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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射杀吾之挚爱 ...

  •   *本章是梦境,有轻微恩奇都x时子向(史诗背景),注意避雷(看到这里还有雷的吗)

      远坂时子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不是那种喜欢亲力亲为的人,甚至可以说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些懒惰。把这个世界的间桐雁夜交给言峰绮礼,她就去休息了。

      眼睛闭上的时候,一股熟悉的下坠感包围了时子。

      在圣杯战争里,如果从者和御主关系亲近——好吧,时子也不确定圣杯是怎么定义这个关系亲近的——御主就可以梦到从者的过去。在她不可救药地爱上吉尔伽美什后,就做了很多很多有关于他过去的梦。

      时子心想,此刻自己在原本的世界已经死了,那还会梦到吉尔伽美什吗?还是这是新从者Berserker的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之时,远坂时子看见满目的蓝天,身下的草坪比最华贵的地毯还要柔软。初生的青草安静地贴在她的脸侧,带来的痒意令人发颤。她尚在思考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处,微风带来一片鲜红的玫瑰花瓣,悄然落在她的唇边。

      这是……在哪里?

      时子刚想伸手拿下这花瓣,却在同时触到了另一个人的手。

      “唔!”她吓了一跳,侧头望去,看见一个浑身赤裸,身体健壮的男子。他的眼神机敏又澄澈,好似那森林里刚出生的小兽,餍足中带着野性,就像那自由翱翔的雄鹰。见到时子醒来,他翻身撑在她身上,发出含混不清的叫声:“Sham……Sham……”[1]

      男性的气息笼罩着时子,他一只手抚上时子的脸,俯下身想亲吻她。

      远坂时子大概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她低笑几声,用手将男人散落下来的长发拨开,纠正他的发音:“Shamhat……沙姆哈特……”男子急于求吻,没有应答,时子便将那花瓣放回自己唇上。男人隔着花瓣与她相吻,皱起眉头。

      远坂时子感到自己的唇被这只野兽轻轻碾压,宛如小兽恳求母亲。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隔着花瓣含糊道:“沙姆哈特,我的名字。”

      花瓣被男人咬碎,鲜红的汁水顺着时子的唇缝流入口腔。她微微张口,教导他世间万物。

      “恩奇都……”她低声道,“你的名字。”

      这是《吉尔伽美什》史诗的开头。英雄王吉尔伽美什降落人间,暴虐无道。天神安努捏泥塑人,创下恩奇都来反抗吉尔伽美什的暴政。恩奇都一开始身披毛发,整日与野兽相伴,不通人智。神妓沙姆哈特与他交合六天七夜,将他神智点醒,带入乌鲁克城。

      灼人的热度再度缠上,时子长叹一口气,爱怜地看着尚在懵懂的恩奇都,轻声道:“恩奇都……日后勿要责怪我。”[2]

      恩奇都嘟囔道:“沙姆哈特……沙姆哈特……”

      此刻他心智已开,但还未经历过人世洗礼,想法像孩子一样简单,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日后会责怪身下这位如母如姐的女子。

      四周的野兽闻到恩奇都染上了人类的气息,纷纷四散逃窜。恩奇都感到不对劲,起身一看,发现昔日的伙伴全都惊恐地看着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入密林里。

      “等等!”恩奇都站起来,想要去追赶他的伙伴,“等一下!”

      殊不知人类的声音只能让野兽害怕,他的伙伴们跑的更远了。

      远坂时子站了起来。接收到恩奇都迷茫而难过的视线,她摇了摇头:“恩奇都,你已来到人世,何必整日与那些野兽待在一起?和我一起去乌鲁克吧。那里有神圣的殿堂,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

      恩奇都眼睛一亮,问道:“那男人是谁?”

      恩奇都久久无法融入人间,不仅是因为心智未开,也是因为常人太过弱小,不及他力量的十分之一,因而他无法将那群人看作是自己的同类。眼下沙姆哈特说有人和自己一样强……不,她说那人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恩奇都听了这话,向对方挑战的心情难以抑制。

      远坂时子想到那人,笑道:“你跟我来。”顿了顿,又道,“他一定也想见到你。”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挚友,名字与名字并列,被雕刻在泥板上。

      四周风景迅速变化,转眼间,绿树和野花交织成长藤,化为金色的道道拱门。远坂时子拉着恩奇都的手,领着他穿过喧嚣的人群。

      “眼下正是新年节,人们日夜不寐,欢歌载物。”时子向好奇而无措的恩奇都介绍道,“这样的节日,王也会十分高兴。”

      恩奇都紧紧抓着她的手,目光投向一群妩媚多情的女人,问道:“这是什么?”

