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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陈念好 ...

  •   “满悦,满悦?翻译一下这段话。”班建国的眼睛像老鹰一样锐利,抓起上课走神的小鸡仔来,一逮一个准。
      “啥,哪段话?”满悦愣是没看到周璟正把书立在课桌下,指着老师说的那段英文。
      “这儿,这儿。”周璟的手指敲着课本,小声提醒。
      满恪拍了拍满悦垂在身侧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看前面的周璟。
      “噢,我看到了,但我不知道。”满悦直接摊牌了。
      满恪双手捂脸,他们仨在老班眼皮底下整这一出太丢人了。

      “坐下。既然不知道就好好听课,整天在那发愣想什么呢。这是最基本的句子,这都不会翻译到时候怎么上高中?你们好好看看自己上次考试的成绩,要是这就是中考你们要怎么办才好?”
      班建国抓住机会,弄了一出“杀鸡儆猴”,顺带进行全班教育。“我说你们啊,父母辛辛苦苦挣钱让你们来学校上学,不是来玩的。不好好读书,怎么对得起父母,怎么对得起你们自己……”
      周璟摸了摸已经起了老茧的耳朵,思绪放空,看着窗外的树干,忍不住开始走神。

      “唉,真倒霉,又被抓包了。”课间的时候,满悦趴在桌子上,整个人无精打采。
      “刚刚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离谱到连提示都看不见。”满恪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无奈。
      “我哪认识那鸟爬文。就算知道是哪一段我也不会翻嘛。”
      “再说了……”满悦摸了摸肚子,“我饿了,想吃红烧肉。”
      “不是吧,才吃完早餐就惦记着晚餐的事了?你的老天鹅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吃饭可是大事。你要是觉得无所谓,不如晚上吃饭的时候,把红烧肉分我一半?”
      “凭什么?”
      “你不是不想吃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不想吃?”
      “好了好了。我把刚刚那段话给你翻译一遍。”周璟打断了兄妹俩。
      “你还没放弃教这只小天鹅呢?”满恪打趣道。
      “满悦不是学不会,只是没上心。再难的知识点多教几遍肯定能掌握。”
      “你看,还是人家小璟有耐心。哪像你这个做哥哥的,非但不教我,还在那数落我。”满悦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身边的满恪,从抽屉里拿出英语课本。
      满恪没有说话,右手四指在左手背上敲打,越敲越快,最后离席,快步走了出去。

      “别这样说你哥。你哪次闯祸不是他及时赶到,挡在你前面?”
      “我才没有闯祸。”满悦扭过头,嘴硬道。
      “你忘了上次你追着男生打,结果人家第二天带了一帮人堵你的事了?”
      满悦不说话。
      “你哥在学校听说了,跑得比飞人还快,冲到巷子尾去救你。最后他护着你出来,你没什么事,他倒是被打的鼻青脸肿,手上缠了一个月绷带。”周璟晃了晃满悦的手,“你真的忘了?”
      “我没忘……”满悦嘴里嘟囔,“我就是想找补一下面子。”
      “没事,你哥耳根子软。待会他回来,说几句好听的,这事就过去了。”

      上课铃响,满恪回到座位上。他的神色平静,似乎全然褪去了刚才的烦躁。
      周璟拍了拍满悦的手,示意她伺机行动。随后转过身去,竖起耳朵时刻注意身后的动静。
      一节课过去了,满悦除了咳嗽两声,叹了口气,愣是没跟满恪说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回事?周璟转过身,疑惑地看向满悦。
      满悦手掩着嘴,口型在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也是,满悦平常大大咧咧惯了,哪里知道怎么服软?
      “这个给你,不知道是谁放进我抽屉的。”满恪先开了口,将一盒糖推到妹妹那边的桌面上。
      “原来你跑出去是为了这个。”满悦接过糖盒,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脸上乐开了花。
      其实满悦也很好哄,周璟在心里偷笑。

      这天放学,周璟和满悦照例同行回家。周璟看了看仍旧亮着灯的高一(一)班,问道:“储铃今天还要训练吗?”
      满悦点点头,“她说今天可能会晚一些,让我们先走。”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家吗?”一个娇小的身影跑了过来。还没等周璟看清是谁,女生已经站在满悦身边挽起她的胳膊,露出带梨涡的笑容。
      是陈念好没错。
      周璟觉得奇怪,以往出了校门,陈念好都是朝左走,拐上人行天桥,经过那丛火红的三角梅。
      既然不顺路,她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一起”回家?要知道对于女生来说,“一起”行动是亲密的标志。不管是上下学,去小卖部,打扫卫生,甚至是上洗手间,再微小的事情都因为“一起”行动变得美好。
      可她明明有自己的小团体,为什么要插足别人的关系呢?

