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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再次观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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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仪和宋云接过秘籍便退出去了,屏风后面,那位名叫乐正敬弈的长老自始至终从未开口,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和动静,只是静静地坐着。
见盛世清不断向自己走来,他终于开口了,“怎么,你这是要来问我的责?”他轻轻地用左手端着杯托,右手端着杯身喝了口茶,面上挂着温柔而又疏离的笑容,因为茶水的湿润,他的唇看起来软软的。
盛世清还没有开口便被呛了一下,却完全没有生气,开口道,“此事并不是你的责任,观星之术本就需要大量的灵力,各位长老还要履行各自的职责,实在难以抽出足量的灵力来。”
“刚才你应该听见了,今夜将由我来提供灵力,届时我将开启护山大阵。”
雀观内各位长老都有各自的职务,有各自的部门,有掌管门派内刑罚的极刑殿,掌管门派内各种草药的百草堂,也有掌管门派内锻造灵器的锻造社,也有掌管门派内各种藏书的藏书阁,最后一处便是乐正敬弈所在的星阁了。
雀观共有五位长老,五位长老各司其职,在他们各自的部门之中,有掌管内部运行规则的灵阵,需要灵力维持正常运转,极刑殿、百草堂、锻造社、藏书阁这四处是平时弟子常去的地方,他们的灵力供给是万不可中断的,否则整个系统将会全面瘫痪。
五处之中,唯星阁只有在关键的时刻才需要大量的灵力,而乐正敬弈,由于修行长生道,灵力等阶只有辟谷,虽灵力浓厚,但是无法使灵阵运行自如,那么在观星的时候,就需要其他部门各大长老齐上阵或者掌门全力来提供灵力。
因为各位长老又不能将门派内其他部位的运行中断,所以四位长老需要一起上阵才能够提供所需要的灵力,而盛世清并不需要维持灵阵,所以他一个人的灵力便足以让星阁运转。
但是由于盛世清需要坐镇主殿,避免在关键时刻雀观受到其他门派的扰乱而无法应战的危机情况发生,所以通常会让其他长老提供灵力,如果不够,再由盛式清亲自来提供。
乐正敬弈听到后,轻轻的嗯了一声,“观星的时刻有必需的要求,你大可不必这么早就过来。”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盛式清,而是看着手中的茶盏,用一种极其温柔又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在盛式清角度来看刚好可以看清他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忽扇忽扇的。
“何必这么早就赶我走呢?”
乐正敬弈不说话了,他一向任由盛式清随便做什么,而盛式清每次来星阁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待着罢了,有时还会修炼功法,此时他也只顾着自己手中的茶。
盛式清也不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看着乐正敬弈的脸,他所熟悉的那张脸,安安静静的……一分一秒过去了。
盛式清仿佛回到了那个初次邂逅他的那个夜晚,那是他初入雀观,好容易才成为掌门手下的弟子,得到第一本功法时,他想安安静静修行,却找不到一个好的地方。
因为他刚到雀观,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他到处乱走,越走越偏僻,环境却越来越好,四周丛木林立,杂草丛生,清幽之极,他以为找到了练功的绝佳地方。
他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因为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他才能安得下心,他往深处走着走着发现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道路越走越宽阔,越来越明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楼阁,门外没有人看守,便想进去看看,他以为这里可能无人居住,便毫无顾忌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喂,里面有人吗?”等了半晌,他却并没有等到回答,于是他便认为里面没有人,径直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发现里面灯火葳蕤,一块高大的屏风挡在中间,屏风后边好像有一个人影,那个人正襟危坐着,在泡着茶水,“你好,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对方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盛式清又向前走了几步,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屏风后面的画面,一个鹤发童颜周身衣袂飘飘的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的皮肤白皙,手腕纤细,手中握着光洁透亮的玉杯,手却似是比那玉还要清澈透亮,他一时看呆了眼,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时那个沏茶的男子好像才刚刚注意到他,“你是谁?怎么来的?”那男子问着他,语气却还是和周身的气质一样,温婉大方。
盛世清被突然的发问惊了一下,“我叫盛式清,是新来的弟子,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冒犯。”
“是掌门的弟子吗?”乐正敬弈眉眼稍微抬了抬,看了看他的脸。
“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言乐正敬弈笑了笑,“我猜的,”眼见面前温婉如玉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理闯入而感到生气,他不禁松了口气,因为他可不想在入门初期就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在门派惹祸。
“你来这里干什么?”