      远坂时子一噎。她一个来自现代的魔术师,要怎么和初来乍到的恩奇都介绍古巴比伦时期的神//妓文化呢……在古巴比伦,贞操无关紧要,人们看中的是性方面的能力。侍奉爱神伊什塔尔的女祭司通常也兼职□□,赚来的钱多用于神庙修建。除此之外,神//妓也有在战场上负责鼓舞男子士气的职责。

      见她不答,恩奇都又指向一个穿着华贵的男性:“那个男人……他要和那些女人做你和我做过的事情吗?”

      远坂时子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有一种孩子学好不容易孩子学坏倒挺快的无奈。她狠狠地捏了一下恩奇都的手,答道:“小孩子不要乱看,别问那么多!”

      恩奇都闭了嘴,又问道:“他们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却不来找我说话?”

      时子转过头,上下端详他的样貌,给了一个公道的评价:“你长的太英俊了,男人女人都忍不住要看着你。但是你又比他们强壮得多,所以那些人害怕被你伤害,不敢靠近你。”

      恩奇都想了想,道:“那我变成沙姆哈特的样子,他们是不是就不害怕我吗?”

      恩奇都十分满意这个主意,不等时子开口,就把自己变成了沙姆哈特的样子。原本硬朗的五官变得雌雄莫辩,美丽超越了性别。他的头发变得更长,还成了与春天一样的嫩绿色[3]。变完形态之后,他立刻问沙姆哈特:“沙姆哈特,你看这样好看吗?”

      时子笑了,夸奖道:“这样真是再好看不过了。”

      她心想,千年以前,真正的神妓沙姆哈特是这样对待这个孩子的吗?沙姆哈特对他是否像自己这样心软?她有告诉他自己最终的命运吗?

      时子尚在走神,便听恩奇都又问:“沙姆哈特,那现在的我,和你说的那个男人,我们两人谁比较英俊呢?”

      他初来乍到,对沙姆哈特有一种天生的亲近,又有一颗赤子之心,迫切地想让自己成为她心中最强壮、最英俊的男人。

      远坂时子被恩奇都的天真给逗笑了。她宽容又无奈地说道:“恩奇都,你不要对吉尔伽美什有如此敌意。”她对吉尔伽美什史诗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当即道:“吉尔伽美什,大智而不愚,神灵宠爱他,你从深山来此地,就在此之前——”[4]

      “吉尔伽美什已在乌鲁克梦见你。”

      一个男人替时子说完了最后一句,悠然开口道:“沙姆哈特,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论力气,本王强于他。不论白天黑夜,我自不眠不息。他乃泥人一个,如何与神相争?”

      远坂时子一愣,缓缓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她视线的尽头,站着一个金发白皙的男人。那男人虽是一副少年的模样,但那赤裸的胸膛已经足够有力。火红的衣袍围在他的腰间,与黄金配饰相互辉映,明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时子僵住了。

      她上一次见到吉尔伽美什就是她死之前,距离现在其实也没过去很久。可能只有一个月,半个月,甚至十天?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几千年都没见过他了。

      时子感到自己眼眶中开始泛出湿意,赶快低下头。

      吉尔伽美什赤足踩在地上,所过之处众人皆露出害怕的神情,纷纷远离这个暴君。时子没有回答,他眯起眼睛看着她,不满地质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本王比这个野人更加英俊、更加强壮、更加智慧吗?”

      听到吉尔伽美什这样唯我独尊的话,时子快流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她有点想笑,又不敢看吉尔伽美什,只好对恩奇都说:“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人了。他就是吉尔伽美什,我们的王。”

      她的声音里有尚未散去的哽咽,但语气已经轻快起来。

      恩奇都想了想,站到沙姆哈特面前,对吉尔伽美什说道:“我们来比试一场吧!”

