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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窦氏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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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刚走进麻将馆,杨大奎便迎了上来。
:“还有位置没?”
:“三姑那桌缺一个。”
:“内场还有位置没?”
杨大奎上下打量了林羽一番,不知这书店老板发什么邪风,跑他们这找乐子,不过他那间书铺倒是值几个钱。
:“有,林老板,你随我来。”
进了里间,杨大奎往墙上叩了三下,墙上露出一条缝,原是道暗门,走下楼梯,地下室内正战的激烈。
室内通着暖气,杨大奎把他引导一间隔间,里面坐着三个人,都是镇上的,也算相识,分别是李军、张龙和胡大勇,皆是游手好闲之辈。
:“林老板?你也来打牌,会玩吗?”
张龙翘着脚,身子精瘦,一双老鼠眼滴溜地转动,崩着精光。
:“瞧别人玩过,会一些。”
林羽乐悠悠地坐下,细长好看的手搓着牌,翻手便垒好一截玉龙。
:“该哪方?”
:“嘿,看不出来林老板还有这手,该李军坐庄了。”
几个回合下来,林羽似有神助般把把胡牌,手边的钱堆了厚厚几层。
:“林老板到底读书人,是比我们这些粗人脑子灵光,手气也忒硬了些。”
胡大勇嘴里叼着烟,黢黑油亮的脸上带着愁容,狠狠吐了口气。
:“老胡你急什么,说不定下把就该你胡牌了。”
杨大奎插了句话,乐呵呵地拍了拍胡大勇的肩,瞟了眼身侧的林羽,眼睛已经黏到牌上了,暗自欣喜,鱼已上钩,只等开宰。
林羽看了眼身后的赌场,入口门框边贴着一圈晶亮的三角镜装饰,取万箭穿心之意,四方蛟兽脚朝中央,红桌布顶上垂着灯泡,好一个四方绝杀大阵,也不知是哪个妖道摆的。
十几轮下来,对面三人的脸色愈发难看,林羽有如神助般,天胡、地胡、自摸、清一色...,把把都是好牌,还未等他们运作就下了轿。
:“你是不是出老千!”
输急眼了胡大勇拍了桌子,朝杨大奎张龙使了个眼色,让二人堵住了去处,又扯着嗓子唤来了场子里的打手。
:“这人出老千。”
:“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出千?”
:“我不管,反正你肯定出千了。”
胡大勇有些气短,瞅了跟过来的打手一眼,瞬间有了底气,管他出没出,今天不扒了他一层皮,他休想踏出这儿一步。
两个精壮的打手眼瞧着上来就要拿人,林羽手执一枚骨牌轻轻一弹,正中顶上灯泡,灭了光源,不想其他灯泡竟如连体婴般接连熄了火。
:“俺手机了?”
:“哪个孙子拿钱跑路!”
:“你看着这儿,我去找老板。”
其中一个打手嘱咐了句,匆匆忙忙朝外奔去,外面的夜色已经沉了,飘起了雪花,冷静无声。
出去找老板的打手钻进了黑洞洞的林子里,林羽跟在他的身后,风雪愈来愈大,前方寸步难行,打手没了踪影。
:“羽哥。”
死寂中,他听到了有人唤他,转首瞧见周清撑着一顶红伞,披着白色银狐毛的披风向他走来。
:“你冷不冷,靠我近些。”
寒意似乎都被这浅浅一笑融化,美人的香气随风袭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林羽拍了拍已积了半身的雪,岿然不动。
:“我担心你,自然要跟着。”
周清走到跟前,一把红伞将风雪隔开,他脸上泛着融融春意。
:“雪好大,我们回家吧。”
心上人雪中送伞,在这凛冽寒风中,多么脉脉含情的一双眼,笑的那么甜却又是那么冷。
:“收起你的尾巴!”
突如其来的一脚狠狠踢到光滑的皮肉上,将身边人踹的老远。
:“臭道士,我杀了你!”
