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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番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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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淮对于时越的事有多疯呢?只要一碰上时越,他就跟疯狗一样。
  江烨然深刻的记得一件事,那时候他和时越在干什么呢?好像在一起打球。
  时越的球技很好,江烨然粗略估计这篮球场旁边一半的女孩都是为了看时越进球来的。时越只要一摸到球,他们便疯狂地大叫。
  按理说这样受欢迎的男孩在他们男生中应该相当讨厌。但恰恰相反,时越很会做人,每次球赛完都给所有队友买水,以至于就连在男孩中,时越也相当有人气。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结束后,江烨然和时越在球场边擦汗和喝水。
  时越好像天生汗就不多,纵使打完球,别人身上都黏腻得不行,时越只是微微湿了额前的发。
  “我说时越,你刚才进那个三分实在太漂亮了,怎么做到的啊,教教我呗。”江烨然有些崇拜地看着他。
  时越笑笑,毫无保留,“看准时机,不要犹豫,与其说是技术上的东西,不如说是心态。”
  技术是可以练习的,然而心态才是致胜的关键。
  江烨然就觉得时越挺够意思的,很坦诚,也没有敷衍他,关系瞬间亲近了不少。
  他本来先认识的纪淮,和他先成为朋友的,后来纪淮老往时越这边跑,跑多了他便也认识时越了。不过说起来,还是和纪淮更亲近些。
  “时越,你这手上的腕带挺好看的啊,在哪里买的啊!”时越给江烨然演示技术的时候,抬了一下胳膊,手上的浅色腕带瞬间很显眼,江烨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时越摸了摸左手,“是纪淮送的。”
  江烨然顿觉没趣,本以为这么精致的东西肯定出自哪个女孩,再不济也是时越的暗恋者,结果却没想到出自纪淮。
  他了然地猜测道,“是生日礼物吧?纪淮送你的生日礼物?”
  时越摇了摇头,“不是生日礼物。”
  “那他好端端地送你一个腕带干什么?”江烨然有些疑惑。
  时越顿了顿,半晌才重新开口,“是一个很特殊的时机。”
  要不是他脸色太过正常,江烨然甚至会以为他不小心戳破了时越什么难言之隐,因为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到底为什么需要想这么久。
  “我看看是哪个牌子的?回头我也买一个。”江烨然大大咧咧惯了,仗着和时越这些天关系也亲近了不少,便直接上手想要脱下时越的腕带看看上面的logo。
  时越没做防备,竟然真的被江烨然将腕带扯到手掌心。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些一愣。
  时越率先反应过来,“没事。”
  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没事。
  因为这个小插曲,江烨然连晚饭也没吃,就这么呆呆地回了宿舍。
  直到纪淮冲到他的宿舍,不由分说地把他拽到操场,而后重重地给了他一拳。
  打了一拳似乎还不过瘾似地,纪淮下了死力,将他整个人按在地上,手上一拳又一拳的往他脸上招呼。
  明明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人,手上的力气居然那么大。
  可江烨然一下都不敢还手,就这么愣在地上任纪淮打。
  还是宿舍的人看两人脸色不对,跟着出来看到这一画面,才立马上前拉住纪淮。
  “纪淮,你干什么?这样下去你会把他打死的。”
  “对啊,都是兄弟,有什么话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眼看拉不动纪淮,舍友又赶忙劝江烨然,“江烨然,你做错了什么,赶紧和纪淮道歉吧。”
  “你也真是的,就这么让他打,也不挡也不还手的,你们两个今天都吃错药了?”