      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这位外来者的弱小与无知。

      一时之间,砂砾和尘土在四周扬起,原本欢笑的人群惊慌逃窜。绽放的鲜花破碎凋零,屹立千年的石柱轰然倒塌。他们的力量是如此惊天动地,活像两头不肯服输的蛮牛,几乎将整个城市毁灭。

      到了最后,两人一南一北,纷纷力竭。

      贵族妓//女早做鸟兽逃窜,唯有远坂时子站在原地。卷起的土砾刮破她娇嫩的脸颊,弄脏她精美的华袍,她依旧毫无所觉,指示怔怔地看着相斗的两人。

      吉尔伽美什退回到刚刚站立的地方。力竭之后他单膝跪下,眼下即便缓缓站起,也是摇摇欲坠。恩奇都也是浑身泥土,狼狈不堪。他伸出一只手,对吉尔伽美什说道:“你是女神之子,世间独一无二的王和勇士,为何如此放诞不羁?不论未来你有何梦想,我亦愿帮你实现。”

      吉尔伽美什注视他许久,忽然高兴地笑了起来。王放肆的笑声响彻整个乌鲁克城。

      此举空前绝后,王从此收获了相伴一生的挚友。

      远坂时子看着那两只沾着泥土和鲜血的手握在一起,日光从二人目光相交之中射来,闪得她双眼发白,失去意识。再次睁开眼时,绣着金线的纱帐拂过她的脸颊。吉尔伽美什在她身后,手掌危险地放在她的脖颈上。苏美尔的王敏锐地问道:“你为何忽然从乌鲁克离开,去城外找那恩奇都?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做的两个梦?”

      吉尔伽美什早些日子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梦里他梦到了一颗从天而降的星星。他想要举起那颗星星,却发现自己难以抬起。第二个梦里他梦见乌鲁克城中有一把斧头,被众人团团围住,他见那斧头有如看见了珍宝,爱不释手。

      他把这梦告诉沙姆哈特,第二天就找不到这个女人的踪影。

      远坂时子说道:“解决王的忧虑是我的使命。王有忧虑,我得去寻找答案。”顿了顿,叹道,“是一名农夫祈求我去的。他说恩奇都带领野兽来到他们的田地,搅得他们不得安宁。他恳请我用肉//体驱散这个人,保护农庄。”

      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声音变得危险起来:“谁给你胆量擅自离开我的?作为神妓,私自离开神殿,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吧?”

      远坂时子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睛,平静地说道:“神//妓并非只要实现王的愿望,农夫的愿望,我也要予以实现。”

      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道:“出去几天,胆子果然变大了,竟然学会了反驳王。我前几天捕了一只狮子,特意饿了它好几天。我要把你扔到狮笼里,让它把你咬成碎片。”

      他是神灵之子,一切触手可得,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忤逆他的命令。恩奇都虽然也这么做了,但他是上天赐予他的宝物,是他的挚友。

      沙姆哈特不过是一个自己有些宠爱的神妓而已,怎么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事?

      远坂时子看着年轻的吉尔伽美什,看着那双任性而鲜活的血红双眸,心里软得不能再软了。她想起最后还是他慈悲地杀死自己,温顺地说道:“王说得对,是我的错。不管怎么样,我不应该擅自离开王的。”

      眼下,她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向昔日的爱人道一声抱歉了。

      时子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是如此温柔而甜蜜,其中又有些许内疚。她的目光停驻在吉尔伽美什年轻俊美的面庞上,难以移开视线。

      吉尔伽美什笑了起来。那只擒住时子脖子的手向上移动,掐住她的下颚,残忍说道:“那把你扔到军队里,扔到人群中,怎么样?这不也是神//妓的职责吗?”

      远坂时子本人对贞操没什么特别地看法,但也不喜欢在这方面过度地放纵。她平静道:“这样好像又一点过火了,吉尔伽美什。只有战争时,我们才有鼓舞男子士气的使命。”

      吉尔伽美什捏住她下巴的手忽然发力,时子的嘴不受控制的张开。下一秒,甜腻的汁水在她的唇齿间绽开。

      他给时子嘴里塞了两颗葡萄。时子合不上嘴,没办法去咀嚼,只能含着那两颗葡萄,呜咽地看着吉尔伽美什。

      “不知好歹的女人,跪下来感谢王的仁慈吧。”吉尔伽美什恶狠狠地说道,“明明嘴上永远说着最温顺的话,但天天做的都是反抗我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把沙姆哈特丢到军营里,至少现在不会。但这个女人胆大包天,如果不好好惩罚一下的话,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怎样的事情。

