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惜（续）》潇羽

53、第五十三章

　　追上小雅，抓住她的胳膊，我一边喘着粗气儿一边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她撇过头，嘴却微微嘟了起来。
　　生气？不会吧~谁招惹她了？？
　　“生气了？”我扯着嘴角，小心翼翼地问到。
　　“哼~”
　　还真生气了！
　　不过没理由啊，“生我气了？”我又小心翼翼地追问一句。
　　“你去理你那个花枝招展的小妹妹啊，理我干嘛？”
　　唉哟！“天地良心！”我竖起右手三根手指头指天发誓，“我绝对绝对没有想理她的意思，那小姑娘太缠人了，我躲都来不及呢！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下次不能打她那摊位经过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呵——”听我直叨念佛偈，她终于忍不住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然后，挽了我的手道：“原谅你了！嗯，下午陪我逛街吧！”
　　啊？？
　　反应了几秒，“哦，哦。”我支吾着，空气中弥散了些许暧昧的味道。我的心中开始出现疑惑，我第一次仔细审视了我和小雅我们目前的关系，似乎太过亲密，那种亲密已经超过了我的底线。
　　周末的步行街，人总是特别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字路口的中心安排了武警，个个威武挺拔，腰间还有警棍和配枪，那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装扮，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个愿望，就是当巡警，穿制服，抓坏人！
　　正沉浸在儿时的美梦中，小雅忽然扯我的胳膊，说她饿了。
　　“饿啦？”我挠挠头，“那想吃什么？”
　　“嘻嘻！”她拉着我，直奔麦当劳的甜品站，“这个这个！”
　　冰激凌甜筒？！我汗，“这个不饱的啊！”提醒她。
　　“我就要这个！买嘛买嘛~”胳膊快被她扯下来，“好好好！买！”我立刻识趣地应承，面对如此天真无邪的“孩子的眼神”，我实在是无拒绝的余地。
　　巧克力是她的最爱，不喜欢德芙不喜欢金帝，独独喜欢吉百利，据说它味道不腻，也没有苦味儿。于是我们走遍了大大小小的超市，最后终于在“沃尔玛”寻获，“啊，居然涨价了，贵了两毛！”她大叫。
　　我只好安慰，“现在物价都在涨，反过来想嘛，物价如此动荡不安的年代，只涨两毛已经是给张雅小姐你天大的面子了！”
　　“你以前都没这么会说话的，油嘴滑舌！”她说。
　　“呵呵！”我挑开嘴角笑笑，小雅，看着她，我的心骤然升起一丝悲凉。

　　小雅不小心将储蓄罐打破！
　　那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储蓄罐子，外形是一只小猪戴一顶咖啡色的帽子，罐子里存着硬币，是她每日投进去的愿望。愿望打破了，如同她的心被摔碎一样。
　　帮她清理好罐子的碎片，又将硬币一个不落地捡了回来，用我的许愿瓶暂时放着，“小雅，小雅，罐子没了，我们再买一个，嗯，就去原来的那家店里买吧！”
　　她看着我，微微抿嘴，然后冲我点头。
　　我带她去了一家店，找到了一模一样的罐子，“这个，拿好，可别再打破了哦！”我笑了笑。
　　“原来不是在这里买的！”她说。
　　“不是吗？好像是吧，我记得是这里！”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里！”她看起来似乎很着急，她抓着我的手，“原来不是在这里买的，我记得很清楚，我们是在中兴路那条街上，那家卖饰品的店里买的！”
　　“我们？”我挑开来嘴角，微微压下眉毛，温柔地看着她，“哪个我们？你——和谁？”
　　她似被什么惊到一般，忽然不动了，看着我，愣愣地，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些许恐惧。
　　“是吴林~你和吴林~”我吸了口气，微笑，将储蓄罐放回原处。
　　她的表情很惊愕，我看着她，眼中忽然有了湿意，“储蓄罐是吴林买给你的，他说每天一个硬币，每天一个愿望，只要将硬币存进罐子里，愿望就会慢慢实现！所以你每天……每天都会往罐子里投一个硬币！”
　　“小雅！”我握住她的肩膀，咬着牙，眉毛轻轻弯了下来，“陪你买这个储蓄罐的是吴林，不是我，记得吗？”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她推开我的手，痛苦地抱着头蹲下去，肩膀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很快，泣不成声。
　　储蓄罐摔碎了她的愿望，而我打破了她的幻想！
　　虽然人各有异，但我一直觉得面对吴林的死她不哭不闹不寻死，保持着安静，又那么快恢复心情，这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也可以说简直是一种突破！
　　小雅若不是已经能面对事实，那便是她在采取某种方式逃避，而她逃避的方式便是把对吴林的感情转嫁到我的身上，甚至于潜意识里把我当成吴林！
　　事实有时候很残酷，但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幻想里。我遵守对吴林的承诺，将那本《山楂树之恋》交给小雅，抢救的医生说，他死前一直把那本书紧紧地拽在手心里。