      “满悦,昨天我看了你和两个男生的比赛,真的好棒啊。”陈念好说。
      “哪里,哪里。”满悦的脸上乐开了花。
      “我就没有你那么厉害了,800米总是不及格。改天你能教教我有什么诀窍吗?”
      “没问题。大家都是同学,有事就开口,别那么客气。”
      陈念好一边跟满悦讲话,一边拉着满悦往前走,和周璟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不是说三个人一起回去吗,怎么她光顾着和满悦讲话?
      就在周璟疑惑的时候,陈念好突然侧过头,眼睛盯着周璟,嘴角快速上扬,露出一侧梨涡,然后又转了回去。
      这动作快到周璟都怀疑自己的眼睛。
      但那个眼神,那个充满挑衅的眼神,周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仿佛在高声宣告:“你的友谊也并非坚不可摧”。

      周璟停下脚步。为什么她非接受这样的挑战不可?明明她和满悦才是最先认识的不是吗?
      此刻,周璟只想在这条街道上消失不见。

      “哎,你慢点,小璟还没跟上来。”满悦甩开了陈念好扣在她胳膊上的手,转身去拉落后的周璟。满悦的手自然地挽住周璟,像陈念好刚刚对待她那样。
      “准是脑子里又想什么事儿了,也不看路,哪里磕了碰了都不知道。”满悦携着周璟走回陈念好身边。“刚刚你说什么?我没注意听。”满悦提醒陈念好再说一遍。
      “没什么。只是忍不住感叹,你们感情真好。”
      “那可不是!”满悦自豪地扬起了下巴,“我们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了,当了六年的好朋友。”
      “是谁先主动的?”
      “当然是我了,我一眼就看中了小璟。当时开学,别人都在打闹,聊天,只有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本书。话都不用说一句就特别扎眼。那词怎么说来着?哦,有气质,特别有气质。”
      “所以周璟平时也是不说话吗?”
      “当然不是。遇到话多的人她就安静一点,遇到话少的人她也会多说几句。”
      “那看来,”陈念好拖长了尾音,“你和周璟之间一直都是你在主动呀。”说完,陈念好又看了一眼周璟,眼里充满不屑。
      “你说什么狗屁呢,想挑事啊?”满悦一把推开陈念好,拽着周璟就往前走。走了好远,满悦才停下来,握着周璟的手没有松开。

      “她根本不懂我们六年的感情。”满悦扁着嘴,一脸委屈。
      “怎么你的反应比我还大?”周璟轻轻捏了捏满悦的脸蛋。
      “他们就是欺负你话少,不爱和人争。陈念好是这样,你爸也是这样。糖饼铺子一丢,转身就去打牌,烂摊子全扔给你。”
      “没事,我不是有你嘛。”
      “可我也不能时时刻刻罩着你啊。就像你家里的事,我根本说不上话。而且……要是高中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怎么办?”满悦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垂头,“我成绩那么差,根本考不上重点中学,能直升四中高中部都算烧高香了。”
      “那我也上四中高中呗。”
      “你傻了小璟?能上重点咱为啥不上啊,为了我留下来不值当。”
      “怎么不值了?”周璟双手捧着满悦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我说值就值。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补习,所有的笔记都给你复印。有什么不懂的教到你会为止,到时候咱们还在一起。”
      “你妈不会同意的。”满悦撅起了嘴,“虽然你不说,可我每次去你家,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件脏东西一样。”
      “怎么会呢?”
      “我知道她嫌我家境不好,成绩也不好,成日只会舞枪弄棒,一点都不像女孩子。”
      “我们满悦可是女侠来的,哪里惧怕这些江湖中的流言蜚语。”周璟放缓了语气,轻声哄着一脸沮丧的满悦。
      “那当然,我可是九溪市第一女侠!”满悦的脸瞬间乌云转晴,转而向周璟比划新学的招式。“对了,下周校运会你可要来给我加油啊。”满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知道啦,你哪次比赛我不在?”
      “有你在我才安心。”满悦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盒糖,递给周璟,“这盒糖你留着。”
      “这不是刚才满恪给你的糖吗,怎么就给我了?”
      “这糖盒子上写着外文,看起来挺贵的。贵的糖应该会好吃,我想给小璟吃。”满悦再度将盒子伸向周璟。
      周璟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知道满悦很喜欢吃甜食,平时都不舍得买贵的零食吃。但是今天,满悦却将自己认为贵重的糖果给了周璟。
      “以后我每一次比赛,你都要来看,好吗?”
      周璟点点头,接过糖盒。她觉得这盒糖沉甸甸的,盛满了满悦对自己的情谊。
      “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嘻嘻,不就是一盒糖吗,犯得着这么感动。”满悦咧开了笑脸。
      “那不一样的。”周璟将糖盒抱进怀里,紧紧贴在胸口的位置。一股暖流顺着盒子流淌出来,滋润了她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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