      时子的嘴巴被葡萄塞满了,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表达否定。

      “我有吗,吉尔伽美什?”那双眼睛虽然被逼出了泪水,但依然明亮地过分,正在清晰地传达出她的疑惑与不满。这种奇异的反差时常出现在她的脸上,却并不让人觉得围合。

      全知全能的母神曾经考过自己的儿子吉尔伽美什。女神问道:“吉尔伽美什,我的孩子啊,什么是至柔至坚之物?什么是至贵至贱之宝?什么是至甜至苦之药?”

      幼年时期的吉尔伽美什虽然聪慧,却还答不上这个问题。

      后来他好像知道了。但大概是生出了私心,就没把答案告诉母亲。

      吉尔伽美什看着远坂时子,悠悠道:“你去找恩奇都,是因为你能参透命运吗?”顿了顿,又问道:“能的话,帮我问问这命运,是否会让我和恩奇都这次出师大捷?”

      与恩奇都相遇后,他顿生豪情,决定与自己的挚友一起去挑战雪松林的猛兽胡姆巴巴。长老纷纷担心不已,就连向来支持他的恩奇都也开始规劝他:“吉尔伽美什,乌鲁克已经足够富饶,又何苦去挑战胡姆巴巴?”

      “那是自然的。”远坂时子望着那双年轻而志得意满的眼睛,心口不一地答道,“你们这次一定会……大获全胜。”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确实杀死了胡姆巴巴。然而在旅程中,女神伊什塔尔为吉尔伽美什的美丽所倾倒,向他求爱被拒绝,于是将能够带来旱灾的天牛放入世间。天牛再次被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杀死,二人成为名震天下的英雄。

      远坂时子在心底叹了口气,问吉尔伽美什:“但恩奇都不想去,你还要去吗?”

      但伊什塔尔对吉尔伽美什下了诅咒,导致恩奇都染病身亡,吉尔伽美什悲痛欲绝,这才踏上了寻求永生的道路……

      吉尔伽美什不满地盯着她,道:“怎么?你也要劝我吗?我还指望你能帮我在劝劝恩奇都呢。”

      时子抱住他,低声道:“那我去和恩奇都说吧……”这是天命,不可违背。

      说完这句话,她的衣衫变得褴褛,她的皮肤变得苍老。恩奇都枕在她的腿上,气息奄奄。他对她说道:“沙姆哈特,不要哭泣。我受诅咒而死乃天命注定。”然而病魔折磨着他的□□和神志,让他口出恶言:“但是沙姆哈特,我视你如我的姐姐,你为何瓦解我的纯洁,将我引向毁灭?”

      远坂时子看着少年缓缓黯淡的眼睛,流泪道:“恩奇都,是我之过。我受神的号令,让你与吉尔伽美什相识,免得他暴虐成性,亦是我说出谎言,让你走上必死之路。”

      她的眼泪唤醒了恩奇都。他仰起头颅,温柔亲吻她的眼角:“沙姆哈特,你不要为我的话难过生气。我比你更知晓神谕不可违背。感谢你带我初尝人世喜乐,又领我去见挚友。我祝福你,愿你的容貌和美德人尽皆知,所有男人都为你心神动摇。爱情女神携你进入谷仓,天青石与黄装饰你的闺房……”

      恩奇都声音逐渐变大,神志开始混乱起来。他拉住也站在床边的挚友,嘱咐道:“我的朋友,天神已经将我抛弃。我不愿堕入这死亡的冥河,但死神已经站在我的床头……虽然我如败者一样逝去,但我的名字,恩奇都,将会与你同在。”

      “只是我死后,还有谁能理解你呢?还有谁能够与你一同前行呢?”

