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梦》爱吃玉米皮

18、第十八章

　　云北歌把秦楼护在身后，两人隐起身形，走出避风口。

　　数百米远处，黄土被顶出，一个小土坑突然出现。土黄色的尖头冒出，眼睛黢黑，胡须细长，鳞片暗淡，若它不动，还真难以分辨其伪装色。

　　土鬣，低级兽族，肉可入药。

　　它鼻子不停耸动，似是确认了周围没有危险，接着从地下爬出，身后跟着两只同类。

　　两人敛息等了一会儿，仍只有三只土鬣，云北歌看了秦楼一眼，秦楼点头。

　　云北歌率先提剑上前。

　　那三只土鬣快速在地上爬动，尾巴横扫扫去了脚印，痕迹几乎消失。

　　云北歌仔细观察领头那只土鬣，它的伪装色比其他两只更好，身形也更大，眼睛转动之间已经有了灵，应是快要进阶。

　　土鬣不难杀，但难抓。它们生活在地下，黄土是它们日夜依附的家园，也是逃生时的伙伴。

　　他凝神，在领头土鬣与另两只交流的时候，无声的剑刺出，转瞬即至。

　　剑上的杀意惊动了土鬣，领头的土鬣被钉在原地，余下两只迅速逃窜，却被秦楼斩杀。

　　大土鬣不断挣扎，眼里流露出哀求怨恨，死前爆发的情感使它有了看起来如人一般的神色。

　　兽族身上奇异的味道变得浓郁，与血腥味混杂。

　　云北歌把剑拔出，手腕一抖，剑上的血滑落，剑身复如银华。

　　两族厮杀多年，中间隔着万丈血海，仁慈只会断掉自己的退路。
　　把土鬣装进收纳袋里，两人继续走。

　　血味随着风飘远。

　　地上发生的一切被天上的眼睛尽收眼底，它眼里带上了贪婪。

　　风沙又起。
　　两人不得不运起灵力抵御。

　　沙粒打在防御上，发出“当当”的声响。秦楼忽然看向天，说：“有东西在看我们。”

　　两人停下。

　　云北歌往上看，风沙遮住了视线。手上的机器化为软甲紧贴身体，他还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灵力收起，机甲扩大将两人包裹，沉入地下，隔绝了气息。

　　过了几个呼吸，云北歌借助机甲看到一点白影掠在上空，一股令人心悸的悚然感从心底凉凉升出。

　　至少金丹期。

　　秦楼握住他的小臂，安抚的轻轻捏了下。
　　不安忽然消失，云北歌看向秦楼，对他笑了一下，接着分开机甲，朝远处遁去。

　　秦楼留在原地，他是筑基期嘛。

　　云北歌停在二里外。

　　灵力会吸引到兽族，他使用机甲看清了天上那只兽族的样子，头部是白色伞状，粗、长的四条白丝从伞底部延出，白丝中部是一只转动的眼珠。

　　四眼魔罗。

　　它看似随风漂浮无所依，但却稳稳停在了这片土地的上空，四条白丝上下起伏。

　　两道暗青色划痕刻在它的头顶。

　　四眼魔罗的主场是天空，它以白丝捕捉猎物，白丝坚韧，力大无比，可释放毒素。同样，它可御风，速度很快。弱点是柔软的头部。

　　云北歌先吞下解毒丸，机甲从地下升出，化为软甲防护。
　　白丝转向这里，眼睛紧盯。

　　云北歌握紧了剑，四眼魔罗对于地上的猎物该如何?

　　它轻飘来，几息就到了云北歌上空。它的白丝约有十几米长，不断挥动着，风愈大。

　　云北歌已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数十米远的地方。
　　他挥出几道剑芒，剑芒近身，却被它轻飘飘躲过。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双方都在试探。

　　云北歌低声说：“借个火。”
　　耳边传来秦楼的声音，“嗯。”

　　他闪身躲开突来的白丝，然而剩余三条白丝已成围合之势，向他拢来，风也吹来毒气。
　　金灵璀璨，剑鸣不止，割开了两条白丝，云北歌借机逃出包围。
　　白丝上的血还未流尽，伤口已经愈合。

　　它向上飘，停在高处，俯视着地下的猎物。

　　可不止你会飞。云北歌浮空与它平行，这一举动激怒了这只兽族，它再次袭来。

　　白丝接连不断，四条白丝舞出了千万条的错觉。
　　躲、刺、闪、挪，这是一块磨刀石。

　　云北歌有机甲护体，身形越来越快，白丝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始终碰不到它的头部。

