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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见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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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院落。
大雪忽停,午时骄阳高挂透过雕花实木的窗户暖洋洋打在林岁时脸上。
感到四肢的酸痛,林岁时皱了皱眉强撑着坐起,一片珠帘下她一起身坐在茶水间的男人便察觉三步并两步隔着珠帘模糊不清道“姑娘的弟弟我已经安置好,你好生修养不必再费多少心思”
林岁时低头遮住眼底的情绪,她乌黑的头发凌乱身上被换洗过一遍要是以前她必定会问清楚可现在她才是求人的那方况且她也已经许下那种承诺,不好再开口询问。
“对了,姑娘这身衣服是府上的嬷嬷帮忙换上的只是我不知道姑娘的尺寸这挑选的衣服多少有些不合身,望姑娘不要见意”
林岁时浑身一僵,她抬头隔着珠帘看不起面前男人的表情。
她实在想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有礼,她只是一个将要为他做牛做马的下贱奴婢做主人怎么会这般克制有礼。
一口一个姑娘,丝毫没有看轻她的意思。
林岁时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虽然看不见梁嘉许的面容但她还是对上了那瞬的目光“公子,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无论是在皇宫还是这里没人会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在皇宫或者公主府因为她的身份就是自己不受宠衣食住行还是维持着最基本的保障,而在这里她什么都不是。
要说容貌可当时遇见她满脸污泥,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浑身脏兮兮的只要有点眼光的人都不会看上当时的她。
她许诺做牛做马,可看梁嘉许的态度实在不像所以她才问,他有何图谋。
林岁时冷静的语气让梁嘉许的也罕见的沉默了几瞬,静默片刻梁嘉许弯唇笑了笑打破了一时的尴尬。
“姑娘,如果我说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
这是她否定的答案,林岁时摇头“不信,公子相貌家世能力都是顶尖的而我只是一个乞丐况且当时我满脸污泥,看不清脸的”
梁嘉许皱眉“姑娘这般自贬是为何”
自贬?林岁时眨了眨眼,她说的都是事实何来自贬?至少在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梁嘉许深呼吸了几口气“姑娘那时确是看不清脸可那双眼睛却是灵动好看极了,比我平生见过的任何宝石都要耀眼,干净明亮,我一对上你当时慌张的眼睛便自觉心落了两拍接着又像是昭告一般跳的飞快”
“况且,我自小母亲便告诉我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不同,一个是灵魂深处在共鸣一个只是一时对美好事物的喜爱”
“看见你那刻我根本没想过你长什么样,只觉得这天更加明朗雪下的小了些白雾消散了一些让我看见你”
他说了许多似乎是想把林岁时所有的借口都回绝。
林岁时嗓音沙哑“若我满身恶疾,品行低劣,丑如夜叉让人看了便夜里噩梦不断,你该怎样?”
“怎会,我知一诺千金不敢向姑娘保证什么,满身恶疾可以治,品行低劣吗?我想你应该不是偷吃食是迫不得已况且你应该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
“虽说偷东西不对可要是我,在当时的情形下我可能也会这般做,若是没学过礼仪的话,姑娘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吩咐嬷嬷教你要是不感兴趣那便做自己,你不是讨好男人的工具,只是一些陋习对你不好的习惯我可能会强制让姑娘改过来”
梁嘉许不慌不忙一字一句,像是要把自己所想都说出来。
他说的是发自肺腑的,林岁时不知道但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情此景下她只有附合梁嘉许哪怕他为人善良哪怕他说的是实话。
梁嘉许恐怕也想到了,琢磨许久也只道“我想姑娘现在应该不会信,但日久见人心,好了你刚刚醒再休息一会吧我会让青竹端来药膳,晚上休息好了便去见见你的弟弟怎样?”
林岁时还能说什么,她点头“好,谢谢公子”
梁嘉许脚步一顿“我姓梁,字嘉许,你……”
林岁时微微一笑“梁公子”
“我叫时岁”
……
冬日的夜晚总是寒气逼人的,屋内烧着煤炭窗户被支起一角烟雾顺着那点空隙飘散出去,昏黄的油灯下林岁时站起身披起白色的披风,毛绒绒的应该是白狐的毛,林岁时侧头蹭了蹭又将身前的飘带系好,拿上莲花灯推开门。
应声反应过来的侍卫想抱拳行礼却被林岁时制止住,她又不是这府上的主人行什么礼。
侍卫停下行礼的动作,站直其中一个开口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外面风雪很大,又是夜晚什么也看不清寻常人家早已入睡怎么还会再出来。
林岁时轻声“我想去看看我弟弟,请问他现在在哪间屋子里?”
侍卫抱拳“会姑娘的话,在东阁那棵桃树对面的那间,往前走一会就到了”
林岁时点头“谢谢”
抬腿便想往前走去,却被叫住“姑娘现在夜已深,估计那位小公子早已睡下你现在去了估计也是……”
林岁时知道他是好心,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踏进风雪中侧身轻笑“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我弟弟今天刚度过难关我放心不下,只隔着门窗看他一眼也好”
侍卫一愣歉意点头“是我果断了,那”姑娘慢走”
“嗯”
林岁时提着莲花灯,在浓重的夜幕下走向了那棵桃花树下。
东阁离她住的地方不远,林岁时走了没一会便到了桃树下,她微微抬眼看去隔着桃树繁杂的枝丫她看见对面油灯摇曳,灯火通明。
林岁时戴上帽檐直接走了过去,门前林岁时抬手轻扣着木门她清了清嗓子“七七,还没睡吗?”
等了一会屋内没有传来回应,林岁时皱了皱眉还想再问一遍时,紧闭的房门在这时从里面推开,林岁时一惊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房门被推开,屋内烛光泄露出来,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林岁时抬头恰好撞见梁嘉许惊艳的目光中。
现下一片寂静,林岁时提着灯的手指紧了紧面前的人眉眼锋利五官精致,唇瓣绯红他个子高大站在那里挡住了大部分泄露而出的烛光,昏黄的烛光下,暗沉的夜幕里他穿了一身黑色绣金丝装点的劲装,干净凛冽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凝滞的气氛下,屋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姐姐,我还没睡”
林岁时顿时回过神来,看着梁嘉许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绕过他进屋子里。
踏进屋里,暖和了许多林岁时解下披风放在门框上的手一顿,外面很冷但他穿的单薄。
林岁时低眉叫住梁嘉许,两人距离只有几步远。
她将手里的灯向和披风前递去一点,绿色的流苏左右摆动,明亮的灯光下林岁时看清了梁嘉许腰上的玉佩,透亮干净得仿佛没有一丝杂质,玉佩下的铃铛和她灯穗颜色一模一样。
林岁时抿唇,随即微微一笑“外面风寒,你披着这个,别着凉”
那件纯白的披风连带着精致的莲花灯林岁时一并递给了梁嘉许,她往后退一步刚想关上门就听见梁嘉许带着笑意的声音“姑娘,这件衣服很衬你”
林岁时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梁嘉许便消失在阴影下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是淡绿色的料子很好穿着很舒服,裙摆简单却精致,脚踝那片还绣着淡雅的牡丹连腰间用来捆绑的腰带都是绣着图案的。
是都城最新的款式,用的料子也是最好的,这件衣服衬她梁嘉许的意思是林岁时也是一样,只有最好的才能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