　　夜里下着小雨，去了一个很久没去的地方，静静地，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头靠着墙壁，整夜没合眼，我大概已经忽略了睡觉这回事，就像忽略大清早的从我身边经过并带着奇怪的眼神看我的人。
　　门开了，屋里出来的人几乎撞到我，只听她惊唤一声：“吓死我了，这里怎么坐了一个人！”
　　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个孩子！”他蹲下身子看了我一下。
　　“灵灵啊！灵灵！”她大叫着，应该是冲里屋吼的。
　　“惜儿？！”羽灵惊叫着在我身前蹲下，“惜儿？惜儿~”她摇晃着我的身体，焦急地呼唤。她的气息，我抬眼看着她，眼神渐渐有了焦距，映出她的样子，羽灵，我抱着她，“吴林死了，吴林死了……”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一直重复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清醒过来，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回忆重复着发生的一切，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我回来找她。
　　我掀开被子，下床，开门，走出卧室。客厅里开着电视，声音很小，沙发上坐着的是羽灵的母亲，她一边看电视一边织着毛衣，也许是听到了门开的声响，她抬头便看到了我，收到她的眼神，我露出微笑，轻唤一声“阿姨~”
　　“哎哟，宝贝，你醒了？”她停止了手中织毛衣的动作，温柔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不过她那句宝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一点受宠若惊~
　　“灵灵！灵灵？”
　　“诶！”
　　“醒了醒了！”她很兴奋地叫着，然后冲我招手：“来来来，宝贝快过来坐，坐这里！”
　　羽灵从厨房到客厅，看到她，我扬了下嘴角，有一种很奇怪的冲动，我居然想说“你好！”虽然最终没说出口。
　　她拉我到沙发上坐下，伸手探探我的额头，自语着：“好像没生病~”然后松了口气。
　　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拍拍我的脸蛋，“不睡了？睡醒了吗？”
　　“嗯~”我点头，视线却始终不曾离开她的脸，我甚至没有眨一下眼，她的温柔让我感觉这像是一场梦。
　　“饿了吗？等一会儿，等等啊，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她说，又嘱咐阿姨：“妈，你们先看看电视，饭快好了，等爸回来就开饭！”之后看了我一眼，去了厨房。
　　“来，饿了吧，先吃香蕉~”阿姨已经将剥好的香蕉递了过来。
　　“哦。”我应着，接过香蕉，咬一口，盯着厨房，再转过头来看着这位慈祥善良的母亲，“很好吃，谢谢~”
　　她笑了。
　　和羽灵的父亲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姐姐珮灵，侄女圆圆。圆圆看到我就叫姐姐，声音很稚嫩很甜，珮灵姐拍拍小家伙的头纠正她，“圆圆啊，要叫阿姨。”看着孩子，又看着我，微笑了一下。
　　我微微抿嘴，礼貌性地回应了一个笑容，蹲下身去，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叫什么都没关系~对吧圆圆~”挥舞着她的小手，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实在是太激动了，因为这个孩子长得可爱极了，黑黑的头发打着小卷，睫毛很长，眼睛亮晶晶的，五官很精致，于是乎我脱口而出：“她好可爱啊！”大约是被我的热情吓到，她“哇”一声大哭起来，转身扑到她妈妈的腿上直叫着“妈妈，妈妈。”为此，羽灵没少给我脸色，好在圆圆没因此留下阴影，小孩子容易哄，在我的爱心攻势下，我们也渐渐地建立起来良好的友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