　　它忽的御风远离。
　　云北歌追上。

　　四眼魔罗转向，朝云北歌撞来。

　　云北歌身前出现火墙，它停顿了一下，仅一下，云北歌已经在它头后出现，剑上附着金光，狠狠砍去。
　　剑只划出一道浅痕，就被四眼魔罗躲开了。

　　但一道浅浅的划痕也够了。

　　剑上附着云北歌的大部分灵力，被灌入它的伤口，撕裂、扩大，夹杂着火焰，进而融化。
　　云北歌乘胜追击，把它砍断，白色掉落在地，激起大片尘埃。

　　云北歌头晕了一下，赶紧服下解毒药。四眼魔罗的毒素还会入侵灵力，若不能速战速决，拖久了只会沦为它的口中餐。

　　机甲加持、朋友相护，这才是云北歌敢单挑这只兽族的原因。
　　云北歌落地，闭上眼，头还有点晕。

　　秦楼走到他身边，天色昏暗，天地相接处出现一道黑线。
　　此地不宜久留。

　　*

　　一个蹲着的人看着那两个少年离去，他咽了咽口水，激动的看着地上四眼魔罗的尸体。
　　他如兔子般跳动，脚掌宽大，状如熊爪，脸侧长满了长毛。
　　他停下，往四周看了又看。

　　只有风沙的声音。

　　他吹了个哨，几个更加奇形怪状的人从地下冒出，他们向那片白色走去。
　　很快四眼魔罗的躯体被拖走，带到地下。

　　*

　　萤旅附近的药铺里，店伙计看着迅速暗黑下来的天，心想今天可以早点关门了。
　　他哼着歌开始收拾东西，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他把一个药包递给她，“你要的药装好了。”
　　“谢谢。”少女点头接过。

　　两人之间没有多说话，彩兰拿着药步履匆匆，天黑的好快啊今天。

　　门外又走进一个人，身量很高，身形是少年人独有的清瘦。

　　“有解毒药吗？” 他问，声音清又低。
　　“有的，解什么毒?”伙计问，哎呀快下班了又有客人来了，可真是烦人。
　　“四眼魔罗的。” 那人说。
　　“有的。” 伙计转身在药柜里翻找起来，赶着下班呢。

　　彩兰回头看了他一眼，四眼魔罗可不好惹，能与它对上的人也不简单。不过看他没事的样子，应该是给伙伴找的吧。
　　秦楼没管身后打量的目光，接过药结好账就走。

　　萤旅。
　　屋内空无一人，随着秦楼的走近，一个护罩显现，内里云北歌在盘坐，灵力不断周转排出毒素。他面色蒸红，汗水一直在流。
　　秦楼把解毒药放在一旁，虽然他看起来排毒很顺利，但以防万一吧。

　　窗外漆黑，以往现在应该是嘈杂热闹各回各家呼朋唤友的时候，但街上行人匆匆又空空，各家还未来得及点亮灯火，黑暗一片。
　　挂在街道上空的彩带胡乱张狂的飘。

　　秦楼把窗户关紧，点亮灯。

　　明亮的灯火总会给处于黑暗的人带来暖意，屋外鬼哭狼嚎的风声都仿佛隔了一层又一层，变得模糊。
　　他安静的看着云北歌。

　　*

　　陶修九猛地睁眼，眼前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碎片，眼睛刺痛。

　　天色渐黑，屋内未点灯。

　　他闭眼默了一会儿，手指微弹，灯火燃起。

　　往事纷杂，未来迷乱，这世间的事总是让人看不清又留不住。

　　门口探出一个脑袋，裴秋逸小声问：“师父，你醒了吗？”
　　陶修九想笑，问这话该答没醒吗？

　　“没醒。” 他闭眼低头似是又要睡。

　　“师父分明醒啦。” 裴秋逸走进来，“师兄在西域怎么样啊？我好无聊的” “你多加修炼，待到金丹成自然可以下山去找你师兄玩了。” 陶修九捻须笑。
　　“所以我来找师父学习。”裴秋逸掏出一本书，在师父对面坐下。

　　夜幕下，灯火中，师徒二人相对而坐，解答声疑问声打趣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