  然而江烨然却有些不敢直视纪淮的眼睛,他闭上眼,像是赎罪,“让他打吧,你们别拉他,是我应该得的。”
  舍友无奈地退到一旁,纪淮重重地往江烨然脸上挥了最后一拳。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动他,江烨然,以后我们不是朋友。”纪淮狠着眸子对他说道。
  江烨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纪淮,本来他以为纪淮打他一顿就足够消气了。没想到,纪淮居然要跟他绝交,只是因为……
  他碰了下时越的腕带。
  周围的舍友也吃惊不已,明明两人之前关系还挺好的,纪淮应该是在说气话吧。
  可是江烨然知道,纪淮不是,他是真的想和自己绝交。
  纪淮走后,他闭上眼睛,回想今天下午篮球场那一幕,他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时越手腕处浅色腕带藏着的,竟是一长条锋利而又丑陋的旧疤。
  可以想象当时主人割它时,用了多大的力气,以至于这疤经年累月,依旧如此深。
  可没有人能在时越手腕处留下这么一道明显是刀割的疤,除了……
  他自己。
  江烨然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恨自己的粗枝大叶,恨自己没有边界感。
  他无意的举动撞破了纪淮一直小心翼翼为时越守着的伤痛与秘密,像是窥破了另一个世界。而在那个世界里,时越不是无所不能的时越,而是一个只知道伤害自己的胆小鬼。
  时越回去后,脱下手上的腕带,摩挲了下早已不会感到疼痛的伤口。
  看着丑陋无比。
  其实,没多大的感觉,那记忆久到快像是上个世纪的事。
  只是记得纪淮抱着他一直喊疼,差点让时越以为那把刀其实不是割在了自己的手腕,而是割在了纪淮身上。
  “时越,疼,我好疼,我真的好疼。”纪淮边哭边颤抖,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你疼什么?”时越既残忍又像是困惑不解般地看着纪淮,他吃了药,反应很慢。
  “时越,我知道你难受,你不要伤害自己,你可以划在我身上。下次你忍不住的时候,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承受这一切好吗?”纪淮简直是哭着求他。
  “可是那样你会很疼的。”
  纪淮的眼泪却流得更加汹涌了,比起看到时越手上伤口心脏骤停般的剧烈痛意,那些□□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他宁愿时越来伤害他,也不想时越伤害他自己,那些划在时越手上的伤口,让他更加疼痛百倍。
  “时越,你可怜可怜我。很疼,你别这么折磨我了。”纪淮指着自己的心道。
  可惜当时时越吃了药,反应迟缓,不然他那么聪明那么敏锐,一定能窥破纪淮那双痛苦的眼睛里,对他浓重又绝望的爱意。
  他是那么爱他。
  后来,纪淮每天都守着他,寸步不离,让时越没有任何一丝独处的机会。
  看到他拿刀具,纪淮忍不住浑身颤抖,紧张不已,竟像是比他这个被确诊疾病的人还要神经兮兮。
  有时候,半夜时越只不过是起床去上了个厕所,纪淮看到病床上空了,瞬间吓得连路都不会走。
  他爬着到窗户旁边,提着一口气却不敢拉开窗帘,生怕看到他最爱的人在楼下一团血肉模糊。
  直到时越的声音在他后头响起,他才像是重新学会呼吸一般,活了过来。
  “时越,时越。”他一直叫着时越的名字,不知道叫了多少次,那颗颤抖的心才终于停止下来。
  “时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人是要往前走的,你一直教我要勇敢。我知道一个人往前会很害怕,如果我陪着你呢。”纪淮向他许诺。
  “如果我一直陪着你,你能不能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试着往前迈一步?”
  不再困宥于回忆里,也不再执拗于那些伤痛。
  这很难,可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
  时越不忍心看纪淮眼里的湿意,他是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哭呢?
  于是时越答应他,要勇敢往前走。
  时越说到做到,在纪淮的陪同下,他竟好像不再困于那片黑暗之中。
  对于光明的向往是人之常情,可当一个人伤痕累累时,他会违背本能,将自己锁在黑暗之中,像是惩罚自己。
  他对于任何一切都没有渴求,不再挣扎,就觉得就这样算了也不错。
  直到纪淮一遍又一遍地握着他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让时越聆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那么剧烈,那么沉重,也那么鲜活。
  “时越,让我做你的光怎么样?”纪淮向黑暗中的时越伸出了手。
  像一直被掩盖着的黑幕布终于被拉开,而后光透了进来。
  久违的暖意与明亮,让时越终于再次活了过来。
  似是新生,亦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