“弟子对门派内部的环境并不是很熟悉,想要找一个清幽的地方修行功法,只是以为这里的环境清幽,适合休息功法,门外又没有人看守,敲门也无人应候,以为这里面没有人在,便擅自进来了,还请不要见怪。”盛式清并不以为这人是星阁长老,因为他以为长老至少要是元婴后期才行,而他不知道的是乐正敬弈因为修行长生道,境界只能待在辟谷。
当时的他不知道乐正敬弈修习的是长生道,五感的感知都变得十分的微弱,也许长生的代价便是孤独地的活个几千年吧,哪里也不能去,失去自由,永远变成有心人为了门派而培养的工具,闻言乐正敬弈改变了原本跪坐于茶案之前的姿势,换作坐在一旁,相比刚才不食烟火姿态,此时便显得平易近人,像是一个乖巧的弟弟,只是这弟弟已经千岁了。
这时盛式清,才想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既然这里是你的地方,我就先走了,只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久久不开口,好像在斟酌,但是最后还是开口告诉了他答案,“吾名——乐正敬弈。”
年少盛式清的面上展露惊讶的神色,“您是长老?”盛式清此前已经见过其他四位长老,皆是白发老翁,不想最后一位长老竟如此年幼。
“晚辈……弟子多有冒犯,弟子这便离去。”刚说完,他行了一礼就要向外走去,却突然悠悠然飘来一句,“是啊,你说的对,这里环境是真的适合修行,以后你若想来,便只管来吧,今日的侍从正巧被我派去整理一些观星的雅具,你才能够畅通无阻,以后持此玉佩,门外的侍卫便不敢拦你。”
说完盛式清的腰间便突然多出了一枚玉佩,他当时的感觉很微妙,他失误乱闯进了别人的屋子中,谁知屋子的主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他十分的友好,并允许他以后能够随便来。
初出茅庐的盛式清对别人的好意很是小心翼翼,可以说是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掏心掏肺,认为自己可能交了一个很不错的朋友,后来他每天都来这里陪他,逐渐心生爱意,更加努力的修行功法,只为当上掌门,获得能够随时进出星阁的权限,因为他持着玉佩来找乐正敬弈的时候,只有侍卫会放行,若是遇到长老或掌门便会严令拒绝,并加以训斥。
可是不知是此地果真灵妙,还是其他的缘故,他一路青云之上,他的师尊得道飞升之后,他便因为实力最强顺利的当上了掌门,再不用持此玉佩便可畅通无阻,但是腰间的玉佩却再也没有摘下来过,这枚玉佩已经成为了掌门标识一样的物品,他与乐正敬弈认识十八年了,怀着爱意的陪伴却从未得到乐正敬弈一丝一点的回应。
就这样想着想着,他回忆了许多与乐正敬弈的点点滴滴,直到太阳落山……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乐正敬弈的脸,乐正敬弈就安安静静的坐着,闭目养神。
此时太阳已有半边脸被地平线遮挡,天上全是鲜红的晚霞,星阁中的老钟突然敲响了钟声,乐正敬弈睁开了双眼,“时候到了,现在正好是观星的时候。”
可盛式清却没有动静,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乐正敬弈的脸,像是入了定,“式清?式清?……盛式清?”乐正敬弈连着喊了好多遍,可是盛世清还是没有反应。
他缓缓的站起来,犹如几片花瓣般的轻盈地走到了盛世清的跟前,用食指点上了盛世清的额头中央,“想什么呢?掌门可是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吗?想的如此入迷?”乐正敬弈的脸上保持着温婉的笑容。
听到乐正敬弈的话,盛世清一瞬间慌忙了起来,“我……你明知道,我不会爱上其他的任何人的。”
乐正敬弈收回了手,不说话了,满眼都是望不到底的平静,像一汪深潭,把头扭向窗外。
也许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盛式清连忙说,“不是说时辰到了吗,那便开始观星吧。”盛式清施法唤醒了护山大阵,他的佩剑神域此时化作一只凤凰盘旋在雀观之上,形成了巨大的保护阵法
乐正敬弈同时也开始施法,他双臂展开,身中便是阵法,“文生,”他呼唤着,文生便是他的武器,是刻在他后颈的图腾,平常这个图腾只有一个手指甲盖那么大的面积,只要是乐正敬弈施法,这个图腾便会迅速扩散,这是罕见的天生阵法,出生时就像一块胎记,随着年龄增长,文生也会生长变换,再也不是一块胎记,而是一把武器。
很快,乐正敬弈露在外面的那双雪白透亮的双手上便布满了彩色的图腾,仔细去看便会发现这些图腾就是天上的星宿。
很快,星轨星象便都出现在两人的四周,漫步在空中。
“自雀观建门,已有鬼、星、张、翼、珍五宿归位,天象异动是新星重现之兆,相比龙阁,朱雀五宿略处劣势,只有快将新星归位,才能制衡龙阁。“
“那要如何做到?”盛式清入观几十年,只目睹过掌门一个人白日飞升,但也只是附属于七星之一的一颗小星而已,至于主星归位,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能否知道此人是谁?”
乐正敬弈从容的操纵着星象,众星运行于他的鼓掌之间,却不被苍茫大地所察觉,一列星文罗列在前,只有乐正敬弈看得懂,“这是一个人的八字……”
盛世清心有灵犀的去拿来纸和笔,亲自研磨,他他下笔如游龙般矫健,与周身温柔冷清的气质相结合,像一位玉质金相的仙人。
搁下笔,八个大字在纸上夺目非凡,乐正敬弈却面露难色,“如此做法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当盛式清看清楚之后才发现,这竟是沈君仪的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