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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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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街边,一个客栈旁。
一个莹白色铃兰花样的大灯勾在客栈牌匾下,温柔白光照着牌匾上的字:萤旅。
此时还是人夜热闹时,客栈厚重的大门开着,桌椅处坐了些人,却不多。
秦楼看他,“住这里吗?”
云北歌看客栈,“嗯。”
秦楼放开了他的袖子,“走吧。” 说完先走了进去。
云北歌低头看袖子上的褶皱,怅然与欣喜揉杂成一团,他简直分不清现在的心情了。
他甩头,不再多想。
一个年轻男子看着走进来的两人,眼清面秀,步伐有章,气度不凡,想必是修道者,一人脸上隐有阵法之迹,看来遮掩了容貌。
看他们那无害的眼神,应是大教新子弟。
秦楼看向目光来处,一个左眉骨上有着小刀疤的黑衣青年在看着他们,古铜色皮肤,目光桀骜如鹰,见他看过来,挑了下眉。
无害? 看走眼了。
他懒懒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酒,食指上古朴的玉戒在灯光下却暗沉无光,一把黑刀挂在腰间,旁边坐了几个人,皆是低头沉默喝酒。
云北歌顺着秦楼的目光看过去,一个人正抬手喝酒,脸被手挡住。
秦楼收回目光,拉着云北歌走。
云北歌探究的心思瞬间被热意蒸发,脑子像灌了浆糊,只知道跟着他走了。
秦楼拉着他付钱,走上楼,又拉着他走进房间。
见云北歌呆呆低头的样子,秦楼把门关上,带他坐下。
眼前的少年脸颊绯红,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睛,手抓着已经皱起的袖子。
秦楼笑了一下。
云北歌抬头,想要看他的笑脸。
所幸没有太晚,还能看到未尽的笑颜。
他们又四目相对。
秦楼眼里的碧蓝像冬去春来的第一个蓝天,透彻温柔。
云北歌脑海里的烟花停了,化成某种东西沉淀。
秦楼:“我们住一起吧,更安全。”
云北歌点头,问:“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秦楼向后靠坐在椅子上,长发微散开,“应该是行客。”
行客,刀尖舔血之职,常年出入在危险的宝地。
云北歌好奇,“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身上有散不去的血味和酒味,一般行客不会收敛,气息比常人危险些。” 秦楼道,“宝地和边境的行客很多。”
云北歌回想刚刚看到的场景,那人粗大的手上戴着一只玉戒,风霜的气息倒是明显。
秦楼又轻轻笑了一下,说:“注意些,别被骗了。”
云北歌眨了下眼,我看起来很傻吗?
桌上的白铃兰灯发着光,窗外烟花稀寥。
秦楼脸上有丝疲惫,他站起,去沐浴了。
屏风格挡,水声哗啦响。
云北歌金丹修为,能看出秦楼现在还在筑基,今日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赶机甲,精神损耗大,又走了一下午一晚上,难免疲累。
我应该想到他会累的,云北歌想。
彩兰把灯挂在廊下,灯火明亮暖黄。
几盏灯安静发光,前方的花园已经融入黑暗。
夜已深。
她走在走廊上,脚步无声。
冷风袭来,冬意初显。
一间房还亮着光,一个纤瘦的影子落在窗上,手指在桌上缓缓磨动。
彩兰运转灵力把身上的寒意融热,推门进入。
一个白皙俊秀的少年披着衣,手指磨着一盒红色的软物,见她进来,对她笑了一下。
“怎么还不睡?”彩兰轻声问,用灵力把房里的温度提高。
楚修蓝专注的看着那盒红软,往里加了片枯叶,“快了。” 枯叶被碾碎,很快融入其中。
香气浮散。
彩兰无奈,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他肩上,肩上骨头硌手。
楚修蓝感觉一股暖意传入体内,大半疲惫扫去。他偏头,脸蹭了蹭她的手。
“真有这么重要吗?连身体都不顾。”彩兰低声抱怨。
楚修蓝闻言笑笑,手指继续磨动。
次日清晨。
两人通过传送阵法来到战场交界处,也是平原与高山的交界。
西域的山厚而高,平地尽风沙。
当年雷珮珺设下的大阵经过百年已有破损之相,亦有鬼物出现。当时祭阵,间谍、部分兽族被环在内,怨念不散,终成一害。
如今正处于双方的停战期,边境只有鬼物和零星兽族游荡。
他们穿着这里常见的黑衣,此时太阳隐在云层中,将明未明。
有嘶哑的歌声飘忽传来,继而顿断。
两人对视一眼,寻歌声而去。
只见平地上,有两个黑影行踪忽前忽后,速度极快。
他们在一个小山坡下见到了人,远远停下。
四黑衣人围坐一火堆,火堆上只火星闪烁,余灰被风吹。
四只驼兽在一旁休息。
一个老人手里拿着一把短琴,手指弹了几下,琴声紧绷。
他睁开眼,看向远处。
两人被锐利的目光扫了一下,老人随之合上眼,琴声又响起,伴着歌声。
风沙剧烈。
歌声却清晰。
手腕上的机甲自动分出一块,在骤起的狂风中稳稳向前飞去。
云北歌在前,秦楼在后,两人警惕上前。
机甲传回的画面是一堆白骨,半掩在黄沙中,骨上有破旧的琴。
两人合力破幻,风沙停。
死在荒野的人找不到回家的路,总想拉过路人问问。
眼前的白骨原被掩埋,又被风吹侵蚀,重见天日。
两人重新把骨头埋好,云北歌念了超度语。
“走吧。”秦楼道。
云北歌点头,“嗯。”
小金属块从天上飞回,嵌入手环中。
太阳出来了,天地明亮。
两人继续走,眼前大地广袤无垠,千年来的风吹沙磨,令它薄了又重。
秦楼的长发束起,脖颈修长,如雪如玉,被黑衣衬着,有些刺目。
云北歌移开眼。
总是想这些做什么。
行至中午,他们到一个避风口休息。
一个枯萎的植物被吹来,颤巍巍停在避风口。
云北歌捡起,这看起来像一个小球,已经脆化了。
“野玫瑰。”秦楼看了一眼,道。
云北歌手轻轻拢着它,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青黑色的外表看不出原样。
云北歌看他。
秦楼继续解释:“你闻闻看。”
云北歌把它举到鼻尖,淡的几近于无的香传到鼻腔,“玫瑰烈”的香和它很像。
枯萎的小花抖了抖,向下掉。
云北歌赶紧捏住,又迅速放开,但花还是成了碎屑。
他展开手,碎屑被吹走。
“想看?”秦楼问。
云北歌点头,“想看。”
“野玫瑰掌控在卫家手中,可不容易看到。” 秦楼道。
云北歌看他。
秦楼笑,不说话。
云北歌挪动位置,肩膀抵住秦楼的肩膀,“你有办法。”
“嗯。”秦楼勾了下唇。
两人肩挨着肩,热意传递。
“什么办法?”云北歌问。
“玫瑰烈”价格算不上多昂贵,又因其名气大,销量甚高,卫家商行轻易不会让外人接触野玫瑰。
“野玫瑰不只有卫家会种。” 秦楼看他,“我也会。”
云北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回去给你种。” 秦楼说。
“好啊。”云北歌笑。
他又担心,“南方适合野玫瑰生长吗?”
“野玫瑰在哪里都能生长。”秦楼道。
手环发出热意。
两人收了轻松的神色,敛起气息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