      友人的悲鸣唤醒了王的眼泪。吉尔伽美什半跪在床前,俊美的脸上布满了忧伤。

      远坂时子看着这张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心中愈发疼痛。但她还是要去做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她膝行过去,抱住伟大的王者,“我的兄弟恩奇都,他畏惧死亡,却不得不离去。我既是引领他来到这人世的人,也应该引导他安详离开。”

      吉尔伽美什望着她。悲伤让他的大脑变得迟钝,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沙姆哈特的意思,断然拒绝道:“我要去寻那永生的宝物,好让恩奇都重新活过来。你不要乱来,在乌鲁克等我回来。”

      远坂时子深知吉尔伽美什此举必然失败,但也知道这是他必须要走过的一段旅程,于是与他打赌:“若你找到那向往的永生,带回恩奇都,我便留在乌鲁克。若是世上无人可逃死神,就请送我一程,让我和恩奇都一起回到我们的故乡。”

      说完这句话,她看到吉尔伽美什的容颜飞速变幻,从少年便成了青年。

      “来吧,吉尔伽美什。”远坂时子依然跪在原地,“不要害怕,请王遵守与我的约定。”

      吉尔伽美什注视着她,突然对身后的船夫说:“看,这就是我的王妃。”

      那船夫乃是一路护送吉尔伽美什从先知那儿回来的人,听了他的话,不免疑惑:“这个女人衣衫褴褛,皮肤干瘦,怎么配得上尊贵的王?”

      远坂时子刚想说是啊,心中倏忽一痛。吉尔伽美什把手伸入她的胸膛,掏出一颗跳动的心脏。她没有马上死去,伤口被麦田的金黄色覆盖。

      然而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在带走她的灵魂。

      谁知道在现实里她能活到什么时候?谁知道她还能不能再梦到吉尔伽美什?

      这样的想法让远坂时子感到疼痛与疯狂。她抚上王平静的面容,恳求道:“吉尔伽美什,请把我的心脏放到你的宝库里吧。”

      她猜接下来的这句话可能在梦境里说不出来,但她还是要说。

      “这是一颗凡人的心脏。”
      这是远坂时子的心脏,是袁时的心脏。

      时子道:“纵使人类不再需要神灵,不再需要王,不再需要救世主……”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这是即将醒来的预兆。

      她无声地说道:“这是属于你的。”

      一切的景物化为尘土。御主只能梦到从者的过去,但过去就是过去,是不会改变的事情。不管她多么想对她世界的吉尔伽美什说什么,在梦境里说这些都是无用的。

      远坂时子曾经做过很多次这种梦,第二天醒来问吉尔伽美什,他回忆过去,还是看不出有任何变化的痕迹。而且作为御三家之一,她心里更是清楚圣杯的本质是什么,被召唤出来的从者本质又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在吉尔伽美什耳畔小声说道:“有机会的话,和我说说古巴比伦吧,说说你的王国……”吉尔伽美什其实不是个喜欢回顾旧事的人。但古巴比伦已经灭绝,人类也不再需要神替他们承担责任。他失去了负担和枷锁,亦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另一个世界里,一双血红的眸子忽然睁开。吉尔伽美什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这是远坂宅邸二楼的客房,从这个角度望下去便可将庭院的全貌收于眼底。春天刚到,庭院里姹紫嫣红,满是生命的气息。

      言峰绮礼从外面回来,便看到吉尔伽美什对着花园沉思。绮礼知道吉尔伽美什不喜欢圣杯,更无意于参加圣杯战争,打算一言不发的离开。

      只听吉尔伽美什忽然叫住他,开口道:“圣杯战争,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言峰绮礼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绮礼不知道吉尔伽美什为何重新又对圣杯战争这种“魔术师无聊的把戏”感兴趣,往前几步,看见桌面上那本《吉尔伽美什》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写的是是吉尔伽美什痛失灵药后,邀请一路将自己送回的船夫参观自己的城池。

      “吉尔伽美什邀请船夫说:
      来吧,到我建筑的城墙上走一走,
      我要探视并检查它的根基墙砖,
      是否每一块都经过炉火的锻炼,
      而这坚实的墙正是长老们奠基,
      你看,一里外有城市和椰枣林,
      另一个方向是当年争斗的广场,
      半里外还有伊诗塔女神的神庙
      更远的远方,乃我统治的边疆[5]。”

      最后一行文字之下,有人用钢笔简单勾画出了那样的场景,那是连绵的山脉、广阔的田地、以及从中穿过的细小溪流。

      看着山峰起伏的幅度,言峰绮礼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古巴比伦的疆域,也并非乌鲁克城的景象。

      ……那绵延的山脉,就在冬木市的郊区。

      那里是远坂家的土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射杀吾之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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