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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新婚日常(一) ...

  •   大婚第二日,我还要带着沈齐去给爹娘敬茶。

      昨晚睡得还不错,所以我早上很早就醒了。刚醒就听到门口时断时续的脚步声,应该是雪烟。

      见沈齐还在睡,我从榻上起来去开门。

      真是雪烟,“作甚?为何不进?”

      雪烟见我突然拉开门吓了一跳,“小...小姐,我怕打扰你和姑爷...”

      我懂了,当时那个小册子是我和雪烟一起看的。

      “想什么呢,昨日什么也没有!”

      “啊?”,雪烟震惊道,不太相信的样子。

      这头说着话,沈齐也醒了。

      见他醒了,我对雪烟说,“进来收拾下吧,再打两盆水来。”

      雪烟这才低着头进屋,眼神也不敢乱瞟。

      不多会儿,水端进来了,雪烟也已经将屋内收拾差不多了。

      这时她已经自在多了,当是看到屋内的样子相信了我说的话。

      收拾完屋子,雪烟照常伺候我更衣梳洗。

      我今日穿的是一套青绿云肩宫装,沈齐穿的是淡绿长袍,应当也是一齐找裁缝做的。

      别说,我和沈齐穿上后在铜镜前一看,还挺般配。

      -

      我们到前厅的时候,爹娘已经等着了。

      侍女端来茶,我和沈齐一同跪在蒲团上,分别端给爹娘。

      “女儿给爹敬茶——”,“小婿给爹敬茶——”
      “女儿给娘敬茶——”,“小婿给娘敬茶——”

      娘看起来很高兴,“一一,沈齐快起来,望你们今后好好相处,做一对恩爱夫妻!”,说着又给我们两人一人一个盒子,我的比沈齐大了许多,但并不沉。

      反倒是爹,吹胡子瞪眼睛的,娘用手肘撞了一下,爹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了,“和和美美”,也递上两个又重又小的盒子。

      到这里,敬茶算是结束了。

      见我们都站起来了,娘继续说道“一一,今日你爹休沐,正好沈齐也有几天的婚假,今日刚好凑一桌,你们吃过早膳,一齐去院子里打叶子戏如何?”

      “好!”,叶子戏是我家的传统娱乐活动,往日都是拉上雪烟一起的。

      沈齐也没什么意见。

      -

      我和沈齐从前厅到厢房去用膳的路上,我问他,“你会玩叶子戏吗?”

      “书上看到过,但未曾同人玩过。”

      “我可先同你说,牌桌上无家人,我们家可不兴互相让,届时可莫说我们合伙欺负你。”

      惦记着打叶子戏,我很快吃完早膳,沈齐也在我之后放下筷子。

      -

      到院子里的时候,叶子戏已经准备好了。

      我和沈齐依次坐下。

      话说这叶子戏共有三类花色,分别是筒、万、索,数从一至九,每字四张,共一百又八张。

      每人持九张,按顺序揭一张牌、出一张牌,余牌揭完前,优先凑出胡牌者胜利。这胡牌又分两种,分别是顺牌与碰牌。顺牌即三支同花色且数顺连再添一张任意索牌,碰牌则是三支同花色且数相同再添一张任意索牌。若顺或碰缺牌可吃牌,但只可吃上家,碰牌则无要求。胡牌中,若第一回未揭牌便胡牌,即为天胡。无吃牌和碰牌的胡牌即为自摸,若胡牌的牌型也是碰牌,则称做宝牌。

      终于开始了,一番“吃、碰、胡”下来,从晌午达到了傍晚。

      不出意外地,沈齐输得精光,二百两刚拿出来就没有了。新手就是新手,果然不敌我家这种身经百战的牌手。

      赢得最多数我娘,整整一百六十三两,又能添根簪子了!爹也赢了近九十两。至于我,也输了五十两。

      爹娘兴高采烈地走了,只剩我和沈齐这两头被宰的肥羊坐在院子里。

      爹娘打这叶子戏莫不是为了回早上那两件盒子的本?大意了!

      说起来,还不知道那两个盒子里是什么呢?

      想到这,我赶紧拉着沈齐回房。

      打开盒子一看,娘的倒是文雅,给的是一整套十二月令花神发簪。每个簪子上雕着不同的花样,依着十二月份,分别是梅、杏、桃、牡丹、石榴、荷、蜀葵、桂、菊、芙蓉、山茶以及水仙,花蕊处点着不同颜色的精巧宝石。

      我娘可真是太了解我了,这套月令发簪在京城已经出价到两千两了,一簪都难求,这凑齐十二月令的,怕是只有我一个小娘子了。

      给沈齐的就简单多了,一只双鱼和田玉佩,看成色应该也是上千两的样子。

      打开我爹的盒子,就直接多了。

      是足金,没有任何装饰的足金。

      ......