远处,幻术解除,妖怪露出真容,青色上肢,下半截拖着条黑蛇尾,长毛白发下是张狰狞的女人脸。
:“老虔婆,长那么丑还好意思扮阿清,你不是叫红姐么,怎是条绿尾巴蛇。”
:“小东西,别着急,姐姐马上送你去投胎。”
长着黑色鳞片,坚硬粗长的尾巴狠狠朝林羽抽去,有排山倒海之势,不死也残。
林羽运转乾坤镜,筑成一道冰墙,硬生生抗下这一击,红姐吃痛想要缩回尾巴,不想一根冰锥猛然刺进了脊椎骨,狠狠将她钉到了地上。
想她上古巴蛇,万年的老妖竟栽到一个无名小辈手中,倘若不是寒冬限制了她的行动,倘若她再小心一些,她不甘之余又多了份心惊,这道士究竟什么来头。
:“别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除了嘴,其他地方你动一下,我就刀一下。”
林羽蹲下身子,手里握着寒冰化成的冰刃,抵住了蛇妖的喉咙。
:“地下室的杀阵是谁布下的?”
:“我不认识这人,是他找的我,戴着黑面具,我只晓得道上的都叫他魁。”
:“他找你做什么?”
:“爱赌的好色,好色的贪财,他开赌场,我开妓院,我们互相介绍客人。”
林羽呼吸一窒,眼中映出地下室内熊熊大火的景象,藏在角落的纸鹤沾上火星烧成灰烬,好一招调虎离山,来不及了,回头也是死局。
:“饶了我吧,我只吸了那些人的精气,未曾害死人。”
红姐睁大了瞳孔,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身上强烈的杀意。
:“上路吧。”
林羽神色一凛,冰刃刺进了蛇妖的胸口,他只管斩妖,如何判罚那是判官的事,她同他讲这些做什么,妖言惑众,傻子才信。
白雪覆盖住地上胸口被刺了个血窟窿的青莽尸身,只余一片白。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鬼见愁”。
地下室停电后,来打麻将的人依旧不肯离去,不把老本赚回来,如何闭得上眼,睡得着觉,
红色的桌布上竖起了白蜡烛,各桌又酣畅淋漓地战了起来。
:“着火了!”
不知是哪个衰仔碰倒了蜡烛,火舌飞快地舔上了桌布,饿鬼吞食般到处吃人,窄小的门被滚烫的浓烟封住,赌场里的人无一幸免,葬身火海,上了黄泉路。
火灾发生后,调查多日的警察终于找到了这个地下赌博窝点,可惜主犯从犯都已烧死,只得拍下最后的景象,用于日后禁赌宣传。
林羽翻墙进了周家客栈,他刚经历了一场杀戮,又目睹了一场杀戮,风雪太大了,他想找个避风口。
最里间的门果然换了锁,不像往常,他总能找到方法把锁给打开,这回门从里面上了锁。
:“阿清,开开门。”
他压低了声音,害怕被其他的客人听见,毫无血色的手轻轻叩着门,门里的人不应,只听得几声猫叫,橘猫挠起了门。
:“这天好冷,让我进去吧,我就与你说几句话。”
:“要说什么在外面说。”
两人僵持住,不远处的门却是开了,余沈探出脑袋,朝他一笑。
:“哎,林大哥,你回来了?”
咔嚓一声,门内的锁开了,林羽赶紧溜进了门。
:“回来了。”
:“嗯。”
:“还要走?”
:“我和师傅说了,跟你去燕城,以后他若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城里找我。”
林羽肃静又认真地看着眼前人的眼,他满口谎言,早没了道心,情关难过,何以问道,他只想放下一切,与眼前人远走高飞。
:“帮我脱下衣裳吧,我手冻僵了。”
周清的手灵巧地解开林羽身上棉袍的盘扣,将衣裳拨下来挂好,雪水浸到衣裳内里,湿成一片。
:“你没冻成雪人?”
:“你给我暖暖,就化了。”
周清送他一记眼白,扭头钻进了香香软软的被窝,睡梦中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环了过来,是独属于情人间的眷恋和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