并遗忘的褶皱沟壑，让我重新认识这种普遍的呼吸方式。
　　它同样叫做不适。
　　我总得获取点儿什么，手上的，或者头脑中。
　　我总得舍弃点儿什么，我的生存方式，或赖以生存的整个世界。
　　——弗
　　P.S. 好诗吧，这可不是我写的。是我偶然听到的。别告诉任何人。‘矫情’，我知道大家都这么觉得。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索林，这就是我。
　　别担心，等再过年我回来的时候就手上满满，脑袋空空了【坏笑】和你一模一样。”

　　索林轻抚琴弦，思绪则飘在很远很远的时空。比尔博进来的时候，也沉浸在他的乐曲中，直到一曲终了，索林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
　　“留下吧，”索林轻声叫住正欲退出去的比尔博，“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要做的话。”言毕，他又自顾自地开始了下一曲的演奏，微低着头，旁若无人，不再理会比尔博是去是留。
　　比尔博原地手足无措了一阵子，然后走到门边，在索林之前靠过的那个柱子前站定。不够近，不太远，也算刚好。“我小时候，索恩就喜欢站在那个位置。”索林突然的开口让比尔博不知作何反应，好在对方并没有转头看过来，还是一副专心演奏的姿势，“他总是错过晚饭，到家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玩耍了。我曾有一个非常，非常非常漂亮的竖琴，一个大师之作。平时它就放在茶厅里。当父亲进屋的时候，往往弗雷林和狄斯都趴在一边听我演奏。”
　　“更早些时候我母亲也在家。那是我们一天里难得安静一会儿的时候，所以她也放松一会儿。索恩站在门口附近，母亲坐在我后面，大概那个位置。一个对角线，所以他可以同时看到我们和他的妻子。现在我有点明白了，我猜那就是为什么索恩总是站在那里听我弹琴。”
　　比尔博犹豫着，不太肯定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该换个位置站着。“留下吧，”这是索林今晚第二次明确告知自己的诉求。弹琴的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补充道，“请。”比尔博明白过来，对方更希望这里有个真实的身影存在，于是他后退一步，放松地靠在柱子上。和索恩当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索恩都会说些什么呢，还是他只安静欣赏？比尔博福至心灵，脱口而出：“这听起来非常动人。”索林正伸出去够向远端琴弦的指尖轻颤了一下，但还是稳稳地落下拨动的力道。“实际上，我弟弟弗雷林的舞跳得很不错，他肢体比我们协调多了。索恩每次说我弹得不错的时候，他就一个翻身起来，合着音乐跳舞，非要父亲也夸他一句。”索林说到这，笑了笑，“我看他开始跳，我就故意快一拍，慢一拍，给他捣乱。但是很快他的舞艺就精湛得我拿他没办法了。”比尔博轻声追问：“狄斯呢？她不和你们两个争着索恩的夸赞吗？”索林抬头想了想，告诉比尔博：“狄斯不这么幼稚。她总会得到索恩夸赞的，就算什么都不做。再说，她还有索尔的偏爱呢。”比尔博失笑。
　　又一曲终了，两人愈发放松。索林突然灵机一动，告诉比尔博，有一次他真的想为难一下弗雷林的时候，他找来了一本精灵的乐谱。索林说着，凭记忆拨动琴弦：“Only time. 他们唱诗班里演奏的曲目。我觉得，这个，弗雷林总跳不来了吧。”比尔博好奇地问事实如何。“弗雷林没跳成，但弹着弹着，我也不记得要耍他了。”即使是不一样的风格，索林依然驾轻就熟，“那是我们第一次认真听精灵的音乐作品，但是神奇的是，全家人都挺喜欢的。我觉得也不错。当然，那会儿母亲已经离开了。”比尔博有所选择地回应，他早就已经明白索林的喜好了：“你不是讨厌精灵的风格，你只喜欢听起来愉悦轻松的。”“可能吧。”索林不置可否，随后问比尔博想要听点儿什么。
　　“过来吧，比尔博，随便说。只要是你那个歌单里的。”他对此倒是相当自信，“我只要求一点，要提一首让人听完非常，非常非常开心的。”此刻不去考虑索恩，他让比尔博不要理会那些俗世规矩。
　　比尔博已经走近了，所以他确定索林并没有喝酒，尽管索林表现得就像已经灌了两打啤酒。“来吧，说一个。”索林怂恿他，“别担心，这绝对不是我经历过的最烂的一个新年。说到底，索恩失踪也有这么多年了，是吧。又能有什么区别。”比尔博当然不信，以往不论别人怎么怀疑，索林都是那么坚定地认为索恩还活着。终于有了结论，可却是对他毫无意义。索林坚持到：“说真的，这甚至都排不上前三。”
　　“第一是……”比尔博心想难道是史矛革案，他正在回忆具体时间，索林已经给出答案，“我母亲离开我们。”
　　“第二是……”比尔博猜，有可能是都林人在墨瑞亚和阿佐格的惨烈对战之后，但索林依然一鸣惊人，“弗雷林因为参军的事情和家里闹翻，离家出走。”
　　“第三是……”比尔博放弃思考，而索林思索半天，似乎在反复衡量，但很快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可衡量的，“好吧，这次能排第三。”
　　但事实是我手上空空，所以脑中藏污纳垢。
　　“就……”索林合眼调整了一下情绪，“就说一个开心点儿的歌名吧。”比尔博正为方才的答案而沉思着，闻言想了想，提议道：“Friendship is magic?”
　　索林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乐了：“哦，想要演奏这个，镇长应该给我找个风笛来的。”但是他还是循着调弹了一段。随后索林又想到什么，对比尔博说，他其实还会一首夏莫一族的曲目。他随即演奏了一段在此刻相对没那么激烈叛逆的悠扬曲调。“很不错，”比尔博由衷赞叹，“这是什么？”
　　“……”
　　索林突然的语塞让比尔博还以为自己引起了他的悲伤。“是一个关于……你头发……的曲子（*注）。”索林不好意思地顾左右而言他，在比尔博怀疑的目光中，心虚地避开视线，“总之，谢谢，比尔博。
　　“我明白，我并非一无所有。”
　　我总得获取点儿什么。我总得舍弃点儿什么。
　　别告诉任何人。
　　“我想我该放你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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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德彪西“亚麻色头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