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33、风浪

　　这场雨下得急，船晃荡了一整天，纵然是李小鱼也觉得有些难受。陈溪醒过来，喝了点水，就在床铺上继续躺着。
　　李小鱼去找王序时，看到这个俊美的大太监正扶着床柱坐着，面色青灰。
　　“小鱼，殿下怎么样了？”
　　“回公公，殿下已经醒了，但身体虚弱，还是躺着。”
　　“吃东西了没？”
　　“就喝了些水，没吃东西。”
　　“你还是去看着他，千万要小心伺候！”王序嘱咐道。
　　“是，公公。”李小鱼说完，站着不动，想着要不要问隐娘的事情。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王公公问道。
　　“公公，敢问我师父可好？为何没有她的音讯？”李小鱼终于开口问道。
　　王序沉默了一会，随即轻哼了一声，说道：“李小鱼，千机阁现由我打理，你只消听我指令。上头的事自有上头的安排。”
　　李小鱼看了王序一眼，不再多言，就准备告辞。
　　“李小鱼，这次你做得不错。等把人平安送到洛京，我在陛下面前替你请赏。”王序又说道。
　　“多谢公公。”说完，李小鱼退下了。

　　风浪大，门口守着的太监也去船舱躲避了。李小鱼关紧了门窗，看着侧躺在床上的陈溪，心想，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人平安送到洛京。他比以前更苍白了，看着好像更瘦了些，一直闭着眼，船颠簸的时候他会难受地皱皱眉，只有偶尔的皱眉表明他还是个活物。
　　李小鱼觉得心疼。王序来之前，他还生龙活虎的，每天还会牵着他的小羊去山路上溜达一会。现在他双手握着里侧的床栏，怕被风浪颠下船，人就缩成了一团，看着可怜兮兮的。
　　“陈溪，”李小鱼趴到他耳边，小声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小鱼啊，”陈溪睁开眼看了看她，“没……哦，我书箱里藏了桂花糖，你拿出来吧。”
　　李小鱼打开陈溪的书箱，那剩下的桂花糖竟全被他打包带了过来。李小鱼拿到床边，想掏出一颗给他，但这时船突然猛地颠簸了一下。李小鱼护着手中的糖，不小心失去了重心，直向床上翻滚过去。
　　李小鱼努力找回平衡，但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滚到了床铺的最内侧，不知怎么就整个塞到了陈溪的怀里。
　　“陈溪，有压到你吗？”李小鱼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滚过来的。
　　“倒是没有，你摔疼了吗？”陈溪问。
　　“没。”李小鱼觉得没有特别疼的地方，她看了看怀里的糖，都还好好的，感觉自己没白摔这一跤。
　　“陈溪，吃糖吗？”李小鱼掏出了一颗。
　　陈溪伸出手来接，但船一晃，他没接住，另一只手也没抓住床柱，差点就滚下床去。幸好李小鱼在电光火石之间，把糖果往自己嘴里一塞，随后一手搂着纸包，一手搂着陈溪，双脚紧紧夹住一个床柱，把人固定在了床上。
　　“陈溪，你扶好，”李小鱼见陈溪有些发愣，继续说，“扶好床柱，我喂给你吃。”
　　陈溪乖乖地双手握住床柱，李小鱼掏出一颗糖塞到他嘴里，又塞了一颗糖放自己嘴里。两人也不多言语，只是一人一颗地吃着糖。吃完半包后，风浪渐渐平息，而李小鱼却开始犯困，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快要睡着。
　　“丫头。”李小鱼听到陈溪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嗯……”李小鱼含糊不清地答应着。
　　“起来。”他的声音好像有点严厉，李小鱼不情愿地转头来。
　　“去漱口，吃完糖要好好洗漱再睡。”陈溪坐在床上，板着脸说道。
　　李小鱼撇了撇嘴，爬起来，伸着懒腰往门口走，打开舱门，只见漫天的星河遥遥铺开，宽阔的江面上映着粼粼星光，半轮残月映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白帆。
　　“先生，雨停了。”李小鱼笑着转身，却看得陈溪已经披衣起身，站在了李小鱼身后。
　　“真是好风景。”陈溪笑着说道。李小鱼抬头，看到他笑意盈盈的眼中，仿佛也闪烁着星辰的光辉。