      一时间,我和沈齐都愣住了。

      好半晌,沈齐开口了,“爹...真是性情中人啊...”

      好吧,确实是我爹的风格,更何况这金确实不少呢,也是很实在的礼物了。

      -

      在房里待了会,就到吃晚膳的时候了。

      到厢房,爹娘招呼我们一块坐下,于是就热热乎乎地开始吃了。

      沈齐有些怔忪,许是他许久没和这么多人一起用膳了,看起来有点心酸。

      于是给他夹了点菜,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笑了一下。

      爹娘还在讨论今天叶子戏上他俩的英姿和明智

      娘首先得意起来,“我第二回就天胡,多好的运气!”

      我爹也不认输,辩解道,“我第五回还一家赢三家,那才叫大威风!你这就是运气好,不如我技艺高超!”

      “呸——我后面几局哪次是运气?最先的九张全不成,都是一张张揭出来的!还避开了你们三人的胡字。再说了,我只是运气好能赢你一辈子?从我们成婚到现在,你哪次赢过我?”

      “...我说不过你!”,爹没话说了,转来奚落我,“不过我还是比咱一一强点,一一总是输的那个。”

      关我什么事???

      “爹——你说不过娘,只会说我,我还是赢过几次的!”

      “哦?哪次,说来听听?”

      我语塞,“一时...一时想不起来了!再说了,以后还有沈齐呢!他比我还臭!”

      突然被提到,沈齐一脸惊讶,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爹娘就接过话茬了。

      “对对对,沈齐打叶子戏可太不行了啊!就那一回打的我和你爹都胡牌了,我一看,他自己就缺那个字呢......”,娘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

      沈齐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也低低笑起来。

      笑着吃着,一顿饭就吃完了。看来,这食不言寝不语,与我家是彻底没关系的。

      -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沈齐很规矩,什么也没有做。

      我们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沈齐开口了。

      “夫人,爹娘都叫你漪漪吗?”

      “嗯,不过不是万漪的漪,是万里挑一的一。最初我爹是想直接给我取名万里挑一的万一的,但我娘说这样太随意,单拿出来也有不好的意思,所以就换成了现在的漪。不过一一这个小名就一直用下来了。”

      沈齐继续问道,“那我可以叫一一吗?”

      我想了想,说,“可以,不出意外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了,就叫我一一吧,叫夫人怪肉麻的。”

      沈齐隔了很久才回话,听到他低低地说了一声,“好”。

      一时无话,我也睡着了。

      -

      万漪睡着后,沈齐并没有睡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很是新奇。

      先是早晨敬茶的时候,万柏和万夫人,现在应该叫爹和娘了,都未曾敲打他什么。

      后来打叶子戏也是出乎他的意料,毕竟奸臣在家打叶子戏这件事,说出去没一个人会相信。

      而且万柏和夫人的感情非常好,鲜少看到京城大官家的夫妇这样相处的。没有侍妾便罢了,可不在家摆大官架子的男子却是非常少的,更何况是当官到这样大的。便是他那个和娘一起农耕的爹,在家也要摆老爷架子,让娘和自己伺候。

      万家所有人都让他觉得很不一样,他们没有那些等级森严的规矩,甚至连食不言寝不语这种每家每户都默认的规矩也不曾有。可他们之间却真的像一家人,互相关心互相爱护,看着彼此的眼睛都是暖融融的。

      他今日仔细看过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万分真诚的,好似自己也被他们当成了一家人对待。

      这样的氛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小时,爹娘农耕辛苦,自己读书空隙也会帮着割草打杂。然而贫贱夫妻百事哀,爹娘之间并无什么感情,娘既农作又持家,自己的一切事宜都是娘操办的,爹甚至都很少注意他们娘俩。再大些,娘因病去世,爹不久也走了。于是他便自己照顾自己,也算长成了。

      上一次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已经不记得是多小时候的事情了。今日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和长辈吃饭有没有什么规矩、小辈要怎么做,他一概不知,也忽略了要去学这些东西。可这些都没有,万家什么规矩也没有。

      他们在饭桌上还会聊天打趣,他觉得,这样的家,好难得,自己好像从未拥有过。

      所以当万漪说以后他们是一家人的时候,他有些愣住了。

      一家人。

      就像今日和他们一起玩闹逗趣又爱着彼此的,一家人吗?

      以后,一直是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好似